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三更合并)

  天眼所窥情形,转到此时此刻,夜色深沉,屋内一豆烛灯。

  通灵玉恢复如常,蹭到南姒怀里。

  它特意留了个悬念,没告诉南姒皇帝陛下之后的行踪。

  “主人,你猜,皇帝现在在何处?”它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

  南姒并未理它,继续翻开书案上的公文批改。

  因着下个月出巡狩猎的事,各部递上来的事格外多,其中一些要紧的公事必须尽快处理。

  通灵玉静静地看她批公文,对它的发问完全毫无兴趣,不由地有些沮丧,低低喵呜一声。

  大概察觉到它的低落情绪,南姒停笔侧头道:“小家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在哪。”

  说完,她倚着身子,将半支的窗棂打下。庭院细雨淅沥,芭蕉扶疏叶飘摇,有道黑影慌忙闪过,也不知站了多久,因为屋内人突然关窗的这一举动,故而只得躲起来。

  通灵玉瞪大眼睛,看她脸上淡淡微笑,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皇帝深夜跑到丞相府窗下隔墙思人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主人,你怎么知道皇帝来这了?”

  她披衣坐于灯下,一边执笔挥洒一边道:“宫里美人无法令他满意,他不来我这,能去哪?”

  通灵玉往窗外探,窗户已经全部合拢,连风都透不进来,轻薄的松绿软烟罗糊在窗屉上,映出烛光下她柔弱的身影。

  皇帝站在窗下,足足看了两个钟头。

  看她挑灯夜读,看她秀笔轻晃,美人如花隔云端,万般风情绕眉梢。

  微雨淅淅,洗不净他心头烦闷。多日来积压的焦躁不安堵在身体里缓缓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从宫里跑出来探她。

  就在那间屋子里,他们曾颠龙倒凤共赴巫山,如今他被搅得心头大乱,她却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常。

  他怎么也想不透,明明该乱的那个人,是她,为何成天烦闷的人,却成了他。

  夜凉如洗,细雨若丝,风势渐起。

  皇帝深深地望一眼,转而负手在背,最终缓步离去。

  至狩猎当日。

  皇帝携百官出行,作为众臣之首的丞相,南姒自然也要出现。

  她穿一身绢布甲,外罩精美袖袍,束发戴帽。英姿勃发,仪态飒爽,清秀俊俏,惹得一众宫女子频频窥探。

  燕王瞧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苏承欢身上,很是不满。

  今日他为了夺人耳目,特意穿一身大红袍,拉弓射箭,百步穿杨,却无人瞧他一眼。

  燕王侧眼看去,苏承欢正骑在马上,潇洒自如,什么都没做,却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不就因为病秧子那张脸好看吗?顶什么用,脸又不能当饭吃。

  燕王一边抱怨一边止不住地往她那边望,好不容易等到她身边人散去,立马见缝插针地围过去。

  “苏相,不背弓不打猎,敢情您是来看风景的呐?”

  他策马挨近,手里轻转着鞭子,星目剑眉,唇红齿白,眼神肆意,昂着下巴以示气势。

  南姒回头见是他,眸里攒了笑意,道:“原来是燕王殿下,您穿成这样,我一时之间竟未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位游街的杂耍人混了进来。”

  燕王气煞,挥鞭指着她:“你!”

  南姒双眉一蹙,抿唇道:“燕王殿下,对老师怎能直呼你我,您该更恭敬些才是。”

  只要她一拿老师身份出来,燕王就没办法占口头便宜。此时他恨不得将先皇从墓里掘出来,问一问,当初为何要找苏承欢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无赖做他老师!

  此时周围人影散去,燕王眼眸一转,坏主意冒上心头。

  今日非得让苏承欢吃瘪服软。

  他乘人不备,扬起手上长鞭,狠狠朝马屁股甩过去。只听得呼呲一声长啸,那马疯狂往前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带向深林中。

  燕王驾马追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她在马上颠得左摇右晃,后头燕王笑声得意,喊:“病秧子,快说,服不服本王!”

  南姒抓住马脖子,整个人倾倒,她并不怎么会骑马,确切来说,这具身体不适合骑快马这么强烈的运动。

  燕王见她不说话,又喊:“病秧子,只要你求我一声,我立马就救你下来!”

  他原先是高兴爽快的,如今渐渐地担忧起来,侧眼瞥见她一张脸煞白,大力喘气咳嗽不止,弱得仿佛立马就会被马颠死。

  燕王忽地开始懊恼。

  万一病秧子摔死了怎么办?

