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行动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是继续讲下去那就话长了,因为我在对行动过程的搜集和整理中发生了别的事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那天的会议过后,小组的工作基本处于暂时的停滞状态,在我的印象中,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的,我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的工作会开展得如此有条不紊,甚至有点不在线上,总是会在有些时候节奏会慢了下来。
当初在我们部队秘密提交的报告中,军方情报分析人员大呼三声:“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问题是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似乎还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光明在前,但是不知道还要跋涉多久。
我们在“蝴蝶来信”的工作处理上雷厉风行,展现了国家强力机关的霸气和魄力,但是我们在寻找“蝴蝶”的过程中收效甚微,还没有发现什么直接的线索,采取过什么有力的行动,当初国安那边有过一个方案,当然,已经被否掉了,但在新的信件不断寄来,间接的材料掌握得越来越多之后,我们小组还没有集中讨论过这个问题,甚至从我了解的层面来说,一些原来我所知道的已经开始的技术研究和分析方面的工作,譬如和公安大学王启年、云仙客那边的联系,居然都已经悄悄地中断了。
不过和组里的全体同事一样,我都把这一丝丝疑虑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忘记它曾经存在过,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或者谈论过我们工作的效率问题。
所以这几天没事做的时候,在李晨风的授权之下,我就借阅了一些关于土星行动的资料,看到了一些略为有趣的东西,譬如说这个:
“天诛羽『色』,还我土星”。
这就是由国家军情部门十万火急抽调的12名精英特工人员组成的赴东瀛土星特别行动小组的活动口号。
当我第一次在文件上看到的时候真的是让我目瞪口呆,就感觉像是自己被雷劈过了一样,而且有种“我真的不认识他”那样的莫名羞耻感,特别是章天桥就站在一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是在她的档案阅文室里面看这份文件的,这种不适应、不协调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如果能克服不适应这一点的话讲开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羽”是特指行动目标夜瞳霜的代号,因为她那种毫无根基却又意图好风凭借力,送她上青云的妄念。“『色』”指的当然就是井田小五郎那个变态的『色』老头了。土星既是行动代号也特指被抢走的“零号机”。整句话的意思就是杀人、夺信,非常地简单。
土星行动的文件有很多,我现在看到的是其中关于在江户接头的一部分,从文件的字里行间中感受着行动的惊心动魄。去接头的是行动组的组长,叫做陆沉,代号是裁缝,这个人我从来都不认识。来接头的叫西佑卫门,他在东瀛警察厅的公安课里工作,是一位警部。
在无线电台的唤醒暗号发出后的16个小时,西佑卫门出现在一座商业大厦的天台上,位置就在银座七丁目的附近。
这是由西佑卫门确定的见面的地方,他为了接头准备而特意踩点后选择的地点中的一个,这个地方位于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繁华闹市,大楼拥有众多通道和多达16部电梯,但天台上始终却寥无人迹。从他12年前被发展并潜伏下来以后,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被启用。
天空万里无云,西佑卫门站在天台的围栏边眺望着远方,放眼望去都是楼宇的森林,这个原来是铸造银币的“银座役所”。已经发展成了“江户的心脏”,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有些记忆,在西佑卫门的一生中也驱之不散......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最近有些浮躁,不如读书来得有趣。但是书也读得不安生。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章天桥起身出去了,我只好把手上的文件合上,从打开的门缝里听到章天桥和来人聊了两句,然后这边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李晨风,他冲我说:
“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连忙站起身来回答道:
“我在这里看点文件,你知道的,关于土星行动有些事情我还要了解一下。”
