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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苏子曾预想不到的是,她也会有为衣服而为难的一天。几天后,她才知道,手头的这封邀请信充其量只是个舞会的开端而已。在收到信件的第二天,伊芙舞会的主办方就寄来了一份长达二十多页的注意事项,随信附上的还有一本赞助商名录。其中包括首饰、服装、包饰,罗列其上的都是些苏子曾经常光顾的国际一线品牌。
苏子曾对那样的手册并不陌生,每年春秋两季,她都会载着一本本的名牌名录,翻阅着当季的流行服饰。苏子曾对国际大牌的喜好,一直没有停止过。尽管常池总是会在背后说苏子曾有种将神奇化为腐朽的能力,将大牌穿出了地摊货的水准。
“赞助商?”苏子曾得到了这个消息时,几乎是乐疯了的,虽然以前她也是名牌满身穿,但从没有享受过独家赞助的待遇。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这么理解,”慕姐将“爱慕”暂时停业后,一门心思经营起了苏子曾的“成人舞会。”
苏子曾为此还有些过意不去,慕姐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只是成人之间的一种权利平衡而已。”慕姐将她和苏子曾的关系描述得很简单,先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现在则是近似于广告商和模特间的关系。
因为苏子曾受邀参加“伊芙舞会”的缘故,本就在莫城口碑不错的“爱慕”在Z国也开始打开了知名度。
停业的前几天,有好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客人被挡在了门外。
话虽如此,苏子曾依然觉得,慕姐并非一个冰冷的人,她的性子和她腿上的钢铁假脚一样,都只是一种牵强的伪装而已。
至于慕姐说的某种程上的赞助,到了后来,竟成了成了一种变相的煎熬。苏子曾对于“伊芙舞会”的美好印象,很快就开始幻灭。
在接下来近半个月的准备周期里,她没有接到任何赞助电话。从发型到服饰到珠宝,一通都没有。
参加舞会的少女,全都拥有一流的家世和醒目的外表,所以“伊芙舞会”的主办方理所当然的以为,将赞助名单交给参加者后,赞助商都会紧抓时机,自发联络。
作为一线品牌的大牌公关们,都有着比猎狗还要敏锐的嗅觉,他们能在那份二十人的名录里,立刻挑选出和品牌形象最吻合的少女。她们或是高贵的,或是性感的,或是清纯的,比方说温麦雪,之所以能被Dior家选中,就是因为她的气质喝修养都胜人一筹,符合“高雅”这一品牌定位。
而苏子曾这位东方底蕴薄弱,西方气息全无的最后入选者,让人的感觉,就如主办方打了个擦边球,最后关头凑了个人数。所以作风严谨的大牌们,不约而同地遗忘了苏子曾。
没有大牌赞助的苏子曾,就如同开在了花圃里的无蜜蜂光顾的杂草,可怜兮兮的,使她每天都产生冲到随便一家服装店里,扯一套礼服出来,胡乱套上的念头。
“你不可以穿着寻常的礼服出场”,伊芙舞会的主会址选在了时装之都巴黎的“伊芙”酒店里。连现场的服务生都会穿着定制服装在现场接待,如果苏子曾胡乱穿了套礼服出场,届时怕是扬名不成,丢脸必然了。
“那该怎么办?”苏子曾想着立刻要杀回苏家,让苏庆长找齐一干的名家,替她赶出礼服,然后再开出保险箱,将所有的名贵珠宝都挂在了脖子上,那样的沉甸甸的感觉,才会让她有安全感,才能让她先热后冷的心,安定下来。
“你想穿什么样的礼服?”慕姐好像没有发现苏子曾的烦躁,她开了瓶口感酸甜的果泡酒,递给了苏子曾一杯,安抚这个坐立难安的少女。
“我不知道,”苏子曾接过酒来,抿了一口,再拿起了本时装杂志。上头高挑的模特和恰到好处的妆容,让她更加自形惭愧,她想象着,当她毫无头绪地站在了“伊芙酒店”门口时,无数道挑剔的目光,会将她批评的一无是处时,丢脸丢到国际上时的场景。
“子曾,你很没有自信”,慕姐见她紧张的用手指抠着嘴角的那粒痣,这是苏子曾的惯常动作,也是她极端不自信的表现。
“我能有什么自信,”苏子曾几乎是咆哮着,“杭一邵不喜欢我,赞助商也不喜欢我,我拿什么做自信”。
“你还有健康的身体,还有年轻的笑容,想好好经营生活的愿望,这些难道还不够?”和苏子曾的激动不同,慕姐依旧是一脸的和色,只是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的那只假腿上,金属的冰冷光芒,刺痛了苏子曾的眼睛。
“对不起,慕姐,”感觉到了自个的话语伤到了慕姐时,苏子曾无力地道着歉,她将头搁在了慕姐的肩膀上,像只念主的弱猫般,微蹭着,慕姐身上,有一种让她安定的温暖。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礼服,”慕姐被她的举动引得心角发软,她削瘦的手指摸过苏子曾的发,像慈母爱抚无助的孩童般,呓语着:“就当我是能完成仙度瑞拉所有心愿的那个仙女,告诉我,你的心愿。”
“礼服不能太华丽,也不能太朴素,”听着慕姐的允诺,苏子曾也不去向,她是否当真能替自己如愿,但在慕姐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里,苏子曾脑中,大胆幻想着那一幕。
“用白色太单调了些,黑色又太老成了些,红色,是适合你的颜色。”慕姐让苏子曾站在了更衣镜前,总是举着酒杯的手在她的身前比划着,又像是施展着魔法。
十八岁的苏子曾,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导购员生活后,她的眸子更灵活了,小巧的鼻梁,她的皮肤不是最白净的,却很清透,没有多余的瑕疵。脸颊因为紧张和无助,镀上了玫瑰色,她有纤长的四肢,柔韧的腰身,最出众的是她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红色?”苏子曾的语气里带着分颤抖,以前的苏子曾最喜欢的颜色。浓烈的红色。
但当她割破大动脉,让体内隐藏的那些红色肆意地挥洒出来后,苏子曾对于红色,就产生了一种恐惧感,“真的要用红色么?”
“当然,你也曾说过,你的母亲,给你留下了独一无二的红钻戒指”慕姐无比肯定地说道,她也曾见过那枚戒指,有了那枚姆森的“红之恋”,苏子曾不需要特别的装扮,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睛。
“要知道,红色是无比了热烈的一种颜色,也是最早被人的肉眼注意到的颜色,它用着生命向人诠释着它对世界的炽热情感。”
慕姐说着跪在了地上,钢铁假腿落地时,碰出了一阵响声,慕姐脸上扭曲着,不是痛苦的,而是疯狂的神情,她的手上,多了支素描用的铅笔。
跪坐的姿势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等到慕姐再起身的时候,她的手下是一张婀娜起伏的设计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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