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褚清辉进宫,又收到不少礼,连褚恂都把自己珍藏着的一只玉蟋蟀送给了她。
她给太子也备了一份,当然,太子给她的回礼数目更多,一来一回,还是赚了。
“这是芷兰托我给哥哥的。”
林芷兰自记事起,每年都会给他们二人准备礼物,并不如何珍贵,都是她亲手做的一些小玩意儿。
太子接过锦盒,打开来见是一只扇坠子,便道:“表妹有心了,恰前几日得了一把古扇,正好相配。”
“芷兰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褚清辉捏了捏自己腰间的络子,又扬扬手上另一只锦盒,“还有这份礼,也是别人托我转交的。”
“是谁?”
褚清辉勾唇一笑,“哥哥不妨猜一猜。”她把锦盒打开,推到太子面前。
盒内锦缎簇拥着一只色泽碧绿的夜光杯,太子拿起来对着光转了转,光线透过杯体,越发显得斑斓翠绿。
“我猜不出,暖暖告诉我吧。”他道。
褚清辉嘟嘟嘴,“哥哥连猜都不愿意猜。”
太子嘴角带了些笑意,“就当我猜错了。”
“那怎么一样?”褚清辉咕哝,“算了,我就直说吧,这是含珺送给哥哥的。”
太子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看不出是否惊讶,“秦姑娘费心了。”
褚清辉越发气馁,“芷兰给你送礼,你说有心,含珺给你送礼,你说费心,难道哥哥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暖暖想听什么?”太子将夜光杯放进锦盒里。
褚清辉跺跺脚,“哥哥一点都不懂我的心,还是别说了。”
见她似乎要恼,太子含笑摸摸她的脑袋,“你说出来,哥哥不就懂了?”
褚清辉听见这话,转头盯着他看了半响,末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呀,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嫂子的。罢了,妹妹就你一个兄长,少不得要替你多操操心。”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施施然走了。
太子身边的内监福公公看了看公主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坐着没动的太子殿下,小声请示:“殿下,这两样贺礼是否收入库房?”
每年太子生辰,收到的贺礼不计其数,但只有亲近之人所赠,才能够真正呈到太子面前,让他过过眼,其他的全部堆在库房里了。按理来说,若只是秦将军府送来的礼,自然也是归入库房的,可方才听公主说来,其中分明有些别样的意味,福公公才有此一问。
太子没说话,目送妹妹走远,端起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
福公公等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道:“依奴婢看,那夜光杯碧绿碧绿的,与见惯了的白玉杯相比,倒别有一番风味,若倒入酒水,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如就搁在多宝架上,每日能得殿下瞧上一眼,就是它天大的造化。”
“你看着办。”太子搁下茶杯,起身去了书房,慢吞吞撂下一句。
等看不见他的身影,福公公才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刚才多嘴问了一句。也不假借小内监之手,他亲自把夜光杯从锦盒中捧出来,端端正正放在多宝架上。
小内监在他身后左看右看,着实没有瞧出哪里特别的,耐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公公,小的瞧这杯子寻常得很,库房里多的是品相比它好的,怎么不把那些摆上,偏偏摆了它?”
“小点声!”福公公转过身来,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巴掌,“你瞧你瞧,你这小兔崽子要是能瞧出什么来,我叫你一声公公!”
小内监捂住脑袋,委委屈屈不敢再问。
褚清辉去皇后宫里坐了半上午,午后才出宫回府。
前几日,紫苏来请示,她们几名贴身伺候的宫女,想各自拿出一部分体己,请一班戏子给褚清辉庆生。
褚清辉哪能叫她们破费,心意到了就够了。不过,公主府确实冷清,府上又不曾蓄养戏子,她便叫管事请了京内有名的庆春班,明日来府里唱一天,阖府上下热闹热闹。
傍晚时分,闫默提前回府。
褚清辉听到下人来报,叫紫苏等人都退到院外,自己悄悄躲在屏风后。
屏风边的多宝架上,多了一排八个指头大小的小人像,是闫默送她的生辰礼。
如今他的雕工越发精湛,仅大拇指那么丁点的个头上,雕了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褚清辉。两人姿态各异,或站或坐或卧,唯有一点相同,不论什么姿势,褚清辉都不曾好好站在地上,每个雕像里,或者抱或者背,她都是靠在闫默身上的,甚至还有两尊二人滚在一起。
昨晚收到这礼物,褚清辉脸红了半天,这人看着正经沉稳,谁知私底下都在琢磨这种东西,还非摆出来,就算屋里没外人,她看着也觉得臊。
闫默还未踏入房内,就听到里头压抑的呼吸,只做不知,大步入内。他在堂上站了站,没等到躲着的人出来,心下思量要不要装作找不到她的样子张望几下。
好在褚清辉没叫他久等,自己憋不住,边笑边冲出来,一个飞扑挂到他背上,“我在这里!”
闫默顺势前跨一步,一手伸到背后搂住她,往上颠了颠。
“是不是吓了一跳?”褚清辉把脑袋往前伸,笑嘻嘻搁在他肩上。
闫默点头配合:“是。”
“以前在宫里陪小恂玩躲猫猫,他一次也没有找到过我。”褚清辉在他背上晃了晃腿,“不过,小时候跟太子哥哥玩,都是我找不到他。”
闫默将她背进内室,“今日做了什么?”
“早上和先生一起入宫,下午才回来呢。府里明天请戏班子唱戏,先生有没有喜爱的戏目?”
闫默将她转入怀中,抱着坐下,又把她脸上碎发别到耳后,顺手刮了刮脸颊,“你喜欢就好。”
褚清辉噘嘴道:“我正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才来问先生,不过想来这些事先生懂得比我还少,还是交给紫苏烦恼去吧。”她说着,点点闫默的胸口,“过了今日我就十六了,先生以后可不能再像小娃娃一样把我宝来抱去。”
她念叨闫默将她当小孩,害得她在紫苏等人面前失了公主的威严,却没想到如刚刚那般,蹦蹦跳跳窜到别人背上,才更像是孩子所为。
闫默不为所动,抓住那根白嫩的指头,放到嘴边含了一口,“还小得很。”
褚清辉果然瞪眼抗议,“不小啦!还有,以后也不许老咬我,连娃娃都不咬手指头了,先生还咬,羞不羞?”
闫默微微拧眉,“不如从前肉感,莫不是瘦了?”
“什么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确实瘦了。”闫默托起她估摸重量,下了定论,“以后每餐再加半碗汤。”
褚清辉最不喜欢喝那些滋补的汤,听见这话,忙把指头递到他面前,“没瘦没瘦,你看肉都在这里!”
闫默仔细看了看,正色道:“看不出,大约是瘦了。”
“怎么会看不出?不然你摸摸?”褚清辉殷勤道。
闫默捏了捏,“没肉。”
“那……那给你啃一下?”
闫默看了看她,勉为其难将那根指头含进嘴里,半天没吐出来。
褚清辉眼巴巴看他,“没瘦吧?”
闫默还在含。
褚清辉试图讲道理,“我觉得还是那么多肉,今天再给先生咬一次,以后不能吃手指头了。”
“瘦了。”闫默道。
“……你再啃啃!”褚清辉泪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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