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杭一邵的车后,苏子曾心情反而更沉重了,照理说,她今天应该是很开心才对,拍卖会圆满举办成功,不仅让常池输了个彻底,更是得到了国际知名拍卖行的赏识,这是对她个人努力的最好的肯定。换做了是以前,其中的任何一桩,就足够她乐呵的了,可是今天。
她不否认,她努力苏比拍卖行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是“黄之恋”的拍卖地,她甚至认为,只要拍卖行的业务不断壮大,“黄之恋”可能会更早的出现在拍卖场上。“黄之恋”本身的神秘,她并不想再去追究,她现在想得就是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然后集齐“姆森的祝福”,送还给佩罗。
佩罗,苏子曾忽然明白了她此时心情不好的原因。杭一邵已经驾车离开了,这让她的心里舒了口气。今晚是要该多谢谢佩罗的,无论是拍卖行外的“直播”,还是他的仗义出手,他总是会在她最难堪的时候出现。难道,她已经喜欢上了佩罗?
被这个念头惊吓住了的苏子曾,感到胸口一阵发闷,比起室内的沉闷空气,她此时更愿意呆在花园里。
不远处的大宅里,依稀还能见到些灯光,三月底夜晚,空气里带着春天的气息,湿润润的,微微发凉。落地式的花园椅上,铺了层露水,贴在了人的皮肤上,很快就被人体的温暖蒸发了。
日夜不间歇的喷泉里,月光被水花打碎了,银闪闪的。手指插入了发间,夜色沾染上发色,更加漆黑。
她不敢告诉佩罗,她的父亲就是带走她的母亲,害她客死他乡的男人。她更不敢告诉佩罗,姆森的祝福,是苏庆长带走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一头雾水中,苏庆长不肯透露当年他和叶缇娜在非洲发生的一切。随着叶缇娜的死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姆森的祝福。已经接连出现了,她见过的红之恋和黄之恋,给她带来了重生和幸运。言无徐的橙之恋和裘至手头的绿之恋却看着并没有多大的异样。难道...苏子曾头脑中灵光一闪,必须要两者放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
红之恋单独放在她手上时,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变化。也是,红之恋以前曾经出现过的那些红丝带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苏子曾猛地站了起来,连将花园椅带翻了也没有察觉到。这个时间,找裘至是绝不可能了。那只能是...苏子曾朝着大宅的方向看去,言无徐的房间里,灯依旧亮着。
言无徐今晚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推托着没有去苏比的这场拍卖会。之前,苏庆长将晚上的盛况转述了一遍,见了他满脸的喜色,言无徐只是淡淡地应了几句,就将他赶了出去。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言无徐对苏庆长的感情却越发变了味,她开始讨厌他的气味,五十多岁的苏庆长的身上,已经开始有了股中年往老年发展的老人气了,再一想到。那股气味曾在自己的身体上驰骋过,言无徐就一阵反胃。
这几天。她甚至连对苏庆长的碰触还有他的声音都感觉到厌恶了。一方面,言无徐希望孩子快点出生,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孩子出生,所以这样的矛盾中,她对待苏庆长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甚至可以用暴躁来形容,越是暴躁,她躲起来抽烟的时间也就越长。苏庆长并没有太在意,他听说,乔初当年怀孕时,也有过脾气烦躁的时候。
正当言无徐翻来覆去时,房门外传来了苏子曾略显焦急的问门声。
开了门口,苏子曾就急着要言无徐取下耳朵上的那对耳环。
“怎么了,看你这急样子,”言无徐嗔了句,解下了耳环里的一只。
“一起拿过来,”苏子曾催促着,同时也将项链上的红之恋也取了下来。
灯光下,红黄相间,两件首饰在苏子曾红润的手心中,煞是好看。
“奇怪了,怎么没反应,”言无徐见苏子曾不时低语着,又将首饰在灯光下比了比。
“能有什么反应?”言无徐逗趣着,很是不解苏子曾的行为,“难不成你还指望放它们在一起,能生出钻石来。”
“无徐,这对耳环你是打哪得来的?”苏子曾有些失望地将黄之恋交还给了言无徐。和红之恋上的梨滴状切割不同,这对黄之恋上的钻石切割成了方形。它散发的光泽和红之恋有所不同,通体覆盖着层亮丽的黄光,而红之恋则是红耀的绯光。
听苏子曾问起这个,言无徐有少许的不自然,但很快她就将那阵不自在掩饰了过去。“是从爱慕里得到的,”她并没有说明,她是从爱慕偷来的。
言无徐没有明说,苏子曾也就没有细问,慕姐这人的性情历来不定,她心情好时,会将名贵的配饰随手送人,她若是心情不好了,连颗碎布条都别想从她手上捞到。
“我记得以前听说过,是一个朋友放在她那里寄卖的,”言无徐也算是透了个有用的讯息,她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再纠缠下去,就将话题转开了,“庆长回来时,告诉我说,今晚的拍卖会大获成功,恭喜你了。”
对于苏子曾的这次成功拍卖,言无徐谈不上有多开心,如果她这会儿不是有了孩子,那这一次拍卖会,很可能就是她一手操办的,虽说现在有了孩子,但拍卖行的事情也就因此旁落了。这让言无徐有些不甘心,苏家的家业,她到现在都没有沾上手,如果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会从凯利女学里退学了。
苏子曾却以为她是真心的,提起今晚的拍卖会,她又想起了佳士得拍卖会发起的合作项目,既然苏庆长将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言无徐,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透露了些合作事项的口风:“那父亲有没有说起过,佳士得拍卖行的事情?”
