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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子,这世上的事,也就好办了。
此前铁路已经进行了勘探。
西山建业的大工程师常威领头,开始进行布置。
匠人都是现成的,除了抽调一批骨干,还需再招募一批。
而这铁路,则是以京师为中心,向外辐射。
所设的站点,也需进行调研。
各处作坊,开始轮班开工,无数铁矿石,运输到了钢铁作坊,最后,变成了钢铁,而后,成为了一段段的铁轨。
事情比想象中,要轻易的许多。
京畿一带的地势,都是平原,铺设铁路起来,工程的难度很低。
这比之南方,可就好了许多,南方到处都是水网,是湖泊,还有山岭,当下,根本没有建设铁路桥的技术。
为了向皇帝表示,自己对于铁路修建的重视,对得起陛下那巨额的投资,方继藩亲率西山工程学院的生员们,前往沿线进行勘察,这足足花了七八天的功夫。
而在另一边,铁路的股票,却开始疯涨。
因为这一切……都比此前的商贾们预想的要快的多。
大家原以为,铁路的建设,势必是一个极长的周期。就如当初新城和旧城那一小段的铁路一般。只一小段,就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
他们哪里知道,这第一段铁路,是万事开头难,而现在,已经经过了新城和旧城的铁路,培养出了一支工程队伍,技术人员,也有了现成的经验,本以为没有三五年,甚至七八年时间,都别想贯通的铁路,却飞快的开始进展起来。
第一段铁轨,已经开始铺设。
从筹建处得到的消息是,现在采取的,乃是分段开工的模式,这就意味着,可能一年时间,就足以贯通。
一年之后,甚至就有盈利的可能了。
铁路的修建,使沿岸的站点顿时火热起来。
京师的地价实在高不可攀,不少的商贾,开始将目光投入进保定和通州。
甚至有传闻,铁路将会有一个站台,直接在通州运河,而在通州运河那里,将会建设一处货运码头。
这意味着啥。
现在,已有许多人回过味来了。
通州和保定,修建铁路,贯通京师,这三个点再连接上了运河,而运河可以通过水运,直达山东、南直隶,江南……
不只如此,通过运河,还可抵达天津港,这天津港,是一处港口,哪怕,大明现在没有允许私人下海贸易,可单单大量下西洋的船队,又需要在天津港,采买多少的物资,甚至……若是海禁之策将有所松动……那么……
这……无疑是一条大动脉啊。
国富论的熏陶之下,早已有无数人,对于经济之学,还是有大致的了解的。
这就是一条黄金之路啊。
单单这货运,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
不只如此,客运的盈利,也绝不会太低,京畿一带,乃是大明最大的人口聚集区,未来的人口,只怕会越来越多,一旦铁路修建而成,这就意味着,通州和保定,也几乎已成了京师的近郊,到时……
此前…股票的价格,已经涨了一倍。
而某些零星买了的散户,自觉得自己已经挣了不少了,因而开始将股票放出。
可这一放,转眼之间,就被人吃进。
而……接下来,股票依旧还是暴涨。
第一次,商贾们们看着交易中心那一条一柱擎天的阳线,有一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敢情自己辛辛苦苦挣这点银子,不如人家买一点股票,然后躺着把银子挣了啊。
一个神话,已经诞生。
此前,就传出消息,翰林侍讲学士王不仕,买入了三百万股……
现在,几乎所有的商贾们,都疯了似得,开始计算王不仕的财富了。
他的股票,已价值七百九十万两银子了。
十天不到的时间,净赚近四百万两纹银。
人们啧啧称叹,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玩法。
或许,外人对王不仕,嗤之以鼻。
可对许多商贾而言,这王不仕,简直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人人都知道,投机暴富。
可哪里知道,这投机,绝不只是运气这样简单。
这不但需要,有足够精准的眼光,你能透过无数虚虚实实的小道消息,一眼看到问题的本质。
而看穿了本质,还是轻的。
这世上,永远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谁不知道做买卖挣银子,谁不知道当初买宅邸,就能发家致富了。
那么……还有一样东西,便是王不仕和寻常商贾之间的区别了。
他敢玩,还玩得起。
就在许多人,还在议论着这个玩意能挣钱的时候。
人家就直接三百万两,直接梭哈,毫不犹豫,想都不想。
而等到大家犹豫再三,决定试一试的时候,其实……早已和这巨大的机遇,失之交臂了。
勇气……不是什么人都具备的。
