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血液沸腾的煎熬到底持续了多久,慕雨没什么概念,只是在她再度睁眼的时候,恍惚间看着眼前明灭的光斑,竟然感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曾经的前世今生,都像是做了一场荒唐又珍贵梦一般。
但是等等,这不可能啊。思考能力开始逐渐恢复,慕雨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一个如此完整且有创意的两世梦,不是梦的话…
慕雨心中暗叹一声,缓缓地坐起身来,环视四周,果然看到在身侧一座好似黑金铸就的高台上,天魔曳魂正襟危坐,垂眸淡淡地看着她。
果然该面对的麻烦还是躲不掉啊。心里止不住地开始腹诽,表面上慕雨却还是得以最快地速度起身行礼:“慕雨谢过先祖。”
“不用谢我,天魔族的后裔,实力精进凭的都是自己的根基。”天魔曳魂淡淡地道,但微微抬起的眉梢还是显露出他此时的心情很是不错,“嗯,不错,即便血脉不纯,你总算是没有辱没自己天魔后裔的身份。”
“敢问先祖,端木和琉璃现在哪里?”
全力压下额角暴起的一连串井字,慕雨将话题引向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她可是记得,端木他们连天魔曳魂的一记攻击都没扛过去就双双失去了意识,虽说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她相信要是天魔曳魂想对这两人下杀手那时间绝对是绰绰有余。
而不出她所料,天魔曳魂一听她这么问脸立刻就黑了:“你血脉的第七重封印刚刚破除,根基未稳还有闲心关心外族闲人。”
他们才不是闲人咧。慕雨只敢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心里也不禁有些纳闷,回忆自己两世的经历,哪怕是曾经的师父也未曾让她有过这种完全不敢反抗的敬畏之心。难道这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真有那么邪门么?
天魔曳魂不知道慕雨心里有什么想法,锐利的眼神盯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那两个小鬼,本座没有为难他们,不过是看在他们相助过我族最后血裔的份上,但两个外族人本座也不允许他们再玷污我族圣地,所以让他们离开了。与其担心他们,你倒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情况吗?”
“封印破解至第七重,只怕当年在族中也鲜有人能做到,其中好处慕雨自然该细细体味。只是根基不稳之时最忌操之过急,先祖您应该是知道的呀。”慕雨微微施礼笑道,有了之前的交流,她越发感到自己这位先祖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
果然,天魔曳魂只是狠瞪了她一眼斥道:“哼,自以为是。你倒不如先看看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慕雨心里一怔,立刻凝神感知身体的变化。只消片刻,慕雨的脸色就是一变,下意识地抬手抚上了后颈——果然以往咒印出那种蛇一样的温冷触感已经消失了。无论咒印还是蛇仙术,曾给自己留下的痕迹都已经随着这所谓的洗血被抹除了。
就这样,消失了?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慕雨一时间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是怔怔地看着天魔曳魂:“先祖,这…”
“怕什么,之前频频受反噬之苦全是因为你血脉不纯,如今你已是天魔正统血裔,还依靠那种不入流的把戏岂不白污了自己的血统。”天魔曳魂说着眉头越拧越深,明显是误会了慕雨表现。
“晚辈并非害怕反噬,只是…我…”
慕雨张口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死亡森林里被大蛇丸耍诈咬上这个咒印时那种暴跳如雷的懊恼她至今还记得,当时还赌咒发誓要扒了那货的蛇皮。可是后来呢?精通医理的自己不仅从未想过将其剥离,之后还越来越依赖它,而现在,突然间失去咒印自己竟还觉得失落。
是啊,失落,即便两人自相识起就从未有过相同的立场,慕雨也从不曾忘记咒印,或者说大蛇丸给了最初时时受血脉反噬之苦的她多少帮助,而且也是因为咒印,她看到了大蛇丸封藏已久的内心,却也被大蛇丸窥得了自己最深的秘密。从那时起,她与大蛇丸之间就仿佛有了种难言的默契,就是那种默契让他们这样两个立场几乎完全对立的人屡屡完美合作,闯过无人敢于涉足的险地,创造过没有忍者能想象的术法,甚至参与过改变水之国历史的政变…细想起来每一件事都令慕雨觉得值得好好珍藏。
可如今咒印消散,那样的默契…还会在吗?慕雨轻咬着下唇,心头漫起一股难言的不安。咒印被除,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大蛇丸的查克拉了,想必他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等一下…那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慕雨顿觉一阵冷汗,大蛇丸那货性格本来就够唯恐天下不乱的了,要是再被自己的死刺激了,那修罗的总部还不被他折腾个底儿朝天!
