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三更合并

  卸下伪装,抛却自尊,他压着嘶哑嗓子,恳切地看着她:“说你答应我。”

  南姒似笑非笑一挑眉:“凭什么?”

  他低吼出声:“凭你手上的刺青,凭你刚才没有拒绝我的吻。”

  她笑得肆无忌惮,踮脚亲上去。

  与他急切霸道的吻不同,她是温柔耐心的。

  她说:“韩影帝,这才叫接吻。”

  韩宴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离开,她的背影婀娜轻盈,仿佛一阵风就能缓缓吹走。

  世上有些东西,失而不可复得。

  他转身一拳捶在墙上。

  拐角处一道微弱的光亮隐于阴影中,正要消失的时候,正好被他余光捕捉到。

  韩宴皱眉走过去。

  新人娱记慌张地护着手中相机。

  “我……我什么都没拍到……”小记者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来,已经做好拼死一场的准备。

  相机里的照片,足以令一个新人娱记声名鹊起,只要能发布出去,必将引瘫各大服务器。

  人气影帝与国际影后。无论是哪一方,都有着炸裂的舆论力量。

  小记者瑟瑟发抖地被韩宴逼到墙角。

  相机里的照片,张张清晰。他眯眼看片刻,随手将相机抛回去。

  “选几张好看点的,别发她丑照。”

  小记者惊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视野内哪里还有影帝的身影。

  ……撞大运了!

  凌晨,一条带图微博悄悄出现在首页,一小时后,微博服务器瘫痪。

  “元真真和韩宴!!!卧槽!!!!!”

  “是炒作吧是炒作吧!这俩不是正在拍新戏吗!!”

  “传了那么久的绯闻这次终于有照为证了!!!!”

  “等等!元真真不是刚和赵晟天分手吗!到底是正常恋爱还是戴绿帽?”

  “真真终于睡到她的男神了tt支持和赵公子分手,还是我们影帝好!”

  大家打鸡血一样,连觉都不睡了,不停地刷微博,元真真和韩宴的微博评论已经超过百万,全是被激吻照引爆g点的粉丝。

  经纪人半夜将韩宴摇醒,公关团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正主发话了。

  在经纪人看来,韩宴女朋友粉居多,此次要是不及时止损,势必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韩宴惺忪睡眼,看完微博后没有半点神情,他淡淡地说:“等明早,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经纪人皱眉问:“为什么要等明早?现在不行吗?”

  韩宴:“让她多睡会。”

  清晨,南姒接到韩宴电话,夜晚睡觉她习惯性飞行模式,一觉起来发现无数个未接来电。

  这是韩宴给她打的第二十个电话。

  一接起来,他开门见山:“真真,你看下微博。”

  南姒打开ipad。

  全网沸腾,到处是她与韩宴的接吻照。

  韩宴:“昨天你没回复,我就当你应下了,这一次,我来担当。”

  说完他就挂了。

  十分钟后,微博首页再次被刷屏。

  韩宴最新发的微博:“我女朋友接吻技术很好。@元真真”

  全民爆炸。

  “qaq竟然承认了!!!

  “我心脏病要犯了快打112!!!”

  “七千万粉丝,一起失恋了。”

  “祝……祝你幸福tt”

  粉丝心痛得无以复加,又嫉恨又庆幸,嫉恨国民影帝被人夺走,庆幸夺走他的是元真真。她们再也不能说元真真配不上韩宴,如今的元真真,配十个韩宴都处处有余。咖位上挑不出错,部分伤心欲绝的粉丝们只好将矛头指向元真真的情史。

  却发现,情史只有赵公子一位。

  于是,不甘心的粉丝们跑去赵晟天微博下留言,“求求你抢走元真真,将影帝还给我们。”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美洲,赵晟天正与孙小姐把酒言欢,这一趟度假,除了促进两人认识外,更多的,是与孙家人商量婚期以及婚后的利益合作。

