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聚会

  那一通电话几乎挂断了胖姑娘和雨丫头关于“小山村”网站的所有联系。在电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胖姑娘和雨丫头都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只是她们度日如年的原因各不相同:雨丫头享受了一个无比放松惬意的周末,然后被困在了各种各样的设计工作里,每天晚上9点以后才下班,早上甚至还要提前半小时至1小时去赶活儿,连程昊都很少见到她;而胖姑娘因为雨丫头的忙,满脑子的想法吐不出来,所以每天总怀着一肚子心事入睡再醒来。

  阳台上的豌豆苗开花了,洁白的花朵,胖姑娘有点担心这是一个不会结豆子的“谎花”,度日如年的心情于是又加重了一分。胖姑娘对豌豆的担心终究落了空,这白色小花的花期并不长,随着花瓣的枯萎,后头逐渐冒出“小月牙儿”来,小小的豌豆顶着一朵已老去的格外的美,就像胖姑娘的担心终于落空的心情。陈青青的一个聚会邀请,则让胖姑娘剩下的那些“吐不出”的心事有了着落。

  陈青青来电话的时候,胖姑娘正在无聊的玩着三国杀,手机突然卡得不像话,一个牌也出不去,然后电话响了。

  “喂!梁凡,你接的好快啊。”一接通电话陈青青爽快的声音就传出来。

  “我正在玩手机,所以接得快撒。在干嘛啊?找我什么事咯?”

  “你有没有时间啊,周末我们大家一起聚一聚啊,除了我和你,还有张张和王琦。”陈青青向来快言快语,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重点。

  胖姑娘想了想,除了网站的事情悬在心上,好像也并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忙,于是干脆的答应了,“好滴,周六还是周日?宜昌还是宜都?”

  “周六吧,暂定的宜都,我们都近,你有没有问题?”

  “行,就这样吧!”最后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说在宜都什么位置碰面、几点钟碰面、聚一天还是两天等等。讨论完这些内容两个人又分享了一些趣事烦恼,一个电话老也讲不完一样,1个小时了还在讲,最后决定在周六聚会的时候再好好的说一说才挂了电话。

  梁凡是胖姑娘的大名,平时在家里和亲戚这边基本上没人叫她名字,不过陈青青她们是叫惯的,或者有时候亲密起来叫“凡凡”也是有的。胖姑娘和陈青青、张宁羽(张张)、王琦从高中时代起就是好闺蜜,这些年上大学、工作虽然都不在一个城市,但是感情却一直非常要好,不管在天南海北,过一段时间总要组织起来聚一聚。现在梁凡在宜昌,张宁羽在武汉,陈青青和王琦都在县城,不过王琦最先结婚在宜都买了房子,所以现在聚会一般情况都是在宜都王琦做东,或者在宜昌梁凡做东。

  周六的早上,胖姑娘难得早起一回,收拾好东西就往车站奔,刚走到电梯间发现好像钱包没带,又折回家里取钱包。再出门时,胖姑娘站在门口仔细的想了想:身份证、手机、钥匙、钱包,主要的东西都拿了,恩恩,可以出门了。带上门的前5秒,视线扫到了门边的垃圾桶,于是顺手把垃圾带上才把门带上反锁。丢了垃圾,胖姑娘又摸了摸包里的钥匙,确认了一下钥匙确实没插在门上。自打上次忘记拔钥匙被楼道管理阿姨说过一次之后,胖姑娘对钥匙格外留心了几分。

  “我到人民公园下车了,你们在哪儿呢?”11点的时候,胖姑娘最先给王琦打了电话。

  “你这么快就到啦?那我赶紧跟你汇合,等等我哈。”王琦听说已经到了,急忙换了衣服鞋子出门去迎接,在四个人的微信群里也对胖姑娘赞赏有加:你们两个到哪儿啦?还是梁凡靠谱,她已经到了。

  胖姑娘挂了电话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位置怎么这么偏僻啊,约在这里能玩什么?”,她一边打量着车站周围的环境一边衍生各种想象,然后给王琦打了第二个电话“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下错站了,周围好偏僻。”

  “你在哪?周围有什么建筑物?”王琦刚要出门,电话一响还以为胖姑娘等着急了,结果听到这么个噩耗,也是被胖姑娘给折服了。

  胖姑娘虽然环顾四周很多次,除了工业园还是工业园,农家又说不出所以然,所以说了半天王琦也没明白胖姑娘到底在哪儿下车了。最后,大家都无奈了,胖姑娘只好动用迷路终极绝招:共享位置。王琦看了看这个位置,叹了口气,说:“你这也下得太早了,还没到市区呢!你不是来过宜都几次了吗?!”

