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自知此时的语气已经绝算不上友善,可无印却好似毫不在意一般,就连气息也依旧是那么的平和,没有让慕雨那向来能当预见能力使用的第六感察觉到哪怕一丝的危机感。可偏偏越是如此,就越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安盘绕在慕雨心间,又是一盏茶的静默之后,慕雨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暗暗凝聚起一道紫光。
其实慕雨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缺乏耐心的人,但保持耐心需要的是时间,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曳魂先祖所下的命令迫在眉睫,寺外还有着两位晓组织的成员随时可能到来且极有可能威胁到阿斯玛老师的生命,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这位来历诡异的老人家玩文斗打哑谜了。像是山中一族那样获取情报的手段,她天魔一族也多的是。
然而就在慕雨决心动手的前一刹,无印忽然笑了起来:“虽然‘窥心之镜’在你们天魔一族中那些繁复庞杂的秘术里算不上太高级,但要想不借助天魔瞳而施展得如此无声无息,想必血脉封印不解开七重以上难以做到吧,你这般年纪就能将血脉之力开发到这般境界,这样的天赋就算在天魔一族鼎盛之时也称得上千里挑一的优才了。不错啊,天魔一族总算复兴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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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雨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不是言辞匮乏的问题,实在是在她两世为人的丰富作战经验中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连出招都来不及招式就被对方一语道破还顺带评论最后居然被夸赞了这种尴尬又憋闷的场面。暗咬银牙半晌,手中的紫光还是恹恹地熄了下去,努力控制着声音保持平缓道:
“上师对我族的了解,还真不是一般的……详尽啊。看来是极光唐突了,上师所言与我族有旧,果非妄言。”
慕雨语气缓和了下来,无印的气息却反而带上了几分悲哀,微微仰头,一声叹息似乎已经穿过了千年的时光:“太过警惕不是你这孩子的错啊,自从千年之前羽衣大人认定你们夜魔一族所拥有的是受这个世界的诅咒的力量,世人,尤其是那些以忍宗为信仰的忍者几乎将所有的仇恨都积聚在了你们身上,即便到了今天,你这样的幸存者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无时无刻保持对身边所有人的警惕也是必须的。”
慕雨冷颜听着无印的话,眉头越锁越深。夜魔一族,原来在这个世界人们对天魔血脉拥有者是这么称呼的吗?不过称呼什么的无所谓,她当然能理解无印所说的,那种世人皆视你为仇敌的境况究竟有多么可怕,她再怎么天才上一世不也只能以性命为代价才得以逃脱。不过自己这一身血脉,还真是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啊,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忍界的那份仇恨已经被千年的岁月埋没了而已。
慕雨是真的很想去千年之前好好看看,自己的先祖们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大筒木羽衣那位忍者宗师让人家敌视到这个地步,连“世界的诅咒”这种级别的名头都背起来了。
可是不对啊,既然这样的“荣誉头衔”都有了,为何除了龙地洞外她没有在忍界找到过半点有关自己一族的影子?
还有最重要的——就算千年前的仇恨已然沉寂,可在那即将到来的,连比羽衣更可怕的查克拉之母辉夜都会牵扯出来的第四次忍界大战打响之后,那份仇恨真的不会再度浮出水面吗?