  吃到一半,孙小姐接了个电话,转头语气嘲讽地对赵晟天说:“看来你养的金丝雀不怎么念主,这边刚结束,立马就和别人勾一块。”

  她颇为得意地将网上两条爆热微博递给他看。

  “话先说好了,以后别招惹这种女人……”话未说完,赵晟天忽然站起来。

  孙小姐吓一跳,望过去,眼前的男人,面色铁青,冷得狰狞。

  她尚未来得及再说句什么,就已经失去她的未婚夫。

  “婚不结了。”

  另一边,市中心豪宅。

  公司和记者的电话,几乎要打爆南姒的手机,距离事情过去整整一天,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回应激吻照,甚至没有回应韩宴的女朋友微博。

  全网翘楚以待。

  通灵玉看着刚从冰箱里取出冰淇淋和零食的南姒,她懒洋洋地窝回沙发,悠闲地打开韩剧屏幕,慢吞吞地吃起东西。

  通灵玉完全没有料到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外面人都快疯了,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享受着假期。

  南姒瞄见通灵玉盯着她,于是难得一次没有忽视,大发善心打开一个狗罐头递到它面前。

  通灵玉:……我不是要吃狗粮好嘛!

  却还是没出息地吃起五分熟高级牛肉狗罐头,一边吃一边问:“主人,你喜欢韩宴吗?”

  外面阴雨绵绵,雨声拍打玻璃,淅淅沥沥,如杜鹃低鸣。

  南姒收回目光,继续专心看剧,“十界之内都没有令我喜欢的人,你觉得这种低等世界可能吗?”

  通灵玉脑海中闪过一人,但是没敢说出来,它吃完狗粮摇尾巴凑到南姒跟前,南姒给它擦嘴。

  通灵玉沉醉在温柔乡里,无数个问题全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它只想待在神尊大人身边,静静地享受此刻静谧祥和的气氛。

  好景不长,外面忽然传来动静,是电子卡刷门的滴滴声。

  一人一狗同时朝门口望去。

  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背着光,面上神情不清晰,喘着气,大概冒雨而来,浑身湿透,很是狼狈。

  家里的门卡,只有两张。一张在她这,一张在赵晟天那。

  水顺着裤脚滴到地毯,南姒跳起来,“那是我新换的波斯花瓶地毯。”

  离得近了,南姒望见他脸上极为寡淡的表情。

  冷戾,震怒。

  不等她开口说话,他扼住她的手腕,凶狠地往旁拖。

  根据他的喜好,客厅旁就是开放式厨房。

  他疯了一样,将她压倒在餐桌上,下手撕碎她的衣裙。

  他听她娇娇喘喘湿哒哒的嘤咛,看她透白如瓷的肌肤泛起春潮红晕,他的心里撩起无数把欲-火,每一把都精确地烧到她的身下。

  他咬破她的唇:“他碰你哪里了?这里?”

  南姒:“不关你事。”

  赵晟天红透眼,他急速驰骋,低吼道:“我告诉你,元真真,你想都不要想别的男人,能操-你的人,只有老子一个!”

  一场鞭打戏,拍了七遍。

  每次导演一喊cut停下来,南姒就先发制人一脸崇拜地夸赞韩宴敬业。

  “不愧是影帝,动作表情处处到位,嗳,要不要再多添几鞭?”

  韩宴递到嘴边希望假抽的请求也就只能咽回去,“不,现在这样就挺好。”

  晚上洗澡的时候,落地镜照出一身伤痕累累,健硕厚实的胸肌上,全是道道红印。

  水流激起细微疼感,雾气腾腾,韩宴埋头,一拳打在墙砖上,“该死的!”