  “我刚才看见经过了人民公园啊!”

  “是人民广场啊,姐姐。你现在才到红花套。”王琦听了胖姑娘的解释,简直觉得以前对胖姑娘的智商实在是高估了太多。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你看能不能再坐下一辆车,每一趟时间隔很短的。”

  “等一下,来了。”胖姑娘挂了电话去招手拦车,可是没有人下,公交车师傅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直接过去了。

  胖姑娘觉得很受打击,无可奈何的等着下一辆车经过。十五分钟后,另一趟公交车来了,就像前一辆一样完全忽视了拦车的胖姑娘。胖姑娘又打了一个电话,“拦了几次,都不停,郁闷。”

  “不会呀,这个公交车只要有站点都会停车的。你要不然再试试吧!”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等吧,她们在哪儿了?”

  “青青已经到了,张张到枝江了,也马上过来。”

  “哦,好吧,只有我最慢了。一会儿联系,我手机快没电了。”胖姑娘这最后一句话,让王琦完全哭笑不得,这么关键的时刻手机居然还没电了,也太不靠谱了吧。

  胖姑娘挂了电话向前走去,周边的油菜花开得正好,黄灿灿的一片十分好看。除了油菜花田,基本上看不到半个人影,连问路都不知道该问谁,偶尔呼啸而过的摩托车会回头看一看路边走着的胖姑娘。走了接近两公里,胖姑娘终于远远地看见有个卖草莓的婆婆在路旁,内心燃起一丝希望:在这两公里的路程中,又过去了好几趟公交车,可是就没一趟停下的,不知道原因,又不知道能坐什么车,终于有人可以问了。

  “婆婆,问您个话哦”胖姑娘礼貌地和卖草莓的婆婆打了招呼,接着问“从这儿到宜都在哪能坐车啊?可以坐什么车?”

  卖草莓的婆婆很和善,像所有的村里人一样,她回答胖姑娘说“你在这儿拦车就可以。”

  “我从红花套那边走过来的,在路上招手公交车都不停车。这儿可以停吗?”胖姑娘像捡到了宝,又追问道。

  “哎呀,你走了这么远啊!你拦的什么车?”

  “宜昌到宜都的公交车!看到对面招手有人停车,我招手都没停。”

  “那个车是不停,因为公交车上车起步价是10块钱,从红花套到宜都一般都是5块钱,他们怕停了闹意见,往这边来的车就都不停。”婆婆到底是本地人,详细的解答了胖姑娘心里的疑问。

  “那我可以坐什么车?”

  “红花套的班车,看到没,那边过来了,你站在这里招手就行。”

  “谢谢您啊!”胖姑娘觉得光用嘴巴道谢还不够,于是又买了两斤草莓,既作为对婆婆的答谢,又算是自己晚到赔罪的见面礼。

  12点50分,胖姑娘最后一个到达了目的地,被大家集体迎接,也被集体打趣了好一会儿。“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出门听音乐又不带充电宝,关键时刻手机没电,是要急死人啊!”陈青青口没遮拦,说的最快。“看我多明智,呐——”最远的张宁羽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充电宝来晃了晃。说实话,胖姑娘确实应该带上充电宝,可是充电宝昨晚没充电,带了也没用。还是王琦最温柔顾大局,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这不是都到了吗,还有草莓可以吃!现在我带领你们一起去吃大餐吧!”

  几个人笑笑闹闹的一起吃了午餐,这是一家带西式的半自助餐厅,可以吃炒饭、焗饭、意面等主食,还有饮料、甜点等一条龙服务。四个人聚到一起就特兴奋,笑笑闹闹吃了3个小时,因为最后议定的是玩两天,所以吃个3个小时的饭也不算浪费时间。确切地说,这3个小时除了吃饭之外,还有分享会:大家一起分享以前共同经历的种种和现在各自的状态。

  谈到以前,陈青青和胖姑娘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大学时一起写过的那些信,王琦说“不用急,一会儿吃完去我家就能看到,我可是当宝贝一样收藏的!”大家看着王琦,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胖姑娘接着说“我也都保存着,不过这次没带来。”陈青青和张宁羽也是一样。大家又聊到陈青青上课的时候尖叫的事儿,聊到原来的“假小子”张张竟然也蜕变成了女神一样的人物,聊到胖姑娘还是那么知足常乐的平常心态。

  不知道是哪一个开始,大家突然从以前聊到了现在。张宁羽说“工作老忙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可以出去玩玩,随便去哪儿都感觉像去了猇亭那么远。”

