“找了一个管家?”陈太忠看着面前的女人,有点目瞪口呆,女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倒不算胖”气质也不错”就是看不出多少岁,大约三十到五十岁左右吧?
见他扭头,这唤作露丝的女人冲他笑着点一下头,幅度大且时间长,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原来是陈先生,您好。”
“好了露丝太太,去拿啤酒来,在楼下的酒柜里”,凯瑟琳淡淡地吩咐一句,见她下楼,才转头冲陈太忠微微一笑,“你先喝酒,我去卸妆。”
“喂喂,你等一下”,陈太忠一把拽住她,低声发问,“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算想给我介绍女人,也得介绍个素质高一点的吧?”
“她只是管家,你的别墅这么乱,我觉得需要这么一个人整理”凯瑟琳笑着一耸肩,趁他发呆的时候,挣脱了他跑掉了。
“这只是老板的管家”,伊丽莎白见他瞠目结舌的样子,笑着在旁边解释了起来。
敢情露丝是凯瑟琳从美国请来的管家,原本她在美国的时候,生活就挺优渥,只是来了〖中〗国好几年,都没打下基础,也就没心思张罗这些。
现在她站稳了脚跟,平日里接触的一帮太子党们也都是前呼后拥的,尤其是她家里现在常举办小沙龙小酒会”没个使唤人确实不方便。今天陈太忠过来,凯瑟琳是想让他去自己的房子,可是陈太忠拒绝了她就叫管家过来帮着收拾一下房间顺便吓唬他一下。
“这才叫莫名其妙”,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不去凯瑟琳那里是因为她在国内越来越活跃了,难免被有心人关注,他得注意避嫌,至于这里的房子,可是黄汉祥曾经长期居住过的,而且老黄现在都经常上门,倒也不怕有人惦记。
“这家伙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谨慎”他悻悻地嘀咕一句,正好露丝拎着啤酒走了上来,看着这中年妇女笔直的腰板和刻板的姿态,他脑子里猛地冒出个念头:这家伙是经过礼仪培训的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对这个突兀出现在自己家的女人,还是有着相当的戒备心理,等凯瑟琳卸了妆回来之后他就凑到她耳边发问,“我说,你这个管家可靠吗?我可不想咱俩的交往,被登到国外的什么小报上。”
“你们身边那么多跟班,可靠吗?”凯瑟琳不答反问。
“〖中〗国是官本位社会只要我们能保持足够的势力,有的是愿意守口如瓶的人”,陈太忠不以为然地一笑,“他们知道泄密的代价。”
“我们是金钱至上,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她会考虑违约的后果”凯瑟琳还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了,露丝已经陪了我十几年……,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家伙吓唬人从来都不带打草稿的,陈太忠真是拿她没办法于是咧一咧嘴”“说正事吧,西门子那边是怎么谈的?”
“那需要怎么谈?它不让代工,我就支持爱立信”,凯瑟琳不以为意地笑一笑,“而且沃达丰的价钱压得很低”德国本土无法生产。”
陈太忠知道,她说的看起来轻松,但是还真的未必轻松,天底下从来没有那么多顺理成章的事情,国内是如此”国外同样是如此,而且此番事情能成,多半还是沃达丰将价钱压得太低,导致西门子无利可图,才不得不外包。
所以他感激地轻搂她的肩膀,“辛苦你了,对了……多少台?”
“一万台”,凯瑟琳笑着回答,这真是一个令人吐血的〖答〗案,不过,当她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时候,知道自己的伎俩被识破了,于是接着补充,“的样机,四个款式,样机过关的话,暂定一百二十万台。”
“哦,我想,你该让你的管家离开了”,陈太忠一听就高兴了”“这应该是一个狂欢的夜晚……属于年轻人的”难道不是吗?”