  他确信,元真真今天绝对使出了吃奶的劲。

  想起明天还有掌掴戏。他恨不得现在跑到编剧房里,哪怕色-诱,也得让人改动剧本。

  只可惜,编剧是个男的,他舍不得豁到这个份上。

  洗完澡后精神稍微放松,他抽出根烟。

  门铃响起。

  晚上八点,不早不晚,不至于引起遐想,却足以令人有所戒备。

  门打开。

  韩宴下意识重新关上。

  南姒倚在门边,笑靥如花,伸脚挡住门,“韩影帝。”

  她穿着牛仔短裤,翘臀细腰,直细似杆的长腿白嫩匀称,没有一两多余的肉。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他有些紧张地扫视周围环境,犹豫半晌后,最终撩动手势,示意她进屋谈。

  南姒扬眉:“我才不进去。”

  仿佛他屋里有洪水猛兽。

  韩宴一噎,不进去就不进去,省得提防。将门带上,低头点烟,“说吧,什么事。”

  南姒盯他半晌,忽地从他手里接过烟,双唇微含,叼在嘴边,动作自然地往吐个烟圈。

  这是元真真的习惯,和韩宴交往后,就爱抢他抽过的烟。

  “没什么,我就来看看。”她掏出袁导演买的药膏,随手丢到韩宴怀里,“擦擦,别留疤。”

  隔着朦胧的烟雾,韩宴突然觉得她像只妖精。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情不自禁地盯着她,看她弯弯细眉樱桃唇。

  他想起浓淡皆宜的江南水乡,淡则成就一副泼墨山水画,浓则恍若满湖芙蕖盛开之景。亦如眼前的容颜。

  南姒踮起脚,直面冲着,清白的烟,全缓缓喷在他的脸。

  “要不是袁导苦苦哀求,我才不来。”她肆无忌惮地靠近,红唇忽地贴在他胸膛,轻轻亲了亲露在外头的肌肤。

  红上加红。伤疤与烈焰叠加。

  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柔软湿润的舌尖。

  短暂的呆滞后,他方寸大乱,惊慌失措作势就要推开她。

  不用他推,人已经站定,南姒伸出手指摸了摸唇线沾出的胭脂,顺手揩在他脸上。

  她嘴角一抹弯,目光狡黠,“明天的戏,我很期待哦。”

  韩宴面色涨红。

  她是特意跑来羞辱他的。

  韩宴回屋,镜子映出他失神落魄的眉眼,他抚上刚才被亲的伤疤,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纸巾上一道鲜红,他低头轻嗅,仿佛能闻到她唇边幽兰的气息。

  “疯了。”

  他恼气地脱掉睡袍往床上一摔。

  闭上眼睛,脑海里她肆意的笑容挥之不去。

  他煎熬地扯过被子捂住脑袋。

  烦。

  南姒脱掉高跟鞋,咳嗽个不停。

  通灵玉赶紧跑过去迎接主人,内心特别想问:“怎么,你被韩宴羞辱了吗?”

  南姒丢掉烟,“这玩意呛死我了。”

  被烟呛到的南姒深深为人类感到悲哀,竟然要靠这种东西解愁。

  导演担心今天的戏份太过,特意买药求南姒去送药顺便缓和下气氛。

  南姒本来不想去的,后来通灵玉惊奇发现被鞭完之后的韩宴好感值上涨了。

  而现在,送完药回来,通灵玉进行实时报道:“韩宴的好感值,又涨了!”

  通灵玉由衷地给南姒点赞。

  它好奇地问:“主人,你对韩宴做什么了,赔礼道歉?”

  南姒点开韩剧频道:“嘲笑作践他。”

  通灵玉瞪大狗眼。

  这也能行?

  第二天的巴掌戏过后,通灵玉惊得说不出话。

  它看着韩宴蹭蹭往上冒的好感值,以为眼花看错了。

  通灵玉乖巧地蹭着南姒的手,乖巧地请教:”主人,请问韩宴的好感值为什么会上升啊?”

