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陈太忠来说,见不见黄老,意思并不是很大,就像当初他在凤凰科委干副主任,蒙艺倒是愿意支持他,但是实在是够不着。
直到他胼手脆足筚路蓝缕地带着科委杀出一各路来,蒙书*记才勉强够得着,再微微一扶持,凤凰科委就一飞冲天了。
若没有陈某人前期大量的准备工作,单单等蒙书*记出手扶持,那科委想崛起,还真不知道该等到什么年月了。
眼下黄家的支持,也是类似,比如说吧”黄汉祥说了,那个动员大会,就可以考虑请个宣教部的副部长下去——…黄家邀请个副部长,估计不会太困难,但是现在,天南文明办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业绩,多少也有点够不着的感觉。
没错,陈太忠并不是特别稀罕这个副部长下去,那给人的感觉有点勉强,会让他的成绩戴上“因人成事”的帽子虽然事实上,他能有现在的这点成绩,也托庇于别人对黄家人的忌惮。
所以他并没有一门心思见黄老的意思,等万事俱备了,再请黄老出手搭一把,那才能将这个资源的威力最大化”效果也会好上很多——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万事靠自己“倒是马勉的事儿……,…不妨跟黄老提一提。
但是猛地听说,自己不能去拜访了,他多少也会有点不适应——他已经在路上了,这倒是小事,现在才八点二十”他提前上路的。
关键是,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变动出于什么缘故”“阴总,这怎么回事?老首长的日程安排,不可能总变动吧?”
他想的是”黄老是不是身体有点不适,毕竟一把年纪了”就算有他的丸药顶着”但是那药也不过是增强生机、延缓衰老的,老人家真要磕碰一下”那就属于药效之外的事情了。
“今天上午,一号要过……”阴京华很仗义地点出了其中缘故”不过他还是不忘记叮嘱一句,“这话你可千万不敢乱传。”
“啧,这性质我还不清楚吗?”陈太忠笑一笑,心说要是这种变数,那就很容易理解了。
他才要挂电话,猛地又意识到一点不妥”说不得又迟疑地问一句,“不过我说阴大哥,一号要来看黄老,也不可能是临时通知吧?”
若说黄老的日程安排是早就定下的,那一号的安排更应该如此了,出行的时候,沿途安保问题,早早都要按程序执行的。
好吧,就说一号有临时变更日程表的权力,安保和接待的问题也能突击解决,但是你要临时起意拜访别人倒可以”这么仓促地拜望黄老,那感觉对老人家就有点不够尊重了。
“咳咳,是早通知过了”,阴京华干咳两声,接着压低了声音,“不过黄二机,…算,你还是回头问黄二叔吧。”
陈太忠马上就给黄汉祥打电话,然而那边倒是干脆,直接关机转手机秘书台了,“我回家了,有急事儿明天再给我打电话……没急事儿就留言。”
当然,正经有急事儿又有办法的,电话就直接就打到黄老那儿了,所以这手机秘书台真的很扯淡,无非是黄老二被人骚扰得太多了。
按说……,…黄老叫我今天过去,没准是想让我见一见一号呢,陈太忠实在无法遏制自己的想象力,嗯“又办表彰天南精神文明建设抓得好,一号再见我一下……这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临时通知我不去呢?而老阴这家伙说话吞吞吐吐的,分明是有些不宜电话上说的事情。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陈太忠撇开了这个念头,不就是个一号吗?不见也就不见了,回头见了黄二伯,想办法掏点话出来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心里多少有点郁闷,不过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被郭建阳和李云彤传来的消息转移了——今天上午的争创文明县区动员大会的会场上,蒋省长居然中途来转了一圈。
这可是意外之喜,蒋世方从来没表态说,要参加这个大会,而郭建阳身为陈主任的通讯员”自然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出来,反正他一个区区的正科,还是借调来的,也只能在礼堂的角落混个位子,连桌上摆个牌子的资格都欠奉。
李云彤则是周一的时候,被马勉叫去谈话了,这就不止是纳入热门人选的问题了,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一——当然”还是那句话,不到揭开盖子的时候,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可饶是如此,她也很激动”李主任的性子虽然有点大大咧咧,但是突然蒋世方驾临会场,这事情实在是太突兀了,所以她也抽个空子”悄悄溜出去给陈太忠打个电话。
而蒋省长做的,不仅仅是亲临现场,他还表态了,精神文明建设,已经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为了对文明办搞的这个活动表示支持,他现场做出了承诺,精神文明搞得好的县区,地区考核的时候,会得到加分的——就算别人未必认可,他蒋某人是要帮着积极争取的。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承诺,现在地市的考核,无一不是以招商引资金额、税收数量为指标的,什么鸡的屁这些,都要差一点一a大家都知道,统计局出来的数据,不是很可靠。
至于说精神文明建设,说句不客气的,这指标不但排在计划生育工作的执行能力之后,甚至还排在“电力、电视、电话”三电的村村通工程后面,做不得数的。
但是偏偏地,蒋世方就站出来表态了,听起来很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定要把精神文明建设搞上去的意思,但是,事情会那么简单吗?