  他不敢再玩,加快马步往前,大喊:“扶住我。”

  她朝他伸出手,那只手青葱嫩藕,修长瘦白,弱柳扶风似的,一折就断。

  燕王更后悔了。要是能重选一次,他绝不会再犯。

  他急急道:“再伸过来些,我够不到。”

  话音落,她半边身子因为失去平衡,啊地轻呼一声,眼见就要从马上摔落。

  说那时迟那时快,燕王纵身飞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两人同时滚落,因他牢牢用手臂扣着她,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擦伤了手和腿而已。

  他从地上爬起来,心急如焚,上手就要检查她的身体:“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

  南姒往后一退,燕王的动作停在半空。

  是了,病秧子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

  他抿抿唇,刚要收回视线,余光探及她手上的擦伤,顿时又紧张起来:“怎么伤成这样。”他见她衣袍磨破,此时又撑在地上起不来,急道:“是不是伤着腿了?你别动,我看看。”

  南姒拦住他,垂眸道:“我自己来。”

  她捞起裤脚,一双光滑雪白的修长**露出半截,膝盖以下淤青擦红,全是刚才坠马所致。

  燕王愁眉紧锁,内心自责。

  都是因为他才会变这样,病秧子女人似的娇弱身子,怎受得住这种伤,指不定又要养多久。

  他愧疚道:“我……”

  话没说完,忽地一道严戾的声音劈来:“你们躲在这作甚?”

  燕王抬目,林间小路上,皇帝正骑马晃荡而来,大批侍卫远远地跟在后头。

  燕王立马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看病秧子,完全忘了查看自己的伤势。如今蓦地一动,断骨折筋地发痛。

  “皇兄,苏相伤着了。”

  皇帝并不看他,问:“好好地怎么伤着了?”

  燕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我不小心抽了马,那马就疯了似地奔出去……”

  皇帝高坐在马上,视线冷冷扫过地上躺着的人,触及她那双露在外头的白腿,面色一变,立刻翻身跃下马,提靴朝她走去。

  她抬头,仰面见他英俊硬朗的下颔,那一身飞龙祥云袴褶,金光曳曳流转,威严正气,冰冷寒慑,透着高高在上的气度。

  他取下披肩覆过去,盖住她的双腿。“还能动吗?”

  她摇摇头,“能动,就是吃力得紧。”

  皇帝伸手,没有任何犹豫,大力一抱,将她放回马背,而后纵身上马,从后面拉住马绁,正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燕王忙地上马,“皇兄,等等我。”

  夏日躁动,人坐在马上,焦灼不安。

  她被披肩笼住,全身遮蔽严实,憋得额间涔出细汗,抬手就要撩开。

  皇帝面色深沉,压低嗓音:“不准动。”

  她柔声道:“微臣闷得热。”

  皇帝视线往下,瞧见她一张粉嫩白皙的娇容,脸颊染就晕红,恍若三月桃花般迷人醉心。

  刚才她与阿辞独处,也是这般模样么?还有那双腿,她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光天化日之下,竟让陌生男子看自己的身子。

  他握紧拳头,凑到她耳边,语气嘲讽:“闷得热就能随便让人看你的身子么?苏相真是豪放,要不要朕将文武百官都喊来,一起看你脱袍露腿的样子?”

  她低下头,轻轻问:“我与燕王殿下之间,并无其他,难道陛下连自己亲弟弟的醋都要吃吗?”

  他身体一僵,仿佛被人戳中痛点,俯下身道:“既然苏相不介意自己的名节,朕又何必在乎,你觉得闷热,那就解开。”

  语意让步,语气却充满威胁。

  仿佛只要她真的敢解开,他立刻就能将她从马上抛下去。

  她不甘不愿,拖长尾音:“知道了,微臣闷着便是。”

  亲密的互相依偎令人心烦意乱,两人贴在一起,属于她的馨香若有若无地从鼻间飘过,一阵阵地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听她如同小奶猫般轻弱的喘气声,那件厚实的披风闷得她气息短促,一张樱桃小唇如溺水之鱼般张阖。

  他双眼迷离地盯着她,心想,她这般作态要被外人瞧了去,指不定惹得多少风流债。

  他低声问:“除了朕,还有谁知道你的女子之身?”

  她如实回答:“再无他人,微臣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世上唯一知道微臣身份的,就只有陛下您。”

  皇帝不信。

  他蓦地松开缰绳,单手牵着,另一手悄悄探进披风里。

  “真的?”