“我并不介意你把露丝也算上,她其实只有四十八岁”,凯瑟琳白他一眼。
“但是我介意,是的,我非常介意”,陈太忠点点头,“我想”她还是早一点离开的好……请你不要置疑我的审美观集。”
“我已经为她安排了房间,她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出现和消去……,…唔,你先洗个澡好吗,不要啦……”
按说,陈太忠得了这个回复之后”来北京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多半,不过这次来京”他还有些应酬,比如说去看蒙勤勤和杨倩倩。
蒙勤勤他是见到了,但是杨倩倩在学习的最后几天,跟着培训班的同学去天津考察了。
按说北京和天津离得非常近,不过某人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高中的文艺委员,踌躇再三,他终于安慰自己电话我是打了,但是没机会见面,那也就只能遗憾地错过了。
除了这些琐碎的应酬,他还应该找黄老去汇报工作,所谓这关系,就是走动出来的,他现在见黄老不算太难,自然要把最近做的事情。不成想他一联系周秘书,那边给了他一个软软的钉子,“小陈”黄老最近的身体不是特别好,你看,要不你先联系一下黄二哥?”
这是嫌我短了黄汉祥的路?不能吧,父子之间还有这种说法?陈太忠说不得给黄汉祥拨个电话,不成想电话才一拨通,那边就接起来了,“太忠你这电话来得正好,你那药能连吃两个吗?”
“年轻人绝对不行,越老弱的人,越可以试一试,劲儿太大了不过太老弱的也不行,虚不受补”,陈太忠这么解释“我听周秘书说老人家最近不太好?”
“犯糊涂了,能扛过去就扛过去了,扛不过去就麻烦了”黄汉祥在电话那边叹口气,“这是第二次了,能扛过去又能安生一两年。
人老了就是这毛病,不知道生理学上该怎么解释,反正随着〖体〗内器官机能的老化,反应就渐渐迟钝直至糊涂,好端端的人要是犯了糊涂这就没多长时间可熬了,然后就是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猛地清醒一下,那叫回光返照。但是能从这糊涂的过程中慢慢清醒过来”这就走过了一关,有点类似于〖体〗内产生抗体的效果,能清醒十来八个月到一两年不等”甚至有能撑过三五年的,然后再慢慢陷入糊涂。
要不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清自己去”,或者还有“男怕初一女怕十五”什么的”虽然是带有浓重的迷信色彩”其实说的就是这道坎,捱过去了就还能活,捱不过去那就给母欧窝。
“不应该啊”,陈太忠听得就拉个长音儿,他那药丸虽然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的,但里面的仙力可是货真价实”“才吃了多久……这药顶五年没问题。”
“这是遇到事儿了,我大哥的孙女遭人打劫了,扎了好几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黄汉祥在电话那边长叹一声”“老爷子一听说消息,就糊涂了……”
“啧”那你报仇啊”,陈太忠听得就恼了,他知道黄家三兄弟里,黄老最疼小儿子,但是对大儿子歉疚最多~黄家老大受父亲连累”文草中被打成了残废,儿子也死在自己面前,于是文草一结束,他就携着妻子和儿子遗腹生下的孙女远渡重洋,发誓绝不再回来。
大家都知道,黄和祥大气稳重,深得黄老喜爱,但是陈太忠却知道,黄老说了:你能把我大儿子那个半疯半傻的毛病治好,有生之年,我保你个〖中〗央委员!黄和祥现在,也不过才是个〖中〗央委员。
倒是黄汉祥,没吃了大哥的苦,行事又跳脱,不怎么招老爷子待见,在三己弟里排名最后,当然,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报仇我用得着你说?”黄汉祥哼一声,“我已经跟人说了,找见人的话,给弄到北京来,要活的!”黄家老二往日里嘻嘻哈哈没个形象,很多事情也不怎么注意,但是事实上”他的脾气大得很,尤其是一些涉及了底线的事情。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不用吃那些药,养一幕就好了”,陈太忠叹口气,“还想见一见黄老,汇报一下工作呢。”
“那明天我带你去吧,他也不是一直糊涂,就是一阵清醒一阵迷糊,不是特别严重”,黄汉祥听他这么说,就放下了心,“这次来北京呆几天?”