  “可是我们都好羡慕你,那么的上进,而且玩的好高端!”陈青青接上话来,“不像我们在乡里,工作都是中年人,也没有什么玩的,也没有多少钱。”

  “但是你现在很稳定啊!”胖姑娘安慰了一句。

  “要不是图稳定,我早换工作了。”陈青青又说。

  “你是该换工作了,老是听你说想换工作,到现在也还一直没动。”张宁羽说,“还是王琦最舒服啊,老公也有了,房子也有了,让我们这群单身狗太羡慕嫉妒恨了。”

  “你们这说的,我还不是很羡慕你们。”王琦说,“你们是不知道,结婚了多好多事情。我们周末经常不是在往这家送人情,就是回家去看两边的爸爸妈妈了,光车钱一个月都是好多。”

  “你们两口子感情那么好,是大家公认的模范夫妻啊!”陈青青也说,“不过你们应酬确实大”。

  “还不是有吵架的时候。”王琦回答,然后转向没怎么说话的胖姑娘道:“凡凡,你最近怎么样啊?大家都在说自己的状况,你没开口哦。”

  胖姑娘正在啃蛋糕,突然听到王琦点到了自己,急匆匆咽下蛋糕,说道:“啊,啊,还不是那样啊!”

  大家看着胖姑娘的举动又忍不住要笑。胖姑娘却耐着性子,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最近表姐她们搞了一个讲我们村的网站,我觉得还不错,也给你们看看,大家来提提意见也好。”

  听到这句话,大家还颇有些意外,还是王琦先开了口,“我觉得你们家里的人都好热爱家乡哦,之前看你在微信上发了那么多家里的照片。”陈青青于是也说“确实,你拍的照片都好美,快把网站给我们看看,正好张宁羽也是搞互联网的,可以评价评价。”张宁羽一边说“不敢不敢”也一边嚷着要看网站。

  自从把照片发给雨丫头以后,胖姑娘就对网站的事儿上了心,不管是在电脑上还是手机上,都收藏了网站的地址,几乎是在说话的瞬间就打开了网页,先递给了最先说的王琦,大家挤在一起看了之后又相互传阅,都说这个网站不错。胖姑娘开心的笑了笑,说道“要不是张宁羽的充电宝,大家这时候还看不到页面呢”,大家于是又想到胖姑娘之前的乌龙事件,也都笑了。

  “这个网站还可以多分几类,现在只有照片太单薄了些。”张宁羽说。

  这话正好撞到胖姑娘的枪口上,连忙回应说“是呀,是呀,我也这么想的。不过上次过后雨姐一直没时间。”

  “雨姐就是沈修雨么?”见过雨丫头的陈青青问。

  “是呀,你见过的。这是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做的,叫我一起帮着弄呢!”

  王琦紧跟着说,“这个不错啊,正好你也一直对这些有兴趣。”

  胖姑娘笑了笑,算是答复。大家凑在一起还七七八八说了些意见,比如“内容分类啊、电商啊”之类的,胖姑娘都一一记下了,准备回去再跟雨丫头讨论一下。

  “4点了!”陈青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们吃了3个小时啊!”

  “我的个天呐,我们也太能吃了”张宁羽说。

  “是太能聊了,能吃的就她一个。”王琦说着向胖姑娘怒了努嘴。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胖姑娘也不恼,反正也是事实。

  接下来她们一起逛了超市,买菜去王琦家做晚饭,聚会前就说好了各自来个拿手菜的!到了王琦家,首先当然是看照片看信,当年那些“信物”最能引起大家的共鸣了,这些年来,也正是这些东西这些事情让大家虽然天各一方但是感情却只增不减。晚饭5个人一共有七个菜:王琦做了一道水煮肉片、一道凉拌萝卜皮;陈青青做了一条红烧鲫鱼;张宁羽炒了西兰花;胖姑娘也破天荒地做了两道菜,一道耗时不耗力的西红柿炖牛腩,一道蒸南瓜;除了这4个人外,王琦的老公也在家,回来时也买了泡椒凤爪作为入伙凭证。大概因为都是自己动手的原因,尽管4点才从午餐店撤离,晚上的饭菜基本被扫光了。由于吃完饭太晚,取消了跑步和看电影的打算,大家又聚在一起聊天到半夜。

  周日的时候本来只有半天可以玩,由于晚上太兴奋睡得晚早上起不来,大家吃过“早饭”都赶着回家,聚会就这么结束了。坐在回家的公汽上,胖姑娘很舒心:这么多天来的想法终于说了出来,而且还有好多大家的意见,我们的“小山村”会更好的。带着这样的心情胖姑娘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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