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和石电的比试还在继续。不同于已经猜到结果的康宁,其他人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
由于斛律光在力量上占据优势,所以时常还能给石电制造一些麻烦。所以看上去,整个局面似乎是在相持之中,但是众人不知道,石电已经掌握了这个回合的主动权。
一个弓步,一个挺刺,非常简单的动作,却让斛律光仓皇招架。无奈对方选择的时机实在太好,正好是他在切换支撑腿的时候。
斛律光赶紧进行格挡。众人只见他竖起长枪,将石电刺过来的长枪格挡在身体的另一侧。略懂些技击之术的人都知道它这么做的用意,乃是为了防止石电顺势横向一扫,打中他的身体。
然而,石电似乎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做。
只见他迅猛的启动,刚才还握着长枪的双手也离开了长枪,只有右手顺着长枪移动,而后整个人奔跑起来,瞬间就闪到了斛律光的侧后方。
而此时,原本还在长枪后面的右手,已经挪到了距离枪尖很近的位置。
石电任凭惯性向前挪动了两步,反正时间还来得及。身后的斛律光,还在调整重心。刚才切换支撑腿的时候收到了强力干扰,所以他的这个动作,持续的时间要比往常长很多。
这时候,石电的机会来了。他只微微一偏头,看了一眼斛律光的大体位置,然后将长枪猛地向后一戳。
斛律光刚刚站稳,没想到自己的胸膛上就被人猛地一戳,当下不由后退数步,刚准备反击的时候,却看到远比自己灵活的石电,已经把枪头倒转过来,枪尖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我输了。”斛律光丢掉手中的兵器。他本来还想抱怨几句的,毕竟手中的家伙实在是不好使。不过想到第一回合比拼的是他最擅长的东西,这第二回合自然该给对手一个展示的机会,也就吧走到嘴边的怨言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精彩的比拼喝彩,只有康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斛律光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能取胜,于是走过去说道:“公子且放心,这两个回合,我还是占优势的。我用不熟悉的兵器都抵抗了这么久的时间,总比弃权好。”
康宁忽然听到他说话,险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听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哭笑不得。
“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情。”
“公子休要安慰我。”斛律光却不相信康宁的话,“我知道公子对这件事情很看重。我斛律光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按照柴知府的比赛套路,下一场应该是对我们都很公平的项目,说不定就是实战比武。到时候,我准能赢他。”
“我真不是在想这件事情。”康宁更加哭笑不得了,“我知你能力,一定能赢。是而从不担心。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多少有些不安而已。”
斛律光将信将疑的走开了,开始准备第三场比试。
正如同斛律光猜测的那样,柴寅宾的思路就是第三场采用对他们来说都相对公平的方式。双方直接进行比武,可以使用器械、马匹,甚至柴寅宾还说出了生死各安天命的话。
不过双方还不至于下太重的手。至少斛律光对那个老头的小命没什么兴趣。除非康宁让他把对方的首级摘下来。
石电很快就挑选好了马匹和武器,斛律光倒是挑挑拣拣的找了好长时间。称手的家伙的没几样也就算了,就连马匹也这么不像话。
最终,他还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找了一匹岁数不大的马,希望这家伙更有活力一些。
不过当他和他选出来的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康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我感觉,你像是骑在一只大狗身上。”
斛律光闻言也开始吐槽:“还是条不会咬人的狗。”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马匹当然不会,也不能会咬人。
再看石电那边,其实马匹也差不多大小,只是石电身材要瘦小一些,不像是五大三粗的斛律光那样,把马匹衬托得像是条狗。
所以他骑在马上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只不过,好看不能当饭吃,两人的胜负,还是要真功夫见真章。
斛律光大吼一声,纵马就向石电冲了过去。石电脸上表情依旧从容,但是手中却没有慢上半分,同样一抖缰绳,纵马冲了出去。
马蹄飞驰,尘土漫天。三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游侠儿,用远比石电斛律光快得多的速度,冲进了郓城外的一处庄园之中。
“徐大哥在哪里”马上的游侠儿翻身下马,来不及清理身上的尘土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书房里会见一位贵客。”一名小厮答道。
那个游侠儿表情一滞,他要回报的事情自然是不方便当着贵客的面说的,但是情况还是要尽早告诉徐大哥的好,以方便他能够开展下一步计划。
想了想,他跟那名小厮说道:“把你的衣服换给我。”
