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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每一天,白天奥尔森就是领着那群猎人在雪山里搜寻着那只完全没有了踪迹的熊,只是他对奥尔良的训斥更加严厉了,有好几次,甚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是个“窝囊废”,而对于温麦雪,他也是轻则叫骂,重则动手,将他的那副贵族老爷的面具彻底撕掉了。
白天威风的奥尔森,到了晚间过得却很糟糕。他拼命地让自己入睡,可是每到了午夜时分,他照旧会醒了过来,而他身旁的温麦雪则老是不在身旁,他知道温麦雪去了哪里,可是他又不能去干涉。怨恨的火苗,在奥尔森父子的心里越窜越高,两人都已经在频临爆发的边缘,可是两人又彼此死守着最后的一层道德防线。
那还是一个夜晚,奥尔森照旧在午夜醒来,身旁一片冰冷,温麦雪又离开了。
奥尔森摸着身下的那管猎枪,手臂因为压抑的睡姿,出现了发麻的症状,可是这些都比不上那晚在车里时的那对身影。
帐篷外,有一阵很大的动静,不像是人走过,更像是野兽被逼急了,疯狂奔时的动静。
“是熊!”
奥尔森找到了救星,他压抑了好多天没处可发的火气,总算是有了宣泄处,他可以将那只熊想象成假想敌,可能是死去了很久的姆森,也可能是被他害死的佩罗,再或者是抢了他女人的奥尔良,无论是哪个都好,只要是让他开几枪,感受到发麻的手臂在枪托上又活了过来,那就行了。
想到了这些,奥尔森坐了起来,他甚至连防弹的打猎服都没来的及穿上,就偷偷地爬出了帐篷。他决定不叫任何帮手,靠他一个人和手上的那把猎枪,击毙了那只熊。枪声或许会让帐篷里的人都惊醒过来,同时也让那对乐不可支的狗男女也明白过来,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奥尔森打开了枪保险,走到了雪地上。
篝火生在了老位置上,厚厚的木炭灰使整个篝火看起来很脏乱,就像是泯灭了人性的心灵,如此的不堪。
“麦雪,你大半夜的叫我出来干什么?周边不安全,”奥尔良坐在越野车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最近父亲对他的态度很差,当着众人的面多次羞辱他,这些都让奥尔良有些怀疑,父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和温麦雪的事。他喜欢温麦雪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奥尔森提起过。奥尔良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他专制又残忍,如果他知道奥尔良对温麦雪心怀不轨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赶出家门。
“奥尔良,”温麦雪面朝着车窗,注意着篝火那边的动静,“我们的事情,你父亲好像已经知道了,”她说着,靠在了奥尔良的肩膀上,眼睛还是留意着车窗外。
“什么?”奥尔良这个胆小的贵公子,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是谁...是谁告诉他的?”
“可能是他发现了我们的亲密,而且我还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替你求情,”温麦雪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她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了出来:“他今晚睡前,更说要废掉你的继承权。”
“什么?他敢!”奥尔良不确定地自语着,“我知道他全部的丑行,还有非洲的那些事,还有钻石,这些事,足够他身败名裂,他不敢,不敢那么做。”
“不,他都已经计划好了,你以为这次狩熊,仅仅是狩熊而已?”温麦雪看到篝火那边跑过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还拖着管猎枪。
“难道不是么?”奥尔良也听到了身后有些动静,他转过了身去,好像看见了一个像是熊的身影在篝火旁晃过,他揉了揉眼,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是什么也没有,应该是火苗跳动时,产生的幻影。
“不是的,你没发现那些猎人最近都没有了热情,根本就没有什么熊,这一切都是奥尔森的阴谋,”温麦雪的脸上的表情随着跳动的火苗,发生着变化,像是在诱惑着奥尔良,又像是在教唆他。
“父亲的阴谋?”奥尔良还是不相信,虎毒不食子不是么?