郭建阳品不出味道来,李云彤也品不出味道来,他俩只是觉得,蒋省长今天的出现,有点古怪,陈太忠一听,登时就定下了基调,“这是蒋省长对精神文明建设的支持”你们不要想那么多,北京这边,领导们也都很重视。”
放下电话之后,他才开始呲牙咧嘴地琢磨……蒋世方这么搞,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那帕里的电话又到了”“太忠,最近松峰这儿,招商引资的情况不太妙,巴黎和布鲁塞尔那边,有两个展示会,老板的意思是……你帮着安排一下吧?”
“行行,安排,我这边头都要炸了”,陈太忠真的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删有这辛苦劲儿,我搞信访也搞出名堂来了,“不过我那儿地方太小,住不了几个人啊。
“吃住倒是小事儿,有组织呢”,那帕里听得就笑,“你帮着联系一下相关的公司和企业,让你的人帮着吆喝一下,捧个场。”
巴黎这里,除了驻法大使馆,还真没有地方政府派驻这里的机构,所以遇到地方政府去巴黎公干,想找人帮忙”除了各自的关系不提”凤凰驻欧办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关键去……,…能不能让凯瑟琳出去一下?”合着郡主任这话也是有所指的,“我瞅着老板有那个意思,你现在走不开,她就比较合适一点。”
“这你怕是想错了”,陈太忠正说要在北京呆一阵,哪里舍得放凯瑟琳走?而且他也有充足的理由,“凯瑟琳现在可是很活跃的,人气也很高,你确定老板想让她去?”
“嗯?”那帕里听得就是一愣,他本是心思机敏之辈,立马就听出陈太忠这话里有话,不过,他是在机关坐得太久了,对外面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太多直观的感觉。
沉吟一下,他谨慎着发问了,“你的意思是说……”
“我都生怕别人叫成买办呢“”陈太忠苦笑一声,“老那,你接触这种事情不多,不知道我们当事人心里,会有什么样的压力。”
“哦哦,明白了”,那帕里长出一口气”“啧,亏得你提醒,猜测错老板的意思,那可是天大的麻烦,还好你有经验。”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又给田立平拨个电话——一松峰能去的展示会,咱凤凰为啥不能去呢?
田立平正在参加一个会议,等了一阵才接起电话,听他说完之后也很高兴”“行,我让他们等晚些时候联系驻欧办………你跟段卫华说这事儿了没有?”
“呀………”陈太忠有点挠头,其实,他刚打通电话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田市长的秘书已经接起电话了,他当然不能再挂了,“嗯,还没联系呢,这是凤凰驻欧办嘛,通知不通知素波,市里拿主意吧?”