对于那场大战,慕雨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她知道哪怕只是为了鸣人自己也要在战场上拼尽全力。可如果辉夜被封印后她自己成了忍界的众矢之的,甚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她比辉夜更加危险,慕雨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承受得来那种讽刺至极的打击。
“对身边的人,即便是生死相付的同伴也要保持警惕吗?“慕雨深吸口气,再开口时语气竟带了几分笑意,“极光谢上师忠告,不过对于这个世界我有自己的看法,更有我苦心想要保护的一切,一份几千年前的偏见如今可还改变不了我心里的这些东西。今天来这里,极光的本意不过是奉了先祖之命,取贵宝刹所藏一物回去物归原主罢了。虽说千年之前的旧事引以为鉴并没有错,但毕竟与我如今想做的事无关。所以还请上师,不必多言了。”
是啊,如果到了现在还在瞻前顾后,连面对一份被时光打磨了千年的仇恨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她也太没长进了。
无印一怔,那一瞬间他似乎想要回头说些什么,可慕雨刚想看清这位千岁高龄的天魔一族故人究竟尊容如何时,他却又把偏过一半的脸转了回去,良久之后又是一声叹息:
“果然呐,无论过去了多久,夜魔一族天性总是不变的。只是希望千年的时间,真的足够消弭那份本不应该存在的仇恨吧。”
慕雨真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了,生生掰转了话题:“既然上师请我过来,想必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无印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一手轻轻敲了敲身边的木制云床,敲击空然有声,显然是有着夹层一类的中空部分:“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下面了。”
话音未落,整间禅房的地板忽地消失了,慕雨大惊,但本能却已经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右手向身下的洞壁处甩出数只苦无,同时左手凝起一团劲气平轰向墙壁,借助反推力后跃,稳稳地落在了刚刚钉入一边洞壁的一排苦无所制造的立足点上。四下看去,只见禅房的地板竟是完全的消失了,一条宽敞的隧道直通向脚下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再向上看时,无印居然仍旧在方才的位置,悬空盘坐,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机关陷阱并不存在似的。
“呵,上师这又是何意,要是想用这种奇巧的小把戏困住我,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人了?”慕雨仰头笑道,语调中并不带愠意,她的第六感还从未出错过,她能确定无印对她绝无敌意。如今这样,莫不是想再试试自己的实力?
“当年一位老朋友将那件东西托付我妥善保管,羽衣大人却命令我将那件东西销毁,如今看来,他们都是所托非人啊。”无印苦笑着,似是自嘲,抬手指了指下方黑洞似的。
“你要找的东西曾引起过无数血光之灾,不计其数的忍者为了得到它不惜以命相搏,最终我也只能用老友的秘法将它封印,就在这下面了。不过一味的封印终究不够稳定,不是长久之计啊…希望你这个天魔血脉的正统传人,能真正驾驭它吧。”
“如此说来,极光谢上师指点。”慕雨微施一礼,漆黑眼瞳之中紫光流转,看向脚下的无底深渊似的隧道。
若是作为独立的血继限界来评判,天魔瞳在幻术、时空之术方面所具备的能力都胜写轮眼一筹,要论洞察力也不输白眼,唯独白眼透视黑暗的能力是天魔瞳所不能及的。但血脉之中自有魔族感知力和神族预见之力完美结合,所以慕雨在过往对敌作战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受黑暗的制约。不过现在么,慕雨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天魔血脉的部分能力…被压制了,现在的自己尚能驱使的似乎只有天魔瞳的力量,而血脉的其它能力都已感受不到了。
不像是被封印,倒像是那些令无数人艳羡的能力都只是曾经的幻觉一般,现实中从未存在过,更别提会回到自己身上了。
没错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反复的感知过后慕雨闭起了眼睛,耳中已经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几乎冲破胸膛的心跳声。这么说来,自己确实是找对地方了。
再不犹豫,慕雨纵身跳了下去,夜色一样的暗部制服很快被更加深沉的黑暗吞噬,禅房中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除了无印良久之后的一声叹息,再没什么能证明这里刚才发生过的,是一场能追溯千年的异事。
而与此同时,火之寺外
阿斯玛搀扶着重伤不支的地陆,自己嘴角的血迹却来不及擦一擦,止水横刀挡在两人身前,也禁不住微微喘息着。在他们对面,两道人影黑袍上的红云在风中张狂地浮动着。
“果然,小雨的预感从来就没有落空的时候呢。”止水暗自咬牙苦笑。
也多亏了来火之寺的一路上,慕雨絮絮叨叨地将这次地两个目标人物的能力和弱点讲了一遍又一遍,方才止水和阿斯玛才及时救下了地陆。可如今的局面依旧对己方不利——为了得到晓组织的情报,他们必须活捉对手,可就算忽略飞段身边那个能同时使用五属性忍术的角都,那个只会抡着三月镰乱砍的飞段也不是个会因为重伤而失去战斗能力的麻烦人物。何况由于一时的大意,地陆已经被飞段取了血,阿斯玛又因替地陆挡下了一记致命攻击而受伤。
更糟糕的是,现在需要他担心的不止自己一方的战场。
止水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手中的太刀,这把名为“夜鸦”的太刀是不久前慕雨送的庆生礼物,由荆冥峰出产最高品质的乌月砂反复淬炼,刀身上流转的暗纹看不出是什么奇妙的符箓,慕雨曾神秘地要他自己体会。
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小雨,你那边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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