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因为蹄分两瓣却不反刍,就于你们不洁净。这些兽的肉,你们不可吃,死的你们不可摸,都于你们不洁。――《旧约圣经》
我开着车,艾达就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一如既往地那么地美丽,不过已经不像是人生初见时那么地惊艳令人无法直视的艳光四射,而是看上去更加地顺眼,赏心悦目、沁人心脾地那种魅人的感觉。
这样僵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是蛮尴尬的,所以要想办法找点话题说说打破一下僵局,所以就提出了一个我刚刚想到的疑惑,说实话我对自己的迟钝还是有点不满的,所以更希望能从当事人那里得到答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那个,艾达,你怎么会想起来去养猪啊?”
“啊!”艾达眨眨眼,睫毛好长...那个,别瞎想,纯欣赏,纯的。她露出了微笑,也很好看来着。
“你不觉得小猪很可爱吗?蠢蠢的,憨憨的,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小时候都没有见过,你知道的,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学校和社会还有牧师会灌输你,给你一些很古怪的古老观念,他们认为那些观念是神圣而不容亵渎的,并且强迫你去相信它,等到我长大了以后才见过活的,才慢慢知道事情的真相,比如原来猪是这个样子的啊,看起来很好玩啊!而且其实很有用处,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所以我就想过要是有机会的话,要养来试试看。”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还是按捺不住想问的**问出了口,“可是,你们希伯来人,那个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你们的那个什么的,不是认为猪是不洁的生物吗?”我问完就有点后悔了,怎么能问人家女孩子这么敏感的问题呢?活该你挨组长的骂,活该你没有女朋友。
“咯咯咯,”艾达笑出声来了,一脸比车外阳光更璨烂的笑容,“没关系,没关系,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boy,他们都憋着不敢问,憋得很辛苦,生怕会伤害到我,可是我没有那么脆弱,真的。真的要谢谢你,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当然,你不愿意回答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我挽救道。
“不用担心,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说实话,我很高兴,林!你真是一个冒失鬼,一点都不讲究gentlemanlymanner,但是很够朋友,真的,你在关心我。他们,我不是说全部,但是在回国以后,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总是首先注意到的是,我的皮肤的颜色、眼睛的颜色、头发的颜色,我说话是不是带着古怪的腔调,把我当成是一个外人,没有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同志,和我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总是有一段距离和隔膜,我觉得这样不好。”
艾达捋了一下一丝垂下来的头发,然后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而带着庄重,她酝酿了一下后说出了一番令我无法忘怀、印象深刻的话语。
“我是一名中国**党员,不管我是哪个民族;我是有**觉悟的先锋战士,即使我来自于西方。我发誓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我作为一名党员,当然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要严守党章规定,坚定理想信念,牢记党的宗旨,怎么会在宗教中寻找自己的价值和信念呢?”艾达目视着前方,说出了自己的宣言与告白。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一是高悬在我们头顶上的日月星辰,一是深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高贵信仰。我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为实现**而奋斗终生就是我的信仰。”
“你是一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向你致敬,艾达同志!”还需要什么答案,这就是最好的答案。我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认识我身边的这位女孩,不再是以往的只注意她的外表,而是开始慢慢去了解她的内心。
“谢谢你的话,也向你致敬,林子同志。”艾达回答道。