那小厮犹豫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管事人,见管事的点头许可,他才脱下自己的衣衫,换给了那名游侠儿。
游侠儿穿好笑死的肤色,跟后面的兄弟说了声,让他们在这里先等一会,然后又转过身去问小厮道:“茶水在何处去”
“书房东南”
小厮还没有说完,那游侠儿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书房里,徐鸿儒正在和一个中年富态商人聊天。
“孟博士的千顷良田,在邹县定然是无人能及,我这卞家屯一点小地方,怎可不自量力,与亚圣之后相提并论。”
孟博士说的是世袭五经博士孟承光,此人及其宗族在邹县周围占据大片良田,单位了维系日益增加的宗族人口,他们侵夺他人田地的步伐就从未停歇过。
而眼前这个富态商人,负责的则是孟家的另一幢主要财源,走私海货。
或许在曾经的历史上,他们不曾涉及到这一块,或者即便涉及到了,也没有如今陷得这么深,但是自从黑衣社出现之后,在种种利益的诱惑之下,他们很快就陷了进去。
在某种程度上,他徐鸿儒和亚圣家里是竞争关系,因为他们使用的是同样的货源。但是在周边地区,亚圣家的买卖受到官府的照应,所以效益上远比他要好得多。
这一点让徐鸿儒不爽了很久,好在现在的她也已经发展起来,就连亚圣家里也不得不正眼看到他了。
所以才有了这个富态商人,其实就是孟家负责经商的管家,过来和他商量所谓的“合作事宜”。其实,也就是分摊势力范围,当然,孟家的要求自然是十分苛刻的。
不过,他徐鸿儒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儒家大地主孔家的地盘。在巨野和郓城,无论是从占地面积上还是从身份背景上,二掌柜孟轲的后人都不敢太放肆。
所以徐鸿儒也是有恃无恐的和对方讨价还价。
“既然徐员外知道和我亚圣府的差距,那有些话,想必我是不用说了。”
富态商人一边惬意的喝着茶,一边用略带轻蔑的口气说着。
徐鸿儒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当着他的面就冷笑一声:“孟管家还是说清楚的好。我听说前些日子,贵府有个送货的怂货,在沂州以北的路上遇到打劫的,当场就吓得称土匪为爷爷,这可是丢尽了亚圣府的颜面啊。那怂货还搬出了亚圣府的招牌,以为土匪们会放过她们。可那群土匪可不在乎什么之乎者也的,其爱妻相反,害得他们落草为寇的,就是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人。”
徐鸿儒说的这件事,正是康宁刚刚来到明末的时候,遭遇的那次打劫。胡三麻子一刀就让那个亚圣府里的下人身首异处。
孟管家此时已经瞪圆了眼睛。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土财主,竟然敢冷嘲热讽自己。看看他惬意的端着茶杯在品茗,眼中对自己进士不屑一顾的神情,登时就怕他起了个半死。
但是多年的经商经历,还是让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让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听起来仅仅是比平常多了些许火药味而已。
“听徐员外这番话的语气,四是对读书人颇为不满啊。可是,徐员外的名讳之中,不是正有鸿儒二字吗若不是也希望成为读书人,金榜题名出人头地,何必用这样的名字呢”
徐鸿儒冷笑道:“正是因为曾经读过四书五经,才知道如今的读书人有多么迂腐虚伪,才知道原来这四书五经都是放屁”
“你”孟管家气得站起身来,这个徐鸿儒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他们孔孟二家的存在意义,这当然是他不能接受的,“你,你好大的胆子”
徐鸿儒继续冷笑一声:“天地本有大道,所谓儒学,只不过是阐述大道的一种学问。可孔孟信徒妄自尊大,竟然以孔孟之语为大道之意,拘泥不化也就算了,竟然阳奉阴违,登上庙堂则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身在江湖则强取豪夺恃强凌弱。这样的士大夫,如果孔子复活,恐怕也得骂上三天三夜”
孟管家终于忍不住了。他跳起脚来,厉声喝斥道:“哼,一看你就是个科举失败的穷书生,所以才对先圣之学怀有怨言。不过这是你没本事,却不能说明圣教的学问有问题。”
徐鸿儒继续哈哈大笑:“说你妄自尊大你还跑出来显摆。”
“你”
“天道所在,乃是由无数道理聚合而成。无穷又无尽,其实我等能够探索的完的。只有妄自尊大之徒,才敢在浩如烟海的天道面前,恬不知耻,妄自称圣”
“你你”孟管家已经被气得语言中枢短路,一个“你”字说了三五遍,才终于憋出来一句,“你这是邪门歪道,我要去官府告发你。”
“你去吧。”徐鸿儒却浑然不觉这其中的危险一般,“你孟家一向秉承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想想,他在沂州以北被人劫杀的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
徐鸿儒说完这句话,立刻就露出了峥嵘的面孔。
那孟管家常年经商的脑子还算灵光,当即就听出了徐鸿儒隐藏的含义,随后就被吓得连退数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十分惊恐的指着徐鸿儒,口齿不清的说道:“你,是你”
“还算你聪明。就是我的手下干的。”徐鸿儒的眼睛散射出杀戮的光芒,但语气却变得好整以暇起来,“接下来,我们该谈谈如何划定我们的经商范围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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