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戒暗淡无光,流转在戒身上的五彩斑斓一瞬间都消失了。
斑斓消失的太彻底,以至于让人怀疑五灵戒失灵了。修真之人,灵根有天生也有后天生就两种可能,大多数人在出生之时,就被测定了灵根,也有一部分人,生了隐灵根,在成长途中,灵根缓慢出现。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到了睿国规定的十二岁孩童及笄时(此时男童生须发喉骨,女童信期至初发育)基本就已成了定数。所以岳青城才会和夜氏定下了十二岁之约。
夜氏还记得,她头一次见到五灵戒时,是十二岁时。五灵戒上只显出了层耀眼的蓝红相间的光泽,先是蓝光,再是红光。多年之后,夜氏都清楚地记得,她的父亲,人鼎之族最年轻的长老夜问见了戒身的颜色时,脸上的骤喜变为了绝望。
人鼎之族,身有灵根者比起普通人,比例要大一些,身为灵鼎,感悟天地之力的能力更强,修炼起来,速度也要较常人快上数倍,夜氏身怀灵根,这本是天大的好事,只可惜她的属性很特别。
红蓝两色,蓝为水,红为火,水火两种属性,天生相克,若无逆天功法调息,注定难以相容,此为逆灵根。
身怀逆灵根的修真者,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让其修为此消彼长。在测定了夜氏的灵根属性后,她就被家族放弃了。
夜氏在家人和族人的漠视中,浑噩着长到了十六岁,修为也只停留在练气初期,后来才遇到了岳青城,在他的甜言蜜语下,跟着他一起离族出逃,此后再有了文翰兄妹俩。
若不是被岳大夫人下手无意中毁去了火灵根,夜氏因祸得福在水属灵根上有了突破,只怕终此一生,也不过是停留在练气初阶。
相同的五灵戒的测试,又发生在了亲生女儿的身上,夜氏见了戒指暗淡无光,悲伤之余又感宽慰:“洗管事,你可是看清楚了,姝儿和文翰都是无灵根之体,这辈子也不能修炼了。”
洗涛还不死心,手中掐起了一道法诀,想将灵力打入了文姝体内再做试探。
文姝见娘亲如释重负,也知岳家来人之险已避过了一半。
这时再看洗涛手上隐隐有光亮闪动,她抬手提起袖口,像是要羞怯退让,哪知一股酸臭难闻的骚味从她的身上飘了出来。
臭味袭来时,少女的面上一涩,拉了拉衣袖,往后退了几步,脸红的几欲滴血,“还望洗管事止步,姝儿身患隐疾,怕是要唐突了。”
那股像是从下等人的汗嘎子窝里透出来臭味,让洗涛的眉头顿时打起了好几个结,想要试探的手指如同被针扎了般缩了回来。
夜氏也闻到了那股臭味,眸间闪过了阵愕色。
刘厨娘也古怪,刚要张嘴,忽又闭了嘴。
洗管事摆了摆手,“小姐莫要客气,洗某唐突了,就不叨扰夫人和小姐休息了。”言语之中,已经露了送客之意。
待到夜氏母女一走,洗涛责问起了刘音:“刘厨娘,你可是贪功图劳,刻意夸大了夜氏这双子女。”
原来刘厨娘当日和岳家大夫人约定,待到岳文翰兄妹满了十二,若是兄妹俩有些天赋,就将人带回隋云,也算是大功一件,若是兄妹俩资质愚钝,那就觅得机会,斩草除根,免了后患。
刘厨娘十几年来,暗地观察文姝兄妹俩,发现岳文翰气力惊人,在习武一块很有些天赋。岳文姝虽说无甚奇特,不过口舌伶俐,姿色中上,也是个可用之人。
“洗管事,天大的误会,那岳文翰真是孔武有力,哪知今日见了洗管事,也是吓破了胆,才软了手脚。岳文姝那辣子货,奴婢和平日不甚亲近,也从不知她身有异臭。”
刘音本以为岳文姝还有几分姿色,哪知她身有异味,如此的岳家小姐,真要是领了回去,怕是要被岳老太爷责骂不已。
“好在我今日有心试探,否则将人带回去后,还不是要被其他几名管事嘲笑办事不利。罢了,老太爷念着他们是岳家的血脉,让你看管着,不得大意。上次我传来的讯息,让你收集灵粟,可是找到了?”洗涛此次前来,也就是为了灵粟和岳家兄妹的事。
刘音拿出了贴身收着的那袋灵粟,交给了洗涛。
洗涛将粟米倒了出来,在手里翻看着,形状成色和他早前找到的灵粟相差无几。“
“洗管事,灵粟已经找到了,夜氏的那双子女又都是不成器的,奴婢在徽镇也已经呆了十几年了,能否帮忙奴婢在老太爷面前美言几句,将奴婢调回县城。”刘音在洗管事面前,很是乖巧,说话时,低声下气着,一脸的奴才样。
“我先把灵粟带回去,等着本家确定了,自然会给你奖赏,心急什么。”洗涛不悦着,虎起了脸,斥责了一番。
“那就有劳洗管事了。”刘音不敢多说,讪讪地下去了。
文姝和夜氏出了房门之后,走过了洗涛的客房后,才吁了口气,还真是好险。
“你是何人?”耳边一阵厉斥,夜氏左手如风五指反抄,扣住了文姝的咽喉,将她抵在了墙上。
“娘!”文姝料不到夜氏会忽然发难,惊疑难定,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您是怎么了,我是姝儿啊。”
夜氏从文姝的腰间拉扯出了张符箓,刚才那股骚臭疑似人的体臭的气味,正是这张符箓上飘出来了,夜氏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张符箓,是文姝情急之下从流光的储物袋里,拿出来的“鼬符”。
好一个洗管事,就算灵戒测出了她是废材体质,他也要再三试探。不得已之下,文姝只好给自己临时加了个“狐臭”的隐疾,这才蒙混过了关。
前一世,在洗涛来徽镇时,文姝一门心思就想着怎样去本家寻生父当名生活阔绰的大户小姐。再活回来后,她才彻头彻尾把岳家的狼子野心都看透了。
文姝摇头轻叹,“娘亲,我这么做的目的和大哥是一样的,我们俩都不想回隋云的岳家,岳家的人根本没将我们当做人看,生杀赠遣,都只在一念之间。我们不能再由着他们作践。”
夜氏听罢,怔了怔,手中不由一松。
这几日,文姝的行为是有些失常,过分的懂事了。
听着店中伙计说,二姑娘长了气力,每日水缸里的水都是她一人搬运的。还有文姝的言行举止,也不似以前那般莽撞。
方才在洗涛面前的恭顺话语,更是低调懦弱,全然不似往常的文姝,夜氏不免就起了疑。
“随我到房里来,”夜氏回头往洗涛的客房看了看,刘厨娘还留在里面。
母女俩回了夜氏的住处。
夜氏进了屋后,取出了只蓝色的纸鹤,口中念念有词,那只纸鹤振起了翅来,飞出了窗外,看着方向,正是洗涛的客房。
“姝儿,为娘有话要问你,”夜氏凝起了眉,神情很是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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