“你的觉悟倒还满高的”,田立平听得就在那边笑,“好了,我先了解一下,这是什么展示会,合适素波去的话,我跟段卫华推荐,不管怎么说,驻欧办是他搞起来的,我这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了。”
其实这并不是说,田市长有多大度,国际上类似的展示会真的很多,如果是有心人的话,能收集到相关展示会的资料,并且选择其中自己中意的会场,做展示也好,是考察也罢。
不过想做展示的话,就要提前预约了,而且类似牵线的事情,大多是通过大使馆来协调的,这并不是找上门组委会就不认了,而是说大家都习惯依靠组织的力量办事,再说了,有驻外国办事处的地方政府”也真的是寥寥无几。
而凤凰有自己的驻欧办,如果想参加类似的展示会,选择很多也容易很多,田立平又知道陈太忠跟段卫华的关系,顺水人情做也就做了。
忙完这些,一上午的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陈太忠正琢磨说,是不是该找韦明河坐一坐了,结果就接到了阴京华的电话,“太忠,来四季昌吧,二叔忙完了就过来了。”
四季昌就是阴京华管理的饭店,国营老字号了,黄汉祥很多时候”都是在这里吃饭,不过外人想在这儿堵住黄总,那就纯粹是做梦。
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四十,黄汉祥来了,先抓起筷子猛吃了一顿,才侧头看一眼陈太忠,“上午没让你过去,是不是有些什么想法?”
“有点不理解”,陈太忠点一点头。
“嘿,我也是考虑了很久”,黄汉祥笑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一口毗他在中午并不怎么喝酒“纯粹是点缀的意思,“最后才决定,让你不要过来。”
陈太忠又点一点头,却是不说话,眼里也满是迷茫之色。
“太忠,二叔这也是为你好“”阴京华见他懵懵懂懂的样子,说不得出声解释,“眼下看,你是损失了一点”但长久来看……换届的时间不远了”知道吧?”
陈太忠再次点头,这次却是恍然大悟了,他一直就奇怪,按照今天的安排,自己怎么也能撞得上一号,老黄没道理事到临头才不让自己来。
而阴京华这话入耳,他就反应过来了”黄二伯是不想让自己身上打上太明显的标签,否则的话”这两年还好说,两年之后……那恐怕就是另一番局面了,说白了,老黄的行为,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你还年轻,路还长”,黄汉祥见他这般模样,知道他是真清楚了,于是笑一笑,“本来我觉得是个机会,不过再一想……给你两年,你最多也就才副厅,就算破格提为正厅,那你这辈子,差不多就要到头了。”
“嗯,我知道了,站队可以,不要往太高层站队”,陈太忠点点头,他笑一笑,“其实这种情况“我就不存在个站队问题,级别不够。”
“谁说不是呢?你就是级别不够”,黄汉祥点点头,他很认可这话,“所以你这就不叫站队,就是打了个标茶……正经有资格站队的,也不担心两年以后的事情。”
这话说得有点无情,但却是实情,在国内这个人情社会里,体制里越到高层,改换门庭的就越少,不过同时,这又是一个有了资历才能进步的体系资历不是万能的,没有资历却是万万不能的。
那么,能在这种场合中站队的,基本上就算不是一方大员,也是中枢干将了,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和人脉,而且他们的另一个共同情征,就是年纪都不熬不了多长时间仇就要退了,那么,自然仇不会太担心xx的事情。
而陈太忠这么年轻,又才是个小小的正处,根本就是一棵小嫩苗,如果这会儿被打上标签,对以后的发展真的是太不利了一一虽然在这两年内,他绝对会顺风顺水。
而像黄家这种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团体”倒不在意跟谁不跟谁的问题,他们只需要就事论事,同时自己不要折腾得太过,对每一届班子都表示出适度的支持和配合,就行了。
黄汉祥也不在意,“二伯年纪大了,别人也知道我什么脾气,不过小陈你要是好好地走,嗯,“…到时候再说吧。”
“那是”,阴京华笑眯眯地插嘴,“太忠,二叔不让你去,这是对你将来的看重,你明白吧?”