  他轻车熟路地闯入,摁住敏感点轻捻慢揉地抚弄。

  手心处她颤抖的肌肤湿泽润滑,香软的嫩白几近红肿。

  他向前稍倾,语气霸道:“回答朕。”

  她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越是挣扎,披风下那张苍劲有力的大手便越是放肆。

  “陛……陛下……不可乱来……”

  热气与男人雄壮的气息迎面压下,他手指合并轻扯摩擦,“嗯?”

  她抓紧衣袍,唇间喘息更为急切。

  他从她脸旁掠过,将她扣近,怀中人的抗拒令人愈发兴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心中郁结该如何解开。

  他就是想要她这样服软的神情。

  以她苏承欢的身份而非相府美人的身份,无可奈何地在他身下屈服。

  皇帝微凉的指腹贴着温热,缓缓滑行。

  余光里燕王一刻不曾移开的目光再度闯入,他加大手下力道,问:“你和阿辞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何如此关心你?”

  她娇软的薄唇艰难地挤出字:“陛下,微臣与燕王殿下,是政敌呀。”

  皇帝抵住,冷酷的面庞隐在树影光斑中:“呵,是吗?”

  燕王侧眼瞥去,望见皇帝半边身子,以及他怀中那个人酣红的面容。

  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兄与苏承欢共乘一马,靠得那样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大胆出声:“皇兄,要不我俩乘一马,让苏相独自御马罢。”

  宽大的袖袍下,皇帝动作未停,咬着她的耳朵问:“阿辞的提议,爱卿觉得如何?”

  说话的一瞬间,他手指趁势挤进去。

  她吃痛惊呼一声。

  燕王急忙问:“怎么了?”

  皇帝放开牵马的手,宽袖一扬,彻底将燕王的视线阻断。

  马儿没了阻拦力,蹄脚轻快,跨步的节奏愈发疾快。

  他根本不用动,任由马背颠簸,她在身前声声轻咛,以几不可闻的声量,随风扑入他耳。

  皇帝兴奋得不能自已,空虚已久的内心被久违的征服欲填满,燥热的血液流淌全身,叫嚣渴望着那一方湿濡。

  “停下……”

  他总算如她的愿,“好。”

  抽出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蜷缩手指回味,“苏相,朕有要事与你相商。”

  她娇喘着气,有种羊入虎穴的感觉,“陛下有何事?”

  皇帝:“朕那里难受得紧,你替朕解忧罢。”

  说完,他策马急速奔出去,任凭燕王在后面如何呼喊,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待甩掉所有人,皇帝将她从马上抱下来,走进一处枝叶茂密的丛林,他将她轻轻放下。

  “陛下,光天化日切不可行淫-秽之事。”她无力地靠在树上,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他含在嘴里。

  他吮吸着她唇间甘露,一点点往里伸,做着和刚才马背上一样的幅度进出。

  他的声音很是悦耳,登位后再不曾显露的柔软此刻尽显,嘴里琢磨着她刚才的谏言:“光天化日?那刚才当着阿辞的面,算不算光天化日?”

  她拿手捶他,被他反手拿住。

  他喘着气,爱怜地看着她,“朕已经失态至此,那就干脆做到底,承欢,你向来清楚朕的性子,一旦开始,决不会停下。”

  身前人低头沉默。皇帝舔舐她的耳垂,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炙热。

  “朕保证,一定会很温柔,绝不弄疼你。”

  他卸下阴鸷冷血的外表,缓缓地将柔情奉上,与方才吃味发狠的挑弄不同,这次他是耐心而平和的。

  没了其他人的干涉,天地之间再无旁物,他眼里就只一个苏承欢。

  他亲她,亲昵蠕动,仿佛对待无价之宝,每一处肌肤都恨不得吻上千万遍。

  想听她期期艾艾的娇吟,想看她舒爽享受的羞红,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不放开。

  最终她无奈地瘫在他怀里,任由他使尽手段取悦。

  不得不说,皇帝的嘴上功夫很好。身上刚才摔马的痛楚被他这么一伺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只剩酥软湿麻的极致欢愉。

  “还要吗?”他抬起头,正好窥见她一双雾气氤氲的黑眸,芙蓉羞面飞起团团红霞,娇怯可爱,惹人爱怜。

  他高兴地舔舔她的唇,“你真好看。”

  她娇媚道:“陛下,微臣动不了,无法……”

  他吞下她未尽的话语,柔声道:“朕来,要是碰到伤处,你便喊出来。”

  她垂眸。

  万种风情,撩人无形。

  皇帝想,此刻就算她要他的江山,他也愿意奉上。

  就在皇帝准备享受最后的丰收时,不远处蹿出一个急切的声音:“皇兄!皇兄你在哪啊!”