“怎么也得四五天”,陈太忠笑一笑,“给凤凰的手机找一个出路,对了,临铝那边想上个氧化锅,您能不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这范如霜也真是能折腾”黄汉祥听得哼一声,“我看她是琢磨着拆分以后的〖中〗国铝业呢,到时候还不知道给谁做了嫁衣……这个事儿你等一等,谈好手机的事儿你就回吧。”
陈太忠听得叹一口气,“手机都谈好了”不过贾自明要去天南文明办检查工作,我先躲一阵儿吧。”
这贾自明就是〖中〗央文明办副主任,黄汉祥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于是笑一笑”“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见一见他也无所谓,不过,来了就来了,也不着急回去。”26-49章微恙(下)
第二天上午,陈太忠跟着黄汉祥去看黄老,老人家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耳朵背得厉害,目光也有点呆滞,不过用天眼看去,〖体〗内的生机还是比较强的。
这就是受了刺激了,陈太忠看得出来,所以他也不管对方听得见听不见”就是缓缓地将自己在文明办做的工作娓娓道来,语调平和声音适中。黄汉祥在来之前就告诉他了,你只有十分钟,老爷子身体最近不太好,见的人又挺多当然,来的人里也不乏打听消息或者看热闹的,反正没多少时间给你。但是陈太忠不管这些”慢慢地介绍文明办发生的各种事情”他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严格地来说,是不文明现象实在太多了”眼瞅着十分钟已经到了,他的嘴皮兀自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看起来离说完还早着呢。
周秘书在一边就有点坐不住了,他知道小家伙挺得黄老待见,所以对小家伙说老首长听这种局面”没有做太多的干涉,但是见他还在一个劲儿地说”就觉得过了老首长最近身体不好,你说了半天,首长根本没啥反应嘛。
“小陈,说得简练一点,十分钟差不多了”,捡个间歇的时候,他终于出声提醒”“外面还有两拨人呢,首长不能久坐。”
他这是语出公心,提醒得也挺婉转的,真的是很给这个小家伙面子了,不成想他的话才说完”只听得老首长发话了,“小周你让他说,这个叫王从的……现在判了死刑没有?”
周秘书一时大惊,讶然地侧头看去,最近一阵老首长的状况,他非常明白”咋突然地说话这么明白,声音这么洪亮了呢?
他的耳朵没有欺骗他,目光所及之处,黄老眼神清亮,放射着睿智的光芒”再没有这两天的浑浊和茫然,“老首长,您今天精神不错啊。”
“那是,一见小陈,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刷地就好了”,黄老微微一笑,“刚才脑袋瓜还有点迷糊,越听他说话,就脑袋瓜越清楚……我估摸着,是老天还要我多活几年,整顿一下不文明现象。
这是老一辈无产阶级草命家,按理说是不信苍天和鬼神的,但是活到这个岁数,再不信的,心里多少都要存个疑了,所以老人的话里”就带出了点迷信色彩在座的人也不可能传出去的,他不怕说。
“这王从的死刑还没判”,陈太忠苦笑一声,“别说司法解释了,连指导性案例都没有,反正我说了,文明办高度关注,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就应该这么做”,黄老一伸手,重重地一拍面前的木桌,“居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小周,回头把这个办一下,应该形成共识和司法解释,这种情况,就是故意杀人!”
“那是”,周秘书点点头”又看陈太忠一眼,“小陈,你再陪首长聊一阵”我去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儿安排一下。”
“痛快点儿”,黄老一摆手,让他去了”黄汉x在一边看得明白,老大的重外孙子没了,对老爷子打击很大,第五代里第一个小辈儿,就这么没了”所以听到这种事儿,那个王从必须要死了一而且要上升到司法解释了。
老爷子为类似小事震怒过没有?震怒过”但是近二十来年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阅历和层次不同了,关心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但是像黄老这些人,就算再高高在上,他们也希望下面人把基层的事情搞好,他顾不上关心,那是应该的,但是下面人不关心,那就是不对的一各司其职嘛。
但是,老爷子今天居然表示出了严重关注,甚至不惜为类似行为定罪,那显然是老大的事情引发的“黄汉祥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老爷子今天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那显然是小陈说到点儿上了,念及此处,他笑着发话,“太忠,我老爸爱听这些,你就多说一点,咱不着急。
“那是,后面的人,让他们等一等”,黄老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你一来我就感觉好多了”你这也算是福将啊。”