“他打算在猎熊这件事上,逼得你发疯,然后借着你精神状态不佳为理由,将你关到了疯人院里,”温麦雪伸出了手来,温柔地摸着奥尔良的脸。
奥尔良哆嗦了起来,是的,这几天他睡得很不好,全都是靠雪儿给他的那些药,可是这些药好像也已经没有了效果,他感觉到白天头脑昏沉沉的,奥尔森的那些斥责,就像是无数把刀子,不停地在他头脑里搅合着。而夜晚,他会不断地做着噩梦,时而梦见奥尔森搂着温麦雪,叫他窝囊废,时而听见奥尔森,丢给他一直没有子弹的猎枪,叫他去猎熊。
“奥尔良,我不能看着你被他逼疯了,所以,今晚我才在奥尔森睡着之后,偷偷跑来通知你,如果他知道了,我一定会没命的,”温麦雪绝望地看着奥尔良,她的眼神让奥尔良感到了揪心的痛。
“砰”地一声,温麦雪叫了起来,她美丽的眼惊恐地看向了篝火的另一端。
一阵愤怒的兽吼声,营地里的猎人们,也全都惊醒了过来,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做出反应,他们都在静听着外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麦雪,你个贱人,老子打中熊了,你看看,我才是真正的男人,我让你和那个该死的窝囊废在一起,”奥尔森叫嚣着朝那个兽吼响起的方向开起了枪来。
每开一枪,奥尔良的身子就会抽动一下,他的手不停地抖动着,那些开出的枪,好像全都是击中在了他的身上。
“雪儿,我不会容许这一切发生的,谁也不能剥夺了我的继承权,谁也不能从我的手上把你抢走,”奥尔良大声叫了起来,他扭头冲进了自己的帐篷。
“奥尔良,不要去,”温麦雪的声音在风雪里听着,越发娇弱,最后居然完全没了声响。
奥尔良的猎枪有些不稳了,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雪儿没有骗他,奥尔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刚才的枪击,就是一种警告,如果再不顺着奥尔森的意思,那他一定会做出比枪击威胁更严重的事情来。
“爸爸,”奥尔良的声音软了下来,他的膝盖不停地碰撞着,就像是两块烧软了的石蜡,“只要您答应我,将雪儿还给我,我就乖乖地听你的话,打理家族的事务。”
“还给你?”奥尔森气得将手中的猎枪一衰,他的神情,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冲上前去,和奥尔良扭打在一起,“你不要做梦了,那个女人我还没有玩腻,就算我玩腻了,玩不动了,我也要将她一起带到了墓地里去。”是的,温麦雪是他选择好的,代替叶缇娜来赎罪的东方女人,她比蜡像要好很多,活生生的,会哭泣,会痛苦,这比那个“叶缇娜”好上一千倍一百倍。
“不,”奥尔良的脑中闪过了一幕幕睡梦中的情景,他的枪抖动的更厉害了,他的手指,也摸到了枪身上的保险钮,“奥尔森,你不要逼我。”
“啧啧,奥尔良,你这个窝囊废,”奥尔森骂骂咧咧着,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奥尔良就是个窝囊废,他每回狩猎都没收获,连跟雉鸡毛都猎不到的人,居然想糊弄杀人这样的把戏,“如果你敢开枪,随便往我身上的哪个地方开一个窟窿,我就把温麦雪那个小贱人送给你。”
奥尔森在胸口的位置用力地指了指,“这里?”再往脖颈的位置探了探,“或者是这里”,他又握成了个拳头,在头的位置比了比,“或者是这里,你只用一枪,就可以得偿所愿,朝这里来一枪,血就会像喷泉一样洒出来。不过你不要忘记了,血是红色的,是你最讨厌的颜色。”奥尔森嚣张的笑声,在雪地上回荡着。
猎人们听到两父子的争吵,都没有探头出去查看,这对父子,都是惹人嫌的货色,一个跋扈,一个窝囊,让这帮跟着他们的猎人,都觉得有些看不过眼了。更何况,父子俩,还能闹出什么事来,只不过女人还真是祸害,让人很感到意外的是,让父子俩反目的缘由,居然是看着很无害的那个东方女人。
“不要逼我,”奥尔良扣下了枪保险,他害怕枪声,他也惧怕红色,但他更怕奥尔森。这个从小到大,供他吃穿的男人,才是他最怕的。奥尔森总是要逼他,从小时候开始就逼他,逼他不准见母亲,不准结交朋友,逼他做生意,逼他离开温麦雪。
“你是我儿子,生来就是听我指使的,你怕我,你一辈子都怕我,你一辈子都是个窝囊废。”奥尔森骂得口水横飞,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窝囊废,为什么哥哥就能生出像佩罗那样的儿子。他的侄子佩罗,在面对死亡时,就比他的儿子强上千倍百倍。还有那个肯替佩罗挡子弹的女人,那一家子,无论哪一点都比他要强。
“我让你开枪啊!”奥尔森气得发起了癫来,他气奥尔良不中用,也气自己看走了眼,气自己辛苦了多年,换来的还是比不上那些死人。
“别逼我,爸爸,我求你,”奥尔良的态度再次软化了,他的手指在扳机上来回移动着,感觉着扳机上弹簧松开又紧了起来,那粒迟迟不肯冲出枪膛的子弹,就好像是压在了他的心上。
“你...不可能。”奥尔森的声音起了些变化,他的眼透过了奥尔良,一直看到了后面。
温麦雪站在了不远处,她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篝火被重新升了起来,将篝火升起来的,并不是温麦雪。
佩罗靠在了越野车上,他无声地比着口型:“再见了,亲爱的叔叔。”他的手中,是一把银灰色的手枪,他扣下扳机的动作,毫不迟疑,比起奥尔良来,快上千倍百倍。
“砰”的一声,奥尔良在感到耳膜震动的同时,下意识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紧接着,他又像是发了狂般,接连着扣动着扳机,一连串的子弹飞了出去,不知道是哪一颗,或者是那几颗,打在了奥尔森的头上,胸口,脚上,红色的液体溅了出来,雪不是粉红色的。
染了人血的雪,是绯红色的,像是一簇盛开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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