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心中一面盘算完善着后续计划,一面继续安抚这些降卒,道:
“常听人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上天干了什么?发了大水毁了我们的家园!”
“常言听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是我们这样的民,贵在哪里?难道就贵在被所谓的君,用皮鞭抽打,干着牲畜干的重活,被人呼来喝去,称为贱民吗?”
“常听人言,人有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可是我们落难之时,颠沛流离,四处乞食,谁肯出来对我们动恻隐之心,谁肯出来辞让一碗饭食给我们?谁问过我们的是非曲直?他们欺负我们妻女的时候,可曾有丝毫的羞恶之心?”
“天弃我,犹可活,君弃我,犹可活,人弃我,犹可活!天、君、人共弃之,我们的活路在哪里?我们的何堪重负?”
赵四这些话,字字直指内心,说道那些厢军出身的降卒的心坎里去了!他们都是难民、流民、配军出身,谁没有一段心酸的过往啊!想起那些食不果腹,被强盗追赶,被官府欺辱,被上司压榨,甚至不能顾全自己的妻女,惨遭人欺,心里窝下的火,这个时候,硬是被赵四一句一句的话点燃了!
众人逐渐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出来,发出了低沉压抑的喘息,突然有人吼一句:“弟兄们,豁出命去,反他娘#的!”
众人齐声怒吼:“豁出命去!反!反!反!”
“好!天要亡我,君要亡我,人要亡我,唯一的活路,就是拔刀相向!要让我们的仇人见到血!要让我们的仇人知道痛!打碎他们的牢笼,才是我们的天地!”赵四振臂高呼,嘶吼,竭斯底里,声泪俱下!
何三淮、何温玉、王闻道一众,不知道这个小小身躯,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愤,哪里来这么大的力量!
但是,这样分明很快转化了降卒的身份,分明很快聚拢了降卒的人心!
何三淮心里道,和这个小和尚相比,我这个所谓头领简直就是萤火之辉,不及人家万一啊!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领#袖!可是,总感觉这小子怪怪的,这样的力量和智慧,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体发出来的呢?这个身体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若是寻常,这样的小孩子,还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穷人家的少不得在地里打牛屁股,富人家的少不得在捧着书或者调戏丫头……
可是,这个少年,在这里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在鼓动一群壮汉造反!反差何以如此之大?
群情激奋的时候,赵四压一压手臂,道:“大家安静!暂且平静一下!”
众人渐渐悄了声,赵四继续道:“今时今日,弟兄们都被逼在了这一洼浅水,我们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以后大家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家要相互帮衬,相互扶持,团结一心,所有人手上的刀剑凝聚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大刀剑,指向哪里,那里就是一条活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乱哄哄的世道活下去!”
众人都狠命拍着胸脯,高声叫好!
这一切,看得何三淮、何温玉、王闻道、焦二皮等人目瞪口呆,他们傻傻站着,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赵四上前执着几个降卒的手,道:“好!哥哥们,现在我们一道打扫战场,完了回山寨喝酒去!”
众人又是齐声叫好!有人已经现场开始迅速扯掉衣衫,一副就要下水,为赵四效力卖命的样子!现场的女人,何温玉和她的侍女,羞红了脸,埋下头去。
“王兄,现在开始,所有弟兄,一道打捞浮尸、武器,所有战船,不论完好还是破损,一律划回港湾……”
王闻道、焦二皮等领命,欣然去了,降卒们更是积极,人人争先下水,捞那些武器、箭矢,过得两个时辰,但见所有的船都到了吃水极限,所有的船上都满载着武器箭矢,看上去战果颇丰啊!
原来青龙山的喽啰,剩余二百余人,士气却并不高,大家阴沉着脸,把自己死去的兄弟一一搬上小船,打算带山上安葬。
“天色已晚,今日暂且到这里吧,落在湖水中的箭矢武器,谅来还不至于一夜就泡坏了,明日再来捞吧!弟兄们打了一天,又这样劳作,已然筋疲力尽了!命令弟兄们撤回梁山!”赵四下一个命令,
大小战船、梁山原来的小木船一齐动起来,当然,好几艘海鳅船绑了绳索,拖着损坏的两艘八车船,一个长长的船队,开始向梁山北山门进发。
这一战,从日出时分打到日落时分,共毁敌车船两艘,俘海鳅船十一艘,歼敌至少一千三百余人,无法统计具体数据,因为尸体大多都已落水,水寨喽啰又是捞武器,又是打捞自己弟兄的尸身,高强度作战一整天,都已经十分疲惫,顾不得多打捞武器辎重了!而且水寨喽啰伤亡也过半了,死二百零四人,伤一百一十人,其中重伤三十人全体人马,除了少数命大的,基本上都挂了彩,连何温玉、王闻道、焦二皮都流矢咬掉了好多处皮肉,不过并无大碍。
此次战斗,赵四运筹这一方面自不用说,王闻道临一线指挥十分出彩,选人得当,箭射的准,佯攻诱敌表演十分到位,沿湖兜圈子,牵着敌人鼻子走,震天雷的应用十分到位,追敌之战,也打得巧妙,避免了过多人员伤亡,保留了实力保存了力量,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山寨有王伦的重兵把守,加上索易楚并无攻山打算,所以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赵四的船队到达山寨北门的时候,王伦的人马由杜迁率领,还在严阵以待。
“哥哥,我们得胜而归,快快打开寨门,放我们进去!”何三淮在船上喊道。
“大头领有令,你部人马暂在船上休整,待会儿自有酒肉送到……”杜迁举着火把答道。
何三淮对赵四一笑,道:“怎样?我说准了吧!我们现在回山成个问题了!”
“嘿嘿,没事,小弟说过,我们是要携大胜之威,趁势楔进梁山……那么什么是大胜之威呢?”赵四笑道。
“为兄愚钝……”
“呵呵,所谓大胜之威,就是这个东西!”赵四随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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