  ———

  燕王很是郁闷。

  这一路回来,皇兄黑着脸,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丢去遥远边疆。

  他愁苦不堪。

  其实,皇兄那么恼他,或许是有原因的。

  他回想刚才差点看到的一幕。

  皇兄伏在病秧子身上,虽然没确切看清楚,但他心里大致有数。

  燕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撩开了苏相的帐篷。

  太医刚开过药,病秧子正低头敷药,细白的手腕柔若无骨,温玉凝脂似的,谁要是能被这双手责打,半分怨言都不会有。

  燕王收回视线,清清嗓子。

  南姒抬头见是他,笑:“殿下,是来向老师赔礼道歉的?”

  他想起那日在相府,他也问过这么一句。如今她问他,他却只能点头应下。

  “今日之事原是本王的错,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她拍拍榻边,示意他靠近。

  燕王听话坐下。

  她扬起手,眼见就要掌掴一掌。

  燕王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那只细软的手轻轻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半点力道都未使出。

  燕王睁开眼,惊讶看着她。

  南姒笑道:“您是王爷,我哪里敢打,既然知错,下次就不要再犯。”

  燕王点点头,觉得仍是不妥,扯她袖子,道:“你要什么补偿,本王都给你。”

  南姒勾勾手指。

  燕王俯身凑过去。

  顷刻,他听见她在耳旁说:“王爷的兵部,送给微臣可好?”

  燕王迟疑数秒,摇头吐出两个字:“不好。”

  南姒没了兴趣,与他挨远,怏怏问:“王爷还有其他事吗?我要歇息了。”

  燕王愤愤看她一眼。

  病秧子真是越来越势力,一听得不出好处,连笑都不给了。

  他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话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

  南姒挑眉,“说罢。”

  燕王深呼吸一口,眸色深沉,严肃道:“苏相,我知道你现在一心争权夺势,但你没必要……”

  南姒凑近:“没必要什么?”

  燕王呼吸一滞,撇开视线不去看她那张白嫩的脸,闭眼道:“没必要勾引皇兄!”

  南姒一愣。

  这呆子看到了?

  燕王说出心中所想,顿觉轻松不少,他缓缓睁开眼,见眼前人诧异的神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疑。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训道:“就算你长得好看,那也不能为所欲为啊,那可是我皇兄,大周朝的主人。你身为一国丞相,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竟然想着将我皇兄弄成断袖,简直无法原谅。”

  南姒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笑就停不下来。

  傻子。

  真是个傻子。

  燕王又气又急,指着她:“你笑什么,不准笑!苏承欢,本王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靠近皇兄,你要再用这种下作手段,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南姒存心捉弄他,一手伸出去,自他的下颔抚摸而过,“王爷,您要对微臣怎么个不客气法呢?现在就让微臣开开眼罢?”

  燕王浑身一颤跳起来,狠狠剜她:“亏你妄为人师,苏承欢,我恨死你了。”

  他跺脚甩袖,气嘟嘟地跑了出去。

  南姒往榻上一舒展,通灵玉爬出来,“主人,我觉得燕王挺在乎你的。”

  南姒托腮:“在乎才好呢,就怕他不在乎。”

  通灵玉想起什么,问:“主人,晋国公主是不是要来了?”

  南姒点点头:“邻国的国书已经送到,使团的名单里,果然有她,不但有她,而且还有她的大哥,敏耳大王子。人已经在路上,半月后抵达。”

  通灵玉舔舔猫爪,“主人,你想好怎么对付她了吗?”

  南姒浅笑一声:“对付?那也得看她配不配我的手段。”

  对于从前的苏承欢而言,晋国公主无异于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现在,大周这匹骆驼,已在她手里日益壮大,即使再来一捆稻草,也闹不出任何动静。他们要来,她便在这候着,请君入瓮,刀刃相见。

  通灵玉有些担忧:“传说她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你真的不担心……”

  南姒摸摸它的小脸蛋,“乖乖,有我在这,她能勾得住谁?”

  通灵玉立即不说话了。

  它怎么就忘了,即使神尊大人容颜尽毁的恢复期,也照样能够勾得十界仙尊为她痴迷。

  这个人的魅力,镶在骨子里,嵌在元魂里,与生俱来。

  论抢男人,还从来没人抢得过她。更何况是这低等的下界呢。

  通灵玉依偎在她怀里,满足地蹭了蹭。

  ——

  商讨迎接晋国使臣的事正式被提上议程。

  狩猎一结束,南姒便吩咐大鸿胪准备各项事宜。

  来者不善,就更需要昭显大周国力。

  皇帝召她觐见。

  自那日树林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会面。

  她一出现,他的视线就彻底凝住,黏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

  皇帝屏退左右。

  诺大的宫殿,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虽然,只有他的。

  皇帝张开怀抱,轻轻道:“过来。”