“嗯!”李晨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我刚应完,李晨风就说“快一点。”然后转身就出去了,我急忙整理桌上的文件,这时候章天桥已经拿着登记簿过来了,“你先签字,我来整理好了。”我手忙脚『乱』地签了字就赶紧走了,看样子李晨风确实是找我有事,土星行动的事情只有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了。
等我到李晨风的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2个人,白斯文和陈观水,他们是在等我,因为我一进门,白斯文就转身把门给关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等事情来告诉我好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李晨风看了看我们几个,然后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又考虑了一会才先交待我说道:
“林参谋,你陪白副组长和陈处长出去办点事,你负责开车,等大家拿到东西就马上回来,路上要小心开车。”
“是!”我立正敬礼,接受任务。
“陈处长,你的任务最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但一定要注意细节上的处理,要把每个环节上的事情都弄清楚,注意做好保密,不要留任何空子,所有经手的人和文字上的东西,都要采取好措施,必要的时候......”李晨风沉『吟』了下,“这样,我马上打电话要密保那边也去个车,然后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需要的话你们就安排他们去做,还有,千万不能声张。”
“我知道了,请组织上放心。不过......”陈观水有点欲言又止,看样子在我没来之前,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有了交流,至少知道要去做什么事情了。
“好了,陈处长,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能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必须要做到严格的保密,组长的工作安排深思熟虑,高屋建瓴,我们只要认真执行好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白斯文在一边把话接了过去,在劝说陈观水的同时顺便说了李晨风两句好话。
“斯文同志,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在组里等着你们回来,我们不能让首长们失望啊。”李晨风握住白斯文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请首长们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白斯文郑重地回答道。
等我们的车开出了基地,白斯文就交待我把车往西城区那边开,我心里就依稀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办什么事了。
我和白斯文一起出来工作的次数比较少,也说不上谈不谈得来,但是陈观水一方面是很熟,另一方面他就是个猴子脾『性』,在副驾驶座上根本就坐不住,一会就拉着我聊开了。
“千军,上次那件事情,你真的是运气好啊,虽然我挨了板子,但是还是要感谢你,不然查不出居然还有那么个工作漏洞,万一真出了问题,那我就完蛋了,谁也保不了我了。”
听到陈观水说到漏洞,我就知道他应该说的是当初“五号机”已经被邮递员送到基地门口我们才发现了的事情,不过那个事情我只是恰逢其会,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别的努力,要说有功实在是惭愧。
路上车少,我也是老司机,所以边开车边聊天也问题不大。
“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恰好那天值班碰上了而已,再说了,都已经送到门口了,还能出什么问题,大家发现也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你就别这么说了。”
“小林,你就别谦虚了,首长都说过,你是员福将啊,陈处长你数数看,看小林进组以后,光我们能知道的他就做了多少贡献啊?”白斯文在一旁也打边鼓,看样子工作要这么做他们在组长办公室里已经商量清楚了,所以在路上就可以聊天来打发时间了。
“一号机是你发现的,是不是?这个瞒不了大家的,还有五号机是送到你手上的,是吧?胡文海潜逃的线索是你找到的,就连肖雨城那个家伙都说是被你拖下水的,陈陌反革命团伙被歼灭你也有份,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林千军,你真的可以啊!组里的大事你真的是十次庙会九次在场,组织上至少还欠你一个一等功啊!”
我的事情陈观水现在才清楚是不可能的,组里哪个不是明白人啊,看着他略显浮夸的表现,我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至少可以扫一扫最近心里的小小阴霾。谁说当特工就要一直板着脸,也要有凑合着乐呵的时候。
“我只不过都是正好碰上了而已,还都只是龙套,站边上打旗帜的那种,白组长和你陈老兄才真的是我们组里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那才是舞台上的主角,今天还要感谢两位首长的厚爱,是不是又要带着我去见识见识什么大事的发生啊?”