“这样的好消息,他当然说了,”这几天的苏庆长倒是难得的好脾气,他先是答应了言无徐设立基金的事宜,更是答应在她生出孩子后,将言母名下的房产转到了她的名下。
“好消息?无徐你也认为将股份卖给佳士得是对的?”从杭一邵和言无徐的话语里,苏子曾发现周遭的人,都认为苏比和这样的跨国机构合作,更有利于长远的发展。
“当然了,你想想,可以借他人之手,帮忙经营我们不擅长的东西,这样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可是百年不遇一次呢,”言无徐在嫁到苏家之前,并不懂多少商业经营的道理,但她天资聪明,嫁入了苏家后,虽然在常玫的刻意阻挠下,并没有机会直接接触苏氏的事物,但还是学会了些合用的手腕。
应该说,言无徐本身就具备很好的借力使力的天赋。早在还没到凯利女学前,她就知道利用韩放对她的好感,让他确保自己在第六区的安全。进入了爱慕做导购之后,她又借机认识了佩罗,从而顺当的进入了凯利女学,再之后,虽然在费清身上栽了个跟斗,但很快又遇见了苏庆长,所以对于言无徐来说,借助他人的气力上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好比鸟要飞,鱼要游一样,是最浅显的生存道理。
可是苏子曾并不如此认为,她经历过人生最惬意的生活,在那样的生活里,她反而事事不顺心,所以在苏子曾尝试着迈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步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决定了,轻易不倚靠他人。当初的苏庆长,现在的佳士得拍卖行,都是同样的道理。
房间里,壁钟发出了低沉的响音,这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彼此脑中不同的思绪闪过时,红之恋和黄之恋各自亮了起来。或许命运在了拐角口处,就已经擦肩错开了。
“等明天,我再和父亲商量下吧,”苏子曾也觉得有些累了,言无徐又腆着个大肚子,更应该早点休息了。
走出言无徐的房间时,苏子曾看见了迟归的常池。两人的房间一南一北,在走廊正中处交汇时,苏子曾本想错开,哪知常池似喝醉了般,猛撞了过来。
空气里,一股暗潮在涌动,苏子曾手肘吃疼着,回视着常池。廊灯下,常池的脸色红白交杂,她的头发已经和苏子曾差不多长了。
记忆中的那个留着短发,办事利落,眼神也永远冷淡的常池已经面目模糊了,此时的常池,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了脸颊上,弯曲变形着,她的眼中跳动着痛苦和怨恨。
“你别得意,日子还长着呢,一邵早晚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今晚,对莫城中的很多人来说,是难以忘怀的。
对于常池来说更是如此,在苏比拍卖行里,她没能拦住杭一邵和苏子曾离去的脚步。
所以在绝望的哭泣之后,她找上了商殷,那个像毒蛇一样的男人,和他做了一笔邪恶的交易:“帮我毁了苏子曾。”
商殷答应了常池的要求,这个女人的身体,干净而又热情,既然送上了门来,他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毁了苏子曾,毁了苏家,本就是计划内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有些约定,是万劫不复的,无论是对于当事人还是旁观者来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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