  南姒挪步至他跟前。

  挨得这般近,他看见她如扇长睫微微颤动,琼鼻纤巧精致,恰到好处的翘弧度,仿佛她傲气的心思,不多不少,刚到火候。

  皇帝弯臂揽她入怀,一手贴在细腰处,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他亲她的额头,低低呢喃:“朕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她贴在他硬朗的胸膛上,道:“不,您从未这样抱过微臣。”

  皇帝一怔。

  是了,从前在相府,鱼水之欢,他将她当成他人,一个发泄的工具。

  除了强势的占有与霸蛮的侵入,他不曾给过她任何关怀和体贴。

  皇帝顺着她的眉眼往下亲,“以后会时时刻刻这样抱着你。”

  他想,或许他们该有个崭新的开始。

  他将她悬空腾起,“抱紧朕。”

  她听话地勾住他。

  那双细腿缠在腰间,令人血脉泵张。

  皇帝激烈地吻她,伸手就要拉扯她的官袍。

  殿内摆设七歪八倒,他们背靠巨大的八宝水晶镜。冰凉的镜子映出两具纠缠身躯,他抬头,望见镜里自己的样子。

  痴迷陶醉,如兽般渴望着眼前的娇人儿。

  他一贯保持着少时多年的隐忍姿态,即使如今身为帝王,也从不轻易表露喜怒。

  他担心自己一旦露出端倪,便再无翻身之日。

  可现在,他看着自己这个模样,却半点想要遮掩的心思都没有。

  他愿意在她面前露出端倪。

  皇帝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俯身爱抚。

  待湿透了,他才咬着她道:“给朕,做朕的妃子,让朕日日疼爱你。”

  她并未应话。

  一双小手挡住他的攻势。

  她仰头道:“殿下,您要微臣的身子,微臣给,但如果您为了得到微臣的身子而要禁锢微臣,恕难从命。”

  说完,她起身整理衣袍,情动的晕红已然褪去。

  瞬息间,她又成了那个高冷自傲的苏承欢。

  皇帝捞住她,“为什么,留在朕身边不好吗?”

  她缓缓推开他的手,正色道:“因为微臣想要皇上将微臣视作一国丞相看待,而非一个后宫女人。”

  皇帝愣住,蓦地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苏承欢,你就不怕朕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南姒回过身来,她拢袖合起,行朝见大礼。

  “微臣告退。”

  晦暗的光里,他看见她的脸上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笑他曾见过。

  运筹帷幄的苏相,从不会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

  她不怕他。

  如今众臣皆在她的掌握之中,他亲手养出了一匹豺狼。

  皇帝紧掐手心,视野内她的身影越拉越长,最后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他一人呆呆伫立。

  寂寥落寞迎面涌来。

  皇帝低下高贵的头颅,忽地想。

  如果刚才问的是让她给心,她会怎么回答?

  ——

  丁未月癸亥日,宜入宅出行。

  晋国的使团,即将抵达京城,城门口聚集了围观的人群,使团进城将经之处,道路两旁堵塞,酒楼倚窗之位万金可销。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响彻六国。没人不想一览芳容。

  燕王奉旨前去百里之外的驿站迎接公主。

  同行几日,尚未能够窥得公主容颜。燕王气馁地想,他倒要瞧瞧,这个所谓的第一美人,到底能美成什么样。

  他想,要是他迎回去个丑八怪,那可就太对不起他下的那些赌注了。

  京城有人开局,赌天下第一美人晋国公主是否能够十步迷一人,倾国又倾城。

  帷幔八帘轿里,晋国公主幻容闭目养神。

  侍女捧茶在旁伺候,道:“公主,大周的燕王殿下又悄悄地跑到这边来了,眼巴巴地等着见公主,公主晾了他这么多天,今天不出去见见吗?”

  幻容用手梳了梳如瀑青丝,笑道:“不急,让他先等着。”

  侍女欲言又止:“毕竟是大周的燕王……”

  幻容不满地瞪她一眼。

  无论是谁,只要是个男子,就没有不对她惊艳臣服的。她再如何无礼傲慢,只要轻轻往那一站,露出绝世容颜,再大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眼见就要到城门口,燕王不耐烦了,喊:“晋公主,可否让本王见您一面?”

  他忧心他的银子呢。

  队伍已经停止前进,差不多是时候了,幻容整理仪容,片刻后,款款撩开帘幔,揭下面纱。

  燕王一僵。

  这张脸,竟与病秧子生得六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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