想到这里,慕雨赶忙向天魔曳魂施礼:“晚辈斗胆,如今洗血之术已成,不知先祖还有何指教?”
“哼,待不住了就直说,还托词什么听本座指教,那个忍村收养你几年就值得你这么记挂。”天魔曳魂的冷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我们天魔一族可是和他们忍者的祖宗结过大仇,你真心对他们,以后他们可未必领情。”
慕雨无奈,也不知该怎么向天魔曳魂解释她急于离开只不过是担心大蛇丸那货无故发疯,只能垂首静立,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想法。
长久的静默,终于是天魔曳魂长叹一声:“唉…又是个装了南墙也不知回头的。罢了只要你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本座懒得管。”
慕雨心里一喜:“那先祖…”
“别高兴太早。”天魔曳魂完全没给慕雨欣喜下去的机会,“就算你违逆本座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私领外族人擅闯本族圣地的罪过可没那么容易了。”
“呃…”慕雨顿觉一阵恶寒,希望等自己出去的时候修罗不会太乱…等一下现在好像是她自己最需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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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荆冥峰顶,天青烟雨阁
即便是有人皮面具的遮挡,大蛇丸的脸色也依旧难看得可怕,他感知不到慕雨天之咒印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不止一次想要突破那片封锁了整个冰谷秘址的迷雾,可次次都是以失败告终。直到几天之后,琉璃和端木回到了断魂巅——无一不是重伤未愈虚弱到了极点,至于晓的成员,他们就像是被那无尽的雾海彻底吞没了一般,再没有了踪影。
可现在大蛇丸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想管晓的事情——慕雨没有回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端木他们带回的信息抓住了。
从那两个人的叙述来看,似乎是慕雨的先祖死而复生,而且那个人还掌握着彻底根治慕雨血继病的方法。哦,那就不用担心了,那个人既然是慕雨的先祖想来不会害她,那丫头一直在找根治血继病的方法,现在终于找到了不是很好么。不过那个什么天魔曳魂…以前也听慕雨提过,如果秘址里的真是他的话那岂不是千年老妖复活?!再说洗血这个词听起来就…慕雨那丫头不会出事吧?切,出事了就证明天魔血脉也不过如此而已,大蛇丸冷笑一声,抬手赶开了还在桌案前偷吃的山枭。慕雨那丫头哪有那么简单啊,没必要担心更没必要心烦…完全…没必要…没必要的…没…混蛋果然还是想揍人!!!!!!
要是换在几天前,大蛇丸打死也不信这种无聊透顶的事会影响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大蛇丸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甩了出去,像是能借此发泄心里火山一样的焦灼。可茶盏脱手,碎裂之声却久久未曾传来,反而…
“提醒一句,我这的东西可都是珍品,砸一赔十。”
大蛇丸猛地抬起头来,慕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竟真的映入了那双金色的蛇瞳。明明只一月未见,慕雨却好像长大了好几岁,以往穿惯了冰蓝和月白色的她如今却是一袭黑袍,将那已经完全变成白色的长发映得比她身后的月光还要梦幻柔和,大蛇丸一时竟移不开目光。只能定定地看着慕雨倚在阁中雕栏之上,一手把玩着他刚刚扔出的茶盏,那般悠哉的样子,好像失踪了这么久让整个荆冥峰人心惶惶的人不是她。
“…慕雨?”过了许久,大蛇丸才迟疑地叫了一声,一种莫名的担忧取代了原本想要倾泻的怒火。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慕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干嘛?不认识啊?”
话音未落,大蛇丸个闪身楔近慕雨身边,一手扣住慕雨腰间,另一只手慕雨月色的长发直盯着她的后颈——白瓷斑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咒印的图纹果然消失不见了。
“呐,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吗?魔女小姐。”无视慕雨有些僵硬的身体,大蛇丸在她耳边低低地笑道,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却是越来越重,甚至压过了再见慕雨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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