在交易市场里,人们不断的传颂着,关于王不仕的传说。
翰林院里,沸腾了。
人们敬畏的看着王不仕,这个家伙……现在的身家,是多少来着。
就连大学士沈文,都开始惆怅起来。
股票带来的,是浮躁,这一夜暴富的传说,让无数人开始内心蠢蠢欲动起来,只是可惜,有人虽然蠢蠢欲动,却想之而不可得,如此一来,难免,内心开始变得焦虑。
日子没法过了。
王不仕却依旧平静。
他像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依旧……还是喝茶,当值、下值。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下值,在这翰林院外头,是一队的马车等候着他,五辆马车,二十五个护卫,加上五个车夫,四辆车是空车,王不仕会随机的选择其中一辆,如此一来,就算是遭遇到了歹人,歹人也无法确定,他在哪一辆车上。
坐一辆车,空着四辆,这……
王不仕冒着腰,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这五辆马车真正厉害之处,还不只如此,五匹马,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体型,同样的毛发,五辆车,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天气有些寒。
王不仕的车队,徐徐而动。
而一群翰林们,跺着脚,口里呵着白气,瑟瑟发抖的站在翰林院的门口,四处张望,他们的双手,拢在袖子里,扑哧扑哧的吸着鼻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远去的车队。
众人都是羡慕呀,可是呢……
只能在心里幻想一番。
“哼!”人群中有人一甩头,露出了骄傲之状:“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似乎,这句话给予了其他的翰林们,足够的精神力量。
大家纷纷点头,冻得佝偻的腰,挺直了些许。
有人捏着胡子,看着这漫天的雪絮,不禁吟唱:“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
“呀。”有人惊喜的道:“来了,来了,公共马车来了。”
那念诗的人,不及念完诗,顿时打起精神,众人呼啦啦的朝着那大篷马车蜂拥而去。
没法子。
翰林院苦啊。
都是清流官,平时没什么油水,皇帝给的俸禄,又低。
虽然绝大多数人,家境还算殷实,可这单单买房一项,就几乎把大家的家底清空了。更不必说,还有那该死的房贷了,压得大家,透不过气来。
以往的时候,大家也还想要点体面,好歹买辆马车,雇个车夫。可发现,这车夫的价格,越来越贵,人力的成本,太吓人了。
而如今,公共马车开始流行起来,索性,坐公共马车当值的人,已是越来越多。
还不上房贷,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时候,还要什么斯文和面子,能怎么省钱就怎么来,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大家一拥而上,抢到了座位的人,顿时眉开眼笑,捋着胡须,摇头晃脑,没找到座位的,便如沙丁鱼一般,被人推挤的要窒息,口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偶尔,掺杂几句低声呢喃,天知道他在骂什么。
…………
“少爷……少爷……”王金元匆匆寻到了方继藩,气喘吁吁的说道:“少爷,那个……那个王不仕来了,说要拜谒少爷。”
方继藩对王不仕,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方继藩轻轻努了嘴嘴,便瞅了王金元一眼,从嘴里冷哼出声:“这狗东西来做什么?好吧,请他来吧。”
五辆马车,稳稳的停在方宅的门口。
接着,王不仕一身旧袍子,一副勤俭节约的穷官僚模样,信步登堂入室。
见到了方继藩,他含笑着从容行礼:“拜见齐国公。”
方继藩坐着,慢吞吞的呷了口茶,眼眸瞅了瞅王不仕,调侃着说道:“你别光顾着说,你倒是拜下来呀。”
王不仕:“……”
这一句拜见,本是礼节,他是翰林侍讲学士,方继藩的身份,还不至他真正拜倒在地,行大礼。
谁知道方继藩如此耿直。
王不仕便微笑,没有拜下去,而是温和的说道:“下官来此,却是酬谢齐国公,还为齐国公,备上了一份厚礼。”
厚礼……
方继藩左右张望,上下看了看,礼呢,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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