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日本之旅,因为涉及到“黄之恋”,苏子曾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原本她是想邀请佩罗一起去,但想到孤男寡女的,走在了一起,总是有些不对劲。
苏子曾暗中对比了下,她和裘至私下也相处过,但从来没有和佩罗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也谈不上紧张,但她总是时不时会流露出些小女人的娇态来。苏子曾觉得,她越活越过去了,接连被比真实的“自个儿”年轻的毛头小伙欺负了。
去日本,最头疼的莫过于语言关,好在她通过罗所长在日本的一个老相识,找了个长野大学的女留学生。
到达了成田机场后,就全程有女学生接送,过程都还算顺利。接机的女学生比苏子曾还大了两岁,是广州人,说得一口带着广东腔调的普通话。说是念高中时就出国了,可能是因为在日本呆得久了的缘故,说话特别客气,动不动就点头鞠躬的,让苏子曾有些不习惯。
对于日本这个岛国,苏子曾的看法和大多数国人一样,分了爱憎两面。上了三十岁后,“苏子曾”有一阵子很喜欢三宅一生的设计。但由于民族共愤的缘故,她一直学不会,去真心实意地欣赏这个岛国民族。
听着女学生的解说,今年日本的天气出奇的冷,所以早前三月开四月凋的樱花,到了今年的四月,才开得正正好。听着女留学生的意思,想来她是以为苏子曾是一个前来旅游的观光客。苏子曾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催着她往长野赶去。
从成田机场驱车到轻井泽大约还有两个来小时的车程,等到到了轻井泽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多水环林的轻井泽,入了夜后,空气中升起了一层水雾,笼罩在人的皮肤上,有些凉。
两人入住的是一家以天然温泉闻名的家庭旅店。店里的怀石料理很出名。苏子曾泡了澡后,就早早休息下了。夜里睡得很好。
清晨的第一声鸟叫传来时,苏子曾就醒了。她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躺在了被窝里,想着过去两年发生的事情。胸口的红之恋落在了榻榻米上,微弱地散发着红光。
门外传来了旅店老板娘行走的“沙沙”声。苏子曾的脑里,晃过了很多人的脸。逐一定格后,她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已经在轻井泽了,希望这一次能够顺利地找到那名藏家。脚步声渐渐走远,鸟叫声也越来越多,怕是要出太阳了。她突然很想看到阳光下雾气散去的情景。
女留学生的房间里还没有动静。苏子曾不想叨扰了别人的清梦,就独自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是轻薄的春装,临出门时,老板娘提醒了一句,可惜苏子曾听不懂日语。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清晨温度凉,要多加些衣服”之类的话吧。
春天的早上六点,太阳还没有全出来。但太阳光的威力已经显现出来了,苏子曾感觉在行走间。雾气就渐渐散去了。
日本的空气很干净,用力呼吸了几口,连身体都感觉轻了些,旁边陆续出现了几个散步的老者,偶尔也会出现三两个跑步的中年人。
路两边林立着的,都是些高级公寓,或是度假旅馆或者是私人豪宅,比起莫城第一二区的豪宅来说,这里的寓所更狭小紧凑些,也更多了些童话的意味。
在几条笔直的小道上蜿蜒回绕走了几遍,苏子曾打算往回走时,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叫嚷。
一个头发黑白相杂的人坐在了一旁,对着苏子曾叫嚷着。
苏子曾看了看四周,除了几棵长势甚好的绿木以外,并没有多余的人,“我不懂日语。”苏子曾强调了一遍,可是那个人并没有停下口来,还是一个劲地冲着苏子曾叫嚷。
苏子曾想起来,在昨天来时的出租车上,女留学生和她说过,日语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真的沟通不了,就通过“写汉字”的方法,这样就能通过字面意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可能这人有什么急事吧,苏子曾停了下来,从随身的外套里摸出了一只笔和一本口袋字典。有了上次的法国之旅的经历后,对于出国,她已经摸索出了些经验了。
不等苏子曾写下“你有什么事”的字句时,那名老人就抢过了笔,在上面快速写下了几个数字,19370707。
是通用的阿拉伯数字,苏子曾放心了些,可是这么十二位数的连串数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这人走丢了,希望她帮忙联系亲人不成。
苏子曾想了想,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递到了陌生人的手中。