哪里是福将那么简单?我隔着老远给你传仙灵之气呢,陈太忠笑一笑,“精神文明建设,真的是非抓不可了,但是在操作过程中,遇到的阻力也很大……”
他哇啦哇啦地又说了十来分钟,周秘书早打电话回来了,不过看到老首长精神极好,听得也是有滋有味,他当然不会再提醒时间了。
“下面做点事,确实也不容易”,黄老听他说完之后,微微点,头,“以后多来北京看看,有什么新鲜事,也跟我老头子讲一讲,小周你安排一下。”
“好的”,周秘书笑着桌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陈太忠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就这么不长时间里”黄老的精神又有点萎靡,声音也低了些许,不应该啊”说不得奇怪地看他一眼。
“嗯?”黄老关注到了他这一眼,眼中亮了一下之后,才微微一笑,眼神又恢复了浑浊,含含糊糊地回答,“老了,这确实是不能久坐了”你走吧……,剩下两拨人都叫进来。”
“走啦小陈”,黄汉祥招呼一声,径自先站起了身子,他见小陈懵懵懂懂地跟着站起来,不由得微微一笑,“好了,不用瞎操心。”
“你这小子”还不如今外人,知道关心我”,黄老有气无力地哼一声。
“但是我了解您,嘿”,黄汉祥冲他老爸微微一笑”很有点没大没舢的样子,接着他眉头一皱,冲陈太忠叹口气,“老首长这身体,确实不好,咱们俩都挺担心的……走吧。”
陈太忠就算再迷糊”也反应过来了,黄老这是好了点,却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也亏得是黄汉祥这种性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提示他,换个别人来,暗示得晦涩一点”他还真的未必能马上听懂。
两个人皱着眉头往外走,穿过一进小院”看到正好有人从旁边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膛走过来,笑嘻嘻地跟黄汉祥打个招呼,“二叔,老人家好点了吧?”
一边问,他一边还看看陈太忠,看得很仔细,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
“就那样吧”,黄汉祥不冷不热地答一句,连步子都没停,继续向外走去”走出大门才冷“哼一声”“妈的,这是都等不及了?”
陈太忠皱着眉头,也是一脸愁苦的样子”嘴里却是发问了,“这是谁呀?这么年轻,有资格来见老人家?”
“他爷爷是个烈士,现在不学好”,黄汉祥低声回答他,“本来老爷子把他放到基层,也是锻炼管教他一下的意思,这家伙……啧。”
这货跟赵晨有点类似啊,陈太忠想到这个”猛地就问一句,“跟了蓝家?”
“嗯?”黄汉祥讶异地看他一眼,也不回答,而是冲车一努嘴”嘴皮微动”“上车再说吧,没准有人看着呢。”
黄老身体有微恙,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关注”黄老二平日里行事跳脱”无法无天的,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玩个性万一哪个角落藏个会读唇语的”那不是抓瞎了?
所以”直到上车之后,他才问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
“算是一种感觉吧”,陈太忠扬一扬眉毛。
“差不多吧,他们大事上走得近”,黄汉祥点点头,吩咐司机一句,“开车,我说你这还真是福将,老爷子没说错。”
他知道小陈有点能耐,却也没想到有人能不跟病人接触就治病的,老爷子的精神头今天是大好了”他心情也爽快,也就是老头子示意”不许大家声张,他才会这么规矩。
福将啥的,陈太忠并不在意,他倒是有点奇怪黄老今天的授意”“最近有人折腾得厉害?”
“哼,上次就有人折腾”,黄汉祥脸一沉,接着侧头看一下他”“你最近折腾张州,是什么个意思?”
“没啥意思,蒋世方要搞张州,我打个前站借个东风”,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我的工作阻力挺大的,不过”总不能事事都给您打电话吧?”
“今儿个起,你能单独上老爷子门了”,黄汉祥笑着摇摇头,“当然”小事你就不该瞎张嘴”这是锻炼你的能力呢,玉不琢不成器“……,刚才你见到的耿小子,就是他们惦记张州呢。”
“他们?”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也没再问,因为他相信老黄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一是你黄家授意的还是蓝家的意思?
“本来不大点儿事,懒得理他,不过这家伙把别人当傻瓜看,那可不行”,黄汉祥果然给出了解释,“你藏一肚子坏水儿,还指望别人跟你讲故人之情?”
“原来蒋世方搞江川,是您的意思?”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黄家又不止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对蒋省长指手画脚呢”,黄汉祥听得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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