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带着疯执色的眼,从了高处,盯着海上的那艘邮轮。
从早上七时许开始,温麦雪就站在了“黄金海岸”的高楼上,远望着海面上的那艘就是从远处看,就能看出了喜庆之色的婚礼邮轮。
温麦雪比苏子曾站得更高,也看得更远,就像现在,她可以俯览整个莫城。这个生她养她二十余年的城市,原来从高处往下看,也不过如此。
“苏子曾,你别得意,”温麦雪走向了天台,一百层的高楼,给人带来的压迫不言而喻。可是温麦雪此时却没有心情害怕,她由不得别人得意时,自己却像只丧家犬那样狼狈。
温麦雪脱下了脚下的高跟鞋,一步步地走向天天,她走得每一步,都是那么优雅,又是那么的协调。一直走到了百层高楼的楼沿处,通透的阳光,让高楼旁的浮云也全都散去了。
泛着黑光的高跟鞋被温麦雪丢了下去,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我会自杀吗?不会的。”
她转身走下了楼去,叫了温氏的机要秘书过来,依旧用着她管用的温氏掌舵人的语气命令着:“我要你给苏杭两家的婚宴,献上一份大礼。”
温家也受邀参加了苏杭两家的婚礼,只是老太爷身体不舒服,大小姐和今天的新娘苏子曾小姐又不大合得来,最后秘书就照着老太爷的意思,由温子慕代表温家出席了。
“小姐,”秘书小心着言辞,现在温家的人都知道,温子慕也就是原本的大小姐和老太爷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缓和,所以在温氏内外,员工们都悄悄地转变了称呼。
温麦雪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她哼了一声,心里骂着这些人见风使舵,眼下,她却不能发作,至少也要等秘书帮她办完了这件事之后。
“那是温子慕自作主张代表温家出席的,”温麦雪恨声说着,只要她还坐在了温氏的营运董事长的位置上一天,温家所有的人都必须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大小姐。”
“这...”秘书也不敢违背了温麦雪的意思,只能是说着:“可是温氏已经送过礼了,还是由老太爷亲自挑选的,是一块很罕见的海南沉香。”
“谁让你真的去送礼,我是要你去烧了苏子曾的那间工厂,烧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要留下。”温麦雪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摔了下来,劈头盖脸地骂着。
秘书听说要他去纵火行凶,也生了畏缩的心思,他是温氏的员工没错,可是他也不犯不着为了温麦雪的一句话就去冒坐牢的风险。而且看小姐今天的神态和举止,有些失常,秘书心里疑难着,想着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太爷。
他犹豫的模样,激得温麦雪更加生气,她走上前去,厉声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我命令你去烧了那家工厂,我要让苏子曾一无所有。”
无论温老太爷有没有答应了佩罗解除婚约的要求,温麦雪都没有打算妥协。
在早上走进了“黄金海岸”时,那些保安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向往日那么恭敬。在大多数人眼里,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是温麦雪知道,她的心和身都已经千疮百孔了。
那天将奥尔良撞死的景象,时不时会在她的心尖冒出来。她的手甚至不能扶牢方向盘,恐惧感和罪恶感的作用下,她开始失眠,再加上佩罗的绝情,温麦雪知道,她离崩溃的边缘已经不远了。
独自站上了楼顶的那一刻,她是有种想一跃而下的冲动。她想用自己的血和恨让苏子曾和佩罗陷入无尽的深渊,诅咒他们。
可是她连死亡的勇气都没有。原来自杀才是最费力气,最需要勇气的。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后,她的恨无处可以宣泄。她不能也无法向佩罗报复,所以只能是朝着她认为的“罪恶的根源”,苏子曾发火。
“小姐,”秘书还想劝说温麦雪,“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再和老太爷商量下,或者我们联系下佩罗先生。”
温麦雪拿起了电话,“滚出去,我不信离了你们,我就什么也办不成。”
秘书刚走出了办公室,刚要将消息告诉温老太爷,忽然感觉脚下一阵摇晃,崩裂断开的声音,从了楼层之间传了起来。
温氏正在办公的员工都抬起了头来,天花板和办公桌一起摇晃了起来。
地震?莫城并没有处在地震带上,鲜少有经历过地震的情形。而成了楼层摇晃的情形来看,并不像是地震。
“天花板要塌下来了,”尖叫声和救命声在了“黄金海岸”里响彻着。所有人都往了逃生口冲去,争先恐后着,办公室的桌椅移动着,桌面上的水杯不断地掉落下来。
电梯的电源被紧急切断了,楼梯口处,人人争抢着往下挤,人被踩到,踢到的叫疼声,在过道里反复回想着。