  别的任务者选择从韩宴下手时,都花了大把时间才能将韩宴的好感值从负数恢复到正常水平,它待在南姒身边这些日子,没看她对韩宴花过心思,怎么短短几天,大魔头就能达到这个程度?

  南姒嫌弃它,“真笨,亏你还是神使。”

  通灵玉嗷呜撒娇。

  南姒:“任由哪个男人被旧情人嫌弃,心里都会不爽,男人的爱情里面,一半是征服,心有不甘就会想要重新征服。他的自尊心越受挫,就越能认清自己的分量。像韩宴这种自持清高的男人,一旦回过神发现自己魅力不在,根本受不了。”

  通灵玉似懂非懂:“可是他的自尊心受挫,不应该讨厌你吗?”

  南姒:“哪里男人会讨厌自己想要征服的女人,你这不是相当于说他眼光不好吗?就算这个女人又丑又老,他都会自动为她生出无数种优点。”

  她笑着加了句:“更何况我这么美,能不让人心动吗?”

  通灵玉连连称是。

  看着不远处的韩宴,它只能下意识将他归做受虐狂。

  秘密一个月的拍摄,网上流传出很多路拍照。虽然剧组尽可能地在宣发之前封锁消息,但网友依旧得知了女主角换人,并且这个人还是元真真。

  网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原著党哭晕在厕所,换人行不行!”

  “我的天,她还要脸吗!跪求放过我们家影帝好不好!”

  “和我们影帝搭戏她配吗!剧组脑子进水吗,元真真也敢要?”

  “剧组不想要收视率了?不怕拍完卖不出去?”

  “长得美有什么用?比她美得多的是,她衬得起这角色?”

  林晨故意让助理将网友热评念出来,南姒就在旁边,挥手一个响指,“你,把最后一句前三个字重念一遍。”

  助理本来底气就不足,被她一指,立即重念:“长得美……”

  南姒:“ok,请反复念这三个字,其他字一个都不用读。”

  助理:“长得美长得美长得美长得美……”

  林晨气得跺脚。这是她的助理,凭什么被别人使唤!她刚想发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韩宴来了。

  他拿着剧本,严肃正经:“元真真,你过来一下。”

  南姒纹丝不动。

  她说:“韩影帝要和我说话,你们回避一下。”

  袁导都得小心捧着她,大家不敢有异议,动身离开,林晨被助理推着出去。

  南姒两只手背交叉搭在下巴,嘴角一压,抿抿唇:“说。”

  韩宴抽张椅子坐下,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指着剧本:“这有两个点,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简单的剧本交流,语气生疏。

  礼尚往来,她端架子比他更为熟练。

  短暂的讨论后,韩宴合起剧本,语气迟缓地说:“关于网上那些评论,你不要放在心里。”他慢慢吐出一句,语重心长,“只要你专心演戏,总有大红的一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他根本不会关心粉丝言辞有多激烈,他们是他的粉丝,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护他,他很感激。但是今天,看到网上那些骂她的话,他竟替她感到委屈。

  进组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主动私下找过她,今天是第一次。

  她却并不领情。

  “嘴上说得这么好听,你将刚才的话发条微博艾特我试试?”

  韩宴皱起好看的眉头,他刚想说什么,转眸望见她笑意下落寞的忧伤,“反正我被黑惯了,无所谓。”

  他愣了几秒,忽地有些愧疚。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漂浮:“过阵日子,我一定发条微博艾特你。”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莫及。视线触及她毫不在意的目光,侥幸想还好她没当真。

  汪地一声,通灵玉提示:韩宴好感再度上升。

  通灵玉想着南姒的打算,和现状一对比,倍感焦急。进组两个月,南姒与赵晟天彻底断去联系。

  她是要放弃踩着天之骄子上位的路吗?皇帝不急太监急,通灵玉多次提醒南姒,南姒每次都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你看他的好感值有没有大幅度变化?”