艾达在白色的荒漠中成长并绽放的一朵红色的花,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希伯来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位坚定的**战士,但是我知道她在国外的时候一定是一名孤独的守望者,她冒着巨大的风险偷偷地学习我们的知识和理念,她的内心的理想和信仰与周围的人迥然不同、格格不入,她是一个异端,是无神论者,她的身份和职责要求她必须把这一切隐藏起来,她藏得很成功也很辛苦。当她回到战友中的时候,她想释放这种压抑,要自由地宣示自己的信仰,张扬她的见解和主张,但是由于受到我们目前社会环境的局限,一时还得不到广泛的理解和认同,由于身份和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一时也没有办法走出保护她同时也是禁锢着她的这个基地,所以......我自认为掌握了艾达最近苦闷的一部分思想源头,并决定以战友和同志的身份来帮助她、开导她。
艾达站在猪圈里和猪在一起,那样一个巨大反差和对比的场景,我还是无法接受,于是我有了一个念头,不过要等做好了以后再去跟她说,看能不能给她一个惊喜。
艾达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开始跟我讲述她在连队养猪场里发生的趣事,讲到开心处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非常地开心。
看着艾达开心地笑容,我不由沉痛地想起了“蝴蝶来信”五号机和九号机里的内容,在讲到宗教和民族问题时,“蝴蝶”显得痛心疾首和非常非常地重视,用很大的篇幅把这两个问题在未来的情况和发展进行了详细地阐述,一方面是一部分党员干部对信仰的缺失,精神上空虚“缺钙”,缺乏追求而得的“软骨病”,他们把**人的信仰情操置之脑后,转而寄托于封建迷信和宗教信仰,不信马列信鬼神、不问苍生问鬼神,有的见佛就磕头、见庙就烧香,祈求飞黄腾达、官运亨通;有的加入邪教,练起了“神功”,甚至走火入魔,走向了反党反人民的罪恶深渊。信仰的缺失造成了这些党员干部党性观念淡化,道德修养滑坡,言行举止失范,失去了民心,涣散了党心,流毒甚远,危害极大。
和养猪的艾达比起来,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背叛了党和人民的信任,不配做一名党员,这样顽固不化的家伙应该开除出党,纯洁我们的队伍。
一方面是“蝴蝶”讲到的“三股势力”也就是宗教极端势力、民族分裂势力、暴力恐怖势力的沉渣泛起和为祸天下。所谓“三股势力”三位一体,打着民族、宗教的幌子,煽动民族仇视,宗教狂热,鼓吹对“异教徒”进行“圣战”,大搞暴力恐怖活动,残杀无辜,挑起暴乱骚乱。这些人是我们的敌人,对待他们就要像冬天一样寒冷和残酷,从精神上、**上把他们统统消灭,就像“蝴蝶”在信里引用的,他没有注明出处的那句话,“宽恕他们是上帝的事,而我们的任务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还有就是那个方面,章天桥曾经隐晦地跟我暗示过的发生的事情,吓得死人的内容,养痈贻患的状况,投鼠忌器的困局,“蝴蝶”敢在信里指着鼻子直接批评中央和政府,还一反常态地敢把矛头直接指向个别人,描述未来对他和这项政策的负面评价,还有未来的网络上给他起了的难听的外号,真的是气焰嚣张、胆大包天,我们组里几个看信都看得汗流浃背的,恨不得谁都没看过那一段才好,更别说那封信害得一位首长当场气得血压升高,直接住进了医院。
那个后患无穷的政策,违背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基本原则,造成了司法地位的不平等,使得对一些刑事犯罪的难以处理,同时造成了对守法分子的逆向淘汰,降低了素质,加大了隔阂,既然历史和未来已经为我们证明了这是“恶法”,相信睿智于各位首长,看到了“蝴蝶”描述的后果,应该再也不会出台了吧,信中提到了的那些错误的做法,应该也会审慎地思考和修改了吧。
“蝴蝶”舍弃自己的利益,宁愿冒着风险给我们写信,不就是为了能让国家在前进能指明前进的方向,规避那些藏在水下的暗礁吗?
我开着单位的车,操着国家的心,以至于都没有认真听艾达讲故事,敷衍的态度都害得她有点不高兴了。
好在我在停车的时候灵机一动,想起了出来的时候注意到的情况,再加上平常的一点点小小观察,告诉艾达,今天中午食堂准备的菜是美味的红烧猪肉,艾达也高兴地乐了,对午饭充满了期待。
我们稍微提前一点赶到了会议室,找到空的座位坐下,组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难得的是这次我们全组12个人都到齐了。虽然总是有人讲笑话说,国民党的税多,**的会多,但我们组开展工作以来一般都是像一号首长要求过的那样,开小会,开短会,不开准备的会,会上讲短话,话不离题。这样全体人员出席的会议很少,又事先没有得到会议内容的通知,临时通知大家的,大家都没啥准备,所以进到会议室里都显得比较严肃,连平日有点吊儿郎当的白泉益、陈观水还有谭燎原都一个个在位子上空坐,默默地等着会议开始。
像我这样的手上最近有工作任务的,都在心里打着腹稿,做着准备,万一会上问起来了这么办。
领导总是最晚入场的,但好在都准时,等章天桥、白斯文和李晨风鱼贯而入,各自坐好,会议就开始了。
会议由副组长白斯文主持。他坐在李晨风的左手边,章天桥坐在李晨风的右手边,这就是我们组的“三驾马车”,但是组里密级最高的三人小组,又是李晨风、章天桥和我,而且我在会议开始前注意到,会场上居然有三个穿军装的,分别是我、王艾达和吕丘建,占了组里人数的四分之一,虽然王艾达基本上不会出基地,吕丘建一般就是担负保卫、开车、值班之类我以前做的杂务工作,都是闲差,但是什么时候部队已经安排进小组这么多人了啊?我心里紧了紧。
白斯文轻咳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下面开始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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