见了手机,陌生人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他胡乱摇着手,再指着苏子曾,说了一连串的日语。
“我不懂日语,”苏子曾指了指耳朵,再比划着嘴巴。
“生日?”那名陌生人又快速地在苏子曾的字典封面上写下了两个可以认出来的汉字。
“我的?”苏子曾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可以同一名陌生人说起自己的个人信息,她又摇了摇手。
那名陌生人急得“八格牙路”了几句,又是搔耳朵又是抓脑门,急得“哇哇”叫了起来。
旁边又走过了几名路人,他们的怪异对话引来了不少的侧目,苏子曾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疯子缠上了,就想挣脱了走开,哪知怪人一把拖住了苏子曾,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真是的,”苏子曾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心想,不就是生日么,伪造一个就是了。于是她接过了笔,写下了一串的数字。
怪人又摇起了手来,“就是这个,”苏子曾怕他不信,又重写了一遍。
见她还在造假,怪人急得从一边捡起了根枯枝,在地上写了八个数字,20120504,“这是什么意思?”苏子曾回忆着,在她三十五岁那年,就传说2012是世界末日,难不成这名怪人也想预测世界末日。苏子曾的嘴角,拉起了一阵笑意,很快,那阵笑容就消失了。她记起来了,20120504的意义,那一天是苏庆长出殡的日子,也是她自杀的日子。
见她呆住了,怪人紧接着又是一个19960701,苏子曾的眼神又变了,这个日子,她更是忘记不了,那一天是她重生的日子。
早晨的雾水,沾在了两人的眉毛和睫毛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年逾花甲的老者。
“19780617”苏子曾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将真正的生日写了下来。她并不知道这名半路遇见的怪人是什么来路,但他竟然能够知道她死亡和重生的日子,再或者是,他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怪人在拿到准确的数字后,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就蹲坐在了地上,用膝盖枕着那本字典,像是快速素描一样,画下了一个人体图,再接着是几颗像是星星一样的图形。
大约用了十分钟,图像就画好了,等到怪人站起来时,苏子曾还没来得及看图画,却被他的脸色吓着了。先前还有力气骂人的怪人,这时脸部肌肉扭曲着,嘴唇也不时地搐动着,好像是脱力了般,说不出话来。
怪人将画交到了苏子曾的手里后,就顺着一条小路走了,任凭苏子曾怎么叫,也没有回头。
苏子曾看着那本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字典,再看看先前怪人用心留下来的那幅画。这是一幅很怪异的画,图上的人和达芬奇的名作维特鲁威人有些相似,只是旁边点缀的那些像是星辰的物体又是什么。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轻井泽的雾气也散开了,怪人离去时的那条小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水润的光泽,上面还留着几个湿漉的脚印。
“真是怪人,”苏子曾将那本字典合上,胸口觉得有些发闷,轻井泽的空气,似乎太过清新了,吸得太多了,就感觉脑子里有种氧气过多的晕眩感。
沿着原路回到了家庭旅店时,老板娘见她连头发都被露水雾气打湿了,就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通,塞给了她一口小木桶和浴巾,推着她去澡堂跑了个澡。
等到晨澡都泡好了,那名女留学生也已经起床了,两人吃了碗热腾的和牛乌冬面。苏子曾这才说明了她来轻井泽真正的目的,又将早上到手的那张怪画拿了出来。
女留学生细细看了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听说苏子曾要在轻井泽这块不小的区域里找一个人,还真是有点难度。
“还是去问问老板娘吧,”女留学生建议道,顺便又将那本字典带上了,老板娘是当地人,没准能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让苏子曾有些失望的是,关于那名收藏家的消息并没有打听到。轻井泽是一个旅游胜地,每年来往的人很多,一个不知名的独身旅客,又没有任何特征描述,但是那幅画却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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