大楼的摇晃还在继续,这幢硬被加高的摩天大厦,选择了在这一天崩塌。摇摇欲坠的高楼里,逃生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一个堕落的灵魂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要置另外一个女人与死地。
“我可以花钱找人,再或者是开车撞死苏子曾,反正我已经杀过人了,”温麦雪继续说着,她的办公室处于“黄金海岸”的第七十层。
这幢大厦原本就只该修建到七十层,一下子加高到了一百层之后,地基不能长期承受百层高楼的重量。七十一层以上的楼面垮塌而下,挤压着下层的楼面。温麦雪还在谋划着时,身后的玻璃被压力挤压开,像是雪晶般,迸到了温麦雪的身上。
像是突然被滚烫的热水溅到那样,温麦雪尖叫了出来,她回过神来,感觉到了楼宇之间过分的安静和被压得变了形的屋顶。
脸上有些刺疼,温麦雪用手一摸,血和玻璃渣子让她的脑子一阵发昏。
“啊!!!”绝望的叫声,被关在了办公室里,温麦雪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摇晃着的大楼,还有她的脸...
早一刻钟的时候,苏子曾按下了通往向下的电梯。不甚通风的过道里,弥漫着股新装修后的油漆味。
她走了几步,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处房间里亮着灯光。
杭一邵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来。”
苏子曾吃了一惊,难道一邵早知道她回来找她,她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门口处时,前方站着的那个身影,让她的呼吸不通畅起来。
佩罗怎么会在这里,那个背朝着他,看不清楚面孔的人,一定是佩罗。苏子曾想转身离开,她现在没有勇气一下子去面对佩罗和杭一邵两个人。和一个人说清楚事实的真相已经很不容易了。
“杭一邵,我果然小看了你,”佩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明意味的愤怒。苏子曾可以想象佩罗此时的神情,她想起了先前那个服务员很是肯定的语气,还有这间设在了船的底层,很难被人发现的“新郎休息室”。
佩罗真的来找她了?而一邵早就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找她,所以才刻意让人调换了房间。
两个男人之间,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苏子曾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们不该为了她,一个只能再活一年的女人起争执。
“你们两个听着,”苏子曾快步往了房间里走去,为了引起两人的注意,她还特意提高了音量,“我谁都不嫁。”
换下了婚纱的苏子曾的出现,让杭一邵和佩罗的脸色都立刻发生了变化。
杭一邵先前的愉悦神情立刻阴沉了下来,他看着苏子曾,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为什么子曾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为什么没有穿上婚纱,她现在应该呆在了顶楼,等着他亲自牵着她的手,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才对。
和任何被人用枪指着头的人一样,当杭一邵拿出枪时,佩罗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狭小的船舱,很难躲避子弹。考虑到今天邮轮上会有安检,他没有携带手枪出来。
可是苏子曾悦耳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时,他心底的那层阴霾,像是见了阳光般,立刻散开了。他很是动情地叫道:“子曾。”
这回轮到苏大和事老为难了,她都看到了什么情景。杭一邵恼火着,手中举着的那一柄,是枪。枪头这时正指着佩罗。
这两个男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谈判,而是在玩命。电视剧和小说都反复验证了一个真理,这时候,女人的出现往往不能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她刚刚还真是不应该调头走回来。
“子曾,回到顶层去,婚礼快开始了,”杭一邵看向了墙壁上的闹钟,离九点只差一刻钟了。一旁的沙发和茶几上,还放着一套和杭一邵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礼服,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要是佩罗来了,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白色的礼服,如果染上了血,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这套礼服不是空摆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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