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车程,对于在大城市工作的上班族来说,并不是一条长路,主动和夏悠搭腔的莫兮儿是个跳脱的人,她的脸很小,脸上的五官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张从上车后一直没停下来的小嘴。从夏悠坐到了她身旁开始,她就开始不停地攀谈着。一个多小时下来,夏悠已经被问得口干舌燥了。
从毕业的高校,再到住处,家里几口人,几乎是所有的讯息,都被莫兮儿套了出来。
车轮在军用车道上行驶着,车上那些真睡的假睡得,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都知道了夏悠的基本来历。真是两个口没遮拦的女人。几名不愿意再听女人唠家常话的人看向了窗外。
车抵达霸州市之前,一直听着莫兮儿和夏悠的对话的,只有前排一直开着车的驾驶员。
“我到家了,”夏悠轻快地走下了车去,目送着迷彩色的“消防车”消失在了专用车道的另一边。
她应该表达的恰到好处了,先前的对话里,夏悠说得话中,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包括她的生病,以及意国华侨的身份,毕业的高校,这些事全都是真的,也是瞒不住的,所以她干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已经足够,让他们了解自己了吧,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新晋军人。无论是对莫兮儿还是对那一车心有旁骛的人。
脚下不再轻快,只是坐了班车,夏悠就发现兰德是个很复杂的地方。虽然据后勤部的人说,她现在还只是个兰德军区外围的普通办公军人,兰德的核心和她一点都搭不上边。
走一步是一步,至少她已经成功地走出了第一步。想着这些的夏悠,朝着灯火阑珊的霸州城走去,她该给母亲和麦琪一个惊喜。
还在继续行驶着的班车开向了霸州市的邻近市。中途的时候,那名叫莫兮儿的女军人也下车了。车上的人都已经走空了。
报纸被随手掀了下来,陆逊靠坐在最后一排,两手摊开,前头的那名驾驶员沉声问着:“陆中校,再这么下去,我这辆巴士,就成了你一个人的专用巴士了。”每天晚上的这个时间,陆逊都会准时乘坐这班班车回家。
车上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陆逊耸了耸肩,车停靠在了一间欧式别墅前。别墅门前,还亮着盏灯,灯下,一个人影等在了那里。
“玲,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陆逊快步走下了车,朝着黑影走去。
“逊哥,你又回来的那么迟,”黑影往前移动了几步,一张轮椅朝着陆逊移去。轮椅上,坐着一个惹人爱怜的小姐模样的女人。二十上下,长发,除了她的腿以外。女人的浑身都像是个细心雕琢过的陶瓷娃娃。
“小玲,我有事要和陆逊商量,让你妈先推你进来,”男性军官的声音从别墅上方传来,二楼阳台的位置,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发话道。一名****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推着面带不悦的小玲进去了。
八点多的前泽街,沸腾的人声,熙攘的人群。各种小吃的香气和一百多瓦的白炽灯,照得整条街更加热闹。
夏悠沿着各家摊店,在人流里穿行着。她原本想提前打个电话告诉夏芸,可一看手机,两个月没有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而且这个时间,也是夏芸店里正忙的时候,还是不要给她添乱了。
和几个街坊打了声招呼,又买了些时令的水果,确定这几天里,警察再没有过来骚扰过,夏悠才放心着,往餐厅里走去。
母亲夏芸开得小餐厅,主要经营写意大利风味的面食和熏烤小点、茶点,二十几张餐桌,总共也就三四个雇员。平常这个时间点,人手是完全不够用的,可是今晚,夏悠一走进门,就看出了些不寻常来。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三桌人。一桌是对小情侣,才刚坐下来,还没开始点单,就听到另外两桌叫嚷着:“在这里吃东西可要小心点,听说这家的老板娘养了个流氓儿子,没准这面里头,就加了什么罂粟壳啊吗啡之类的。”小情侣一听,哪还敢再等着,屁股还没沾稳,就起来了。
“等等,”夏悠拦住了那两名小情侣,打开了点餐单,“这份海鲜意面,只用三十九块,厨房就在对面,配菜做菜你们都可以一眼看见。你们还要相信他们的话吗?”小情侣调头看向了厨房,整齐的厨具,一脸忧色的夏芸,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两桌的人嘴里说得那样。
“要不,还是试试吧,”小情侣中的那名女客犹豫着,她老早就听说这家餐厅物廉价美,都已经坐了进来,又跑出去,未免太扫兴了。
“怎么,你们连警察的话都不相信了,”坐在一旁看好戏的熟面孔一级警员蔡海咬着根牙签,走了过来,拿出了本警员证在那对小情侣面前晃了晃。
蔡海可是个锱铢必较的主,上次在这家小餐厅丢光了脸后,就巴不得将这间小餐厅和夏悠拆骨剥皮生吞了。不方便大规模出动警车,他就每天晚上带着三四个警察,跑到夏芸的餐厅里白吃白喝,顺当吓跑些客人。
今晚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夏芸的新老客人也被赶跑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小餐厅也就开不下去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夏悠愤恨得看着蔡海那张脸。
血管里腾起了一股热意,一气冲向了全身,夏悠握成了手的拳头松开了。
蔡海这回可长了教训,先护住了枪,牙签被吐了出来,几滴口水喷溅到了夏悠的脸上,意大利的钢叉被夏悠反手握在了手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蔡海打了个激灵。那根牙签被钉断在了木桌上。半尺来后的木桌被夏悠手中的叉子戳出了四个细洞。整把钢叉没入了木桌里。钢叉的末端折出来的冷光比起夏悠眼里的狠色来,不算什么。
那是记将人拦腰折断,撕裂了吞杀野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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