“小阴你这才是没的扯了”,黄汉样笑着摇摇头,“主要是,你的发展”应该放在下一个十年”或者……下下一个十年,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发展太快了。”
事实上,阴京华的话,说中他的一些心思,到了黄家这个地步”想要长盛不衰……好吧,长盛不衰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谁也想多泽及几代。
那么,栽培一些有潜力的年轻干部,也是他们要做的,而陈太忠不但年轻有能力,更是众所周知的黄系人马,现在已经具备被关注的价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丫才是个小小的正处”而年龄更是可以做黄汉祥的孙子一一事实上,黄老二对他一直不叫自己“黄二爷爷”有些不满。
所以,他有这个心思,却是不肯承认,不过小阴能点一点,那也是不错的”起码算个吹风,“黄二伯想来想去,最后又跟老爷子请示一下,才决定不让你今天过来。”
你倒替我把路都想好了!陈太忠听得真有一点不服气,不过转念想一想,马勉或者吴言之类的”要是能听到这样的安排,怕是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感激,他笑着点点头,“黄二伯您这是为我好,我心里清楚。”
清楚归清楚,怕是你也割舍不下吧?黄汉祥看他一眼,没再说此事,而是随口聊起了别的,直到上车的时候,他才问一句,“小陈你……有啥话要我捎给老爷子的没有?”
“嗯……”陈太忠沉吟一下“才微微一笑,“别的也没啥了”就是我们马部长,挺敬仰老首长的,请您帮着他问候一声吧?”
“呵呵”,黄汉祥笑着点点头,转身上了车,车开出很久之后,他才无奈地摇摇头,“这家起……,…倒还真知道尊重领导。
他是想着,今天小陈没见着自家老爷子,你要提出换个时间,那也能商量,你要是不提呢,没准这心里就是有疙瘩了——他就是想借此看一下小陈的心性。
不成想,那家伙居然旧话重提,却是不提拜会的事情,黄总心里就有点感触了,小家伙这肯定是没疙瘩,但是……你也太不知道珍惜机会了吧?
“我记得前不久他来”还一肚子委屈呢”,阴京华在前面的座位上笑了”“现在倒好,知道帮领导引见了,他那个马部长,看来有两把刷子。”
“小陈这家伙,你放手让他干,就没……”黄汉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靠在后座上,闭起了眼睛……
陈太忠在北京呆着,相对是比较轻松的,除了偶尔有天南的电话打过来,大多数时间他可以乱逛,像下午,他就逛进了何保华所在的研究院。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何院长也不认识什么通讯方面的大拿,“不过北邮和南邮,我认识一些教接,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让他们给推荐一些人才。”
“还是帮着写两个条子吧”,陈太忠倒是真不客气,他笑着回答,“我现在在省里挂职,顾不上那边,有了您的条子,我转交给科委的人就行了。”
“写条子,那我也得打电话“”何保华也笑一笑,一边说,他一边就拿出了纸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陈太忠收好各子,正说要走,研究院里的那个女总工进来了——就是抄资料时一点都不客气的那位,她一见陈太忠,眼睛就是一亮,“你是……小陈,今天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哪儿能天天有好东西?”陈太忠笑着答她一句,于是两人又闲扯几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告个罪就溜出去接电话,那边开口倒是挺客气的,“请问,是天南省文明办陈主任吗?”
“嗯,你是谁?”陈太忠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陌生人,所以小小地打个官腔。
“我是《新华北报》的记者杨姗”,说话的女人,听起来声音清脆,大概年纪不是很大,“是这样……”
“你先不要这样那样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先问你一句,我的电话号码……你从哪儿弄到的?”
“是我们通过相关途径了解到的”,女人听出他的恼怒了,却也不以为然,“你们省委省政府,不是都有电话号码本的吗?”
“你从谁那儿拿到的电话号码本?”陈太忠冷哼一声,他才不管这女人是威胁还是炫耀,“先把这个问题讲清楚。”
“来源请恕我不便透露,我们有保护线人的权力”,女人的态度,变得稍微强硬了一点,“我们只是想对你做个采访,关于护邦公司………
“没兴趣,我对你们这些野鸡报纸一点都不感兴趣”,陈太忠冷哼一声,“你叫杨姗是吧,我保留追究你非法调查国家干部电话号码的权力!”
“你知道《新华北报》吗?这友么是野鸡报纸?”女人一听也怒了,语速登时快了起来,“你好歹也在宣教部上班呢,难道不知道舆论监督——喂喂,混蛋,敢挂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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