  通灵玉一看,还真没有。

  依旧保持上次两人欢爱后的数值。偶尔会跌下去一点,但很快又涨上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日通灵玉发现赵晟天的好感值又涨了,而且是直线式上涨,刚纳闷怎么回事,一抬狗头就看到了赵公子。

  赵晟天来探班了。

  竟直接忽视苏承欢的存在。宫人最会审时度势,可见苏承欢在皇上心里,已经彻底被抛弃。

  苏远山笑得称心如意,转眸往前瞥,只看到前头那人清瘦修长的影子,那一身织金仙鹤紫袍官服罩在她身上,显得人愈发弱不禁风。

  苏远山想,假以时日,他定要扒了这一身紫袍,好叫世人看看,最后手握相印执掌朝政的,是他苏远山,而非苏承欢。

  风里杂着雪,上下回旋,呼啸刮过,刀子似地,割骨彻寒。苏远山停下脚步,轻声唤她:“四叔,你看前面是谁?”

  南姒从他得意狡黠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恶意。

  她抬头,不远处一顶青软小轿朝宫门而来,轿角上羊脂玉环刻就的雕花白泽流苏牌赫然入目。

  是燕王府的标志。

  待轿子行至跟前时,苏远山作揖道,“参见王爷。”

  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停”,宫人为其撩起轿帘。

  一张俊朗倨傲的脸闯入视野,七分贵气,三分寡淡,眉眼精致,气质慵懒。众人皆知,燕王贺兰辞,是天底下排第二的美男子。

  至于这第一,便属当今丞相苏承欢。

  两张惊才绝艳的脸同时出现,饶是看惯了人的小黄门,也忍不住暗自做一番比较。

  都说人一落魄,面容精神气也跟着颓败,苏丞相失势已久,今日一瞧,却比之前更为容光焕发,那股子清冷如兰的气质,更添几丝熠熠生辉的明朗。

  相比之下,仍是苏丞相更为俊俏。

  燕王同苏远山寒暄几句,余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苏承欢。

  他很不喜欢这个病秧子。

  像茅厕里又臭又硬的石头,迂腐固执,冥顽不明。

  无论是当初做皇子还是现在做王爷,他都曾折在这人手里数次。如今好了,皇兄肃清党营,世家地位不复从前,苏承欢再也折腾不起来。

  依燕王的性子,即使他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视而不见,是他最后的礼数。

  但今天却不一样。

  他发现苏承欢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同平时苏承欢自视甚高的样子不同,今日竟主动凑到他面前打招呼。

  “燕王爷。”

  说起来,贺兰辞是有些怕她的。少年时入御书房念书,苏承欢曾做过他的老师,时间很短,却令人永生难忘。

  那时,他十八,苏承欢十五,刚开始他还起哄取笑竖子年幼无知竟敢来教书育人,后来就被训得笑不出了。苏承欢告状功夫一流,他不知为此被父皇责罚过多少次。

  “燕王爷。”声音再次在头顶上响起,燕王回过神,不知何时,苏承欢已挨近离他只有咫尺之隔。

  他望见她肆无忌惮打探的目光,如陶瓷般雪白的肌肤不见一点毛孔,仿佛察觉到他的底气不足,她故意往前靠:“王爷,不和臣下说句话么?方才您与远山相聊甚欢,怎地到了我这,就一言不发了?”

  南姒看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却又禁不住露怯的男人,她想起自己曾养过的一只仙豹,外表看似凶猛,实则胆小懦弱,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勇往直前。

  或许苏承欢曾经有机会收服这个男人,就算身为政敌,也不至于拼到最后你死我活的地步。看来晋国公主对燕王的影响很大,大到足以让他为爱买-凶杀人。

  从刚才燕王往后微微一缩的细致动作,南姒基本可以判定,这男人,对她除了厌恶,更多的是畏惧。

  燕王转过脸去,“本王与丞相,素来无话可说。”

  南姒并不打算就此别过:“哦,是吗?看来昔日微臣教导王爷的那些话,都已被忘到九霄云外。”