“你心里明白就好,今天啊,我有一种预感,绝对会是大事,你信不信白组长,我的第六感一定准的。”
陈观水一边说还一边返过身来看着白斯文,肩膀搭在靠背上,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白斯文的关系能有多好来着呢。
我已经基本上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样子,陈观水主抓的那条线终于出成绩了,阴差阳错之下,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鬼,前面的几封“蝴蝶来信”就没有一封能安安静静地寄到我们手上的,总要搞一些风波出来,害得我们单位的所谓“信箱”收信处都有点形同虚设的感觉了,这次组长安排我们的任务应该就是去接收信件吧。
蝴蝶终于又来信了,这次会不会就是他以前在信中提到的第三封写给祖国的信,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因为还有许许多多的谜团需要这一封信来揭开,不知道信中又会有多少惊喜和刺激在等待着我们。
当初,我们局长就曾经通过我和组长隔空喊话,要求让我能在第三封信来的时候在现场,看样子,组长还是实现了局长当初的要求,不过略为让人奇怪的是,白斯文副组长为什么也被纳入到这项工作中来了,是为了突出领导的重视,还是又有了我们不知道的什么交换。
车子进了市区,路上行人和车辆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我们在车上也没有讲话了,一心一意去完成工作任务。
三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带着我们的工作目标回到了基地,一个标着绝密的文件袋,然后大家又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机密文件阅文室,除了有我、李晨风、章天桥原来一直看信的三个人以外,这一次还多了一位,那就是白斯文。
看信前,李晨风拿出一份授权文件给大家看,这是白斯文的保密级别调整文件,从即日起,他也有了了解“蝴蝶来信”中目前组里所掌握的全部内容的权力,和我们三个人一样都是最高级。这是组里权力格局和政治生态中的一件大事,这背后牵涉到那些首长们的博弈和权谋,但是这一切暂时都不那么重要,因为大家都急着知道那个文件袋里的内容,最新的“蝴蝶来信”的内容。
会是什么呢?他曾经说过还有美苏和我们国内一些不好说、不敢说的东西,他必须要仔细、认真地梳理后再告诉我们,这让每个知情的人都悬着一颗心在那里,美苏也就罢了,按照“蝴蝶”在前面信件中那种俯瞰世界、指点江山、挥斥未来的不怕吓死人的劲头,连他都害怕的事情,还是关于国内的,这不是摆明就是要说到未来党和国家的政治格局上的事情,会是某届大会上的《关于历史问题的决议》吗?还是什么不可言之事,大家都非常地紧张。
以前,章天桥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蝴蝶”的信只寄到一号首长办公室和我们部队军情局的这边,还有众多的权力机关和情报机构没有能成为收信地点,一个简单的问题,背后的深意却吓得我作为久经考验的情报人员一晚都睡不着觉,现在答案在找到“蝴蝶”本人之前,是不是就可以揭晓了呢?
我从章天桥手上接过了文件袋,小心并麻利地打开了密封,里面是另一个袋子,这是我们在收取的时候拿到的原件,上面还签着白斯文、陈观水和我三个人的名字。
文件袋很轻,轻飘飘的,也许里面的内容有着不可承受之重,但是它的承载体确实是很轻,这种轻重之间的反差让大家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因为这是新情况,知道的人都知道,以前“蝴蝶”恨不得把信封里全塞满信纸,而现在却只是薄薄的一点点,又会是怎么样的微言大义呢?
最终,我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双手从文件袋里面抽出来的只有小小的一张纸,我听到周围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只有一张小小的纸,那么寄给信箱的这张纸又会是什么呢?
真的是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吗?
譬如说,蝴蝶想通了,情况变了,思路换了,终于愿意主动和我们联系了,上面就是他本人的地址了吗?
我把这张纸直接铺在了桌子上,索『性』放开和大家同时看里面的内容,免得他们在背后推推搡搡,呼吸的气息喷得我的脖子很不舒服。
这是一张普通的电报纸!
是的,我们收到的是一张电报。全国保密级别最高的信箱代号之一的信箱,收到了一张内容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对外公开的明码电报,民用的,通过最最普通的线路,发电、译电,最后毫无隐藏地暴『露』在我们的面前,也暴『露』在每一位经手这封电报的人员面前。
即使它已经在戒备森严的基地里,披着国家绝密文件的外衣,受着最最严格的保护,连看它一眼的资格都需要国家最高层常委们交手过招才能决定,但仍不能掩饰这仙女的容颜曾经被凡人窥视过,谁知道他们中会不会有人大嘴巴一传十、十传百,把它变成众人皆知的秘密。
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在问候“蝴蝶”和他的家属很多很多次,咆哮着“你这也太不珍惜自己了吧,你这也太儿戏了吧!”这样的话语,我相信在我身后的人的感受也和我一样。
但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看清楚了电文的内容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时候充满了恶意,真的!当你费尽气力从河水中挣脱出来得救站在河岸上的欣喜地时候,你身后的大柳树却已经向你倒了下来。
电报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短短的11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我知道你们在找的人在哪
!!!
我叫林千军,我看到过很多封电报,这一封真的绝对是让我感觉最憋屈和愤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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