  这是摆出当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架子,指着鼻子说他不尊师重道。

  燕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下轿来,撩袍踏雪,礼数周全,“学生向老师赔礼。”

  南姒很满意,这具身体的优势明明有很多,只可惜苏承欢太过自傲守礼,所以最后才被人欺成那样。

  燕王眉头微蹙。他还等着苏承欢的回应。

  对面人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他向来招架不住苏承欢的目光,只是过去她不屑与他周旋,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今日这般气势如云,倒出人意料。

  贺兰辞不耐烦地掠过旁边站着的苏远山。

  要不是他多事拦轿,何曾会有今日这一出。苏承欢向来不是个喜欢占口头便宜的人,若非苏远山有心借势辱人,他哪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苏承欢鞠躬行礼。

  苏远山如针芒在刺,顶着燕王的眼神,内心汹涌澎湃。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承欢不但敢让他跪,还敢让燕王下轿行礼,那可是燕王,皇帝的亲弟弟。

  小黄门轻声提醒:“大人们,皇上还等着呢。”

  南姒收回视线,同燕王道:“改日为师再登门拜访,与你畅谈一番。”

  燕王愣住。

  往常对他百般厌恶的苏承欢,竟有想要登门拜访的一天?

  望着前头缓缓消失在视野内的身影,燕王迟迟未回过神,待重新入轿,他忽地吩咐侍人:“回去告诉王管家,府中将有贵客来临,让他提早准备。”

  金銮殿外,南姒等候多时。

  苏远山先她一步进去,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万丈夕光覆落殿檐玉瓦,她站得腿都麻了,终于得以传召。

  背着光,皇帝面容隐于晦暗中,他坐于宝座上,绛色纱袍下一双赤舄,微微晃动,袖襕窸窣。

  小黄门捏着嗓子喊:“怎地不跪?”

  南姒蹙眉,继而舒袖伏地,“叩见皇上。”

  “你们都下去罢。”皇帝的声音冷冽孤高,仿佛琉璃玉石相撞,透着不可冒犯的皇家之威。

  他步态怏怏,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听说你让苏远山跪你?他若不跪,你便要参他?”

  “是。”没有任何狡辩,她理直气壮地承认。

  皇帝呵一声,笑声里一丝玩味,“想不到一向清高自傲的苏大人,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他屈身扶起她,瘦弱的身躯似扶柳,轻轻一握,便能捏碎。

  皇帝扫量她,他这位弱不胜衣的丞相,拘得一副清秀模样,便是外头奉茶的宫女,都比之更要健朗。

  他冰冷的手指落在她腕上,“近来有人对朕颇有微词,聚众非议,爱卿可曾知晓?”

  说的,是他绞杀世家之臣的事。

  南姒看清眼前人的脸。

  美如冠玉,龙威燕颔,君王气度,从骨子里透出的高高在上。

  哪里都好,就是那双眼睛,太过冷酷无情。

  南姒低眸回道:“微臣不知。”

  他抬手攫住她的下巴,语气淡漠:“你竟不知?朕听到的可不是这样,传闻带头聚众妄议新政的,便是你苏承欢。”

  南姒沉默以对。

  在她来之前,确实是这样。要怪,就怪通灵玉选的好时机。

  皇帝加重力道,他生得比她高大,此时她被迫抬头相望,触及这位掌权者的视线,冷似寒冰。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但和她不同,他眼中的眸光,除了权力,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皇帝放开她,重新端坐宝座。

  他缓缓道:“替朕研墨。”

  南姒跟过去。

  皇帝垂手搭着臂搁,指向桌上厚厚一叠折子,无情无绪道:“你翻开看看。”

  南姒微愣片刻,摊开来看。

  皇帝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吐道:“全是参你的奏本,责你欺君罔上,肆意妄为,爱卿,你认为朕该怎么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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