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儿歌

  离开案发现场后,张晋并没有直接带尹云去看上一具尸体。

  与其现在过去,不如等这次鉴定结果出来后再过去,这样可以将两名被害人放在一起做比较,能够更加方便尹云判断。

  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之后,尹云也表示赞同。

  于是张晋就带着尹云回到了警局。

  警局里留守的警员见到张晋身后跟着的陌生男子,都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但没有一人勇于上前询问。看他们队长的表情,就知道他今天心情非常恶劣,毕竟再一次出现连环命案他们没一个人会感到高兴,更何况脾气向来不好的张晋?谁会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

  一路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桌面摆满了纸质的书面资料。张晋原本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处理这些文字的东西,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推都推不掉。

  随便拿起一沓翻看起来,他心里想到,是不是该招个文书进来?这些琐事既耗时又浪费精力,有这时间不如到外面执勤,还能多处理几起事件,调解几起纠纷。

  尹云无事可做,眼瞅着张晋也没空招呼他,便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坐下,细细打量起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位于警局大厅的最里端,用简单的木板及玻璃墙隔开,玻璃墙上只挂着简单的百叶窗。从这里能环顾整个警局大厅每一个角落,视线很好,但是隔音效果不佳,外面嘈杂的声音能隐约传来。

  办公室内正对着门口是一张办公桌,只有电话、台灯和笔筒,没有其他摆设,如今上面摆满了纸张文件,十分凌乱。桌子旁边靠墙的一端两个文件柜里也塞得满满的都是资料、卷宗,再往旁边是电脑桌和电脑,剩下的就是几把椅子和一台饮水机,椅子上放了一件夹克外套,显然是张晋本人的。整个办公室简洁、凌乱,显示出其主人平时务实忙碌的工作风格。

  扫视了一圈之后,尹云面带微笑的注视着正一脸不耐烦的翻看着桌上资料的张晋。

  其实张晋有着不错的外表。一米八七的身高,宽肩窄臀,常年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线条优美又不会太过于贲张,蜜色肌肤显得健康强壮。一头乌黑短发总是保持在两三公分的长度,从不会让它长得太长。脸部线条硬朗,剑眉斜飞,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总是不自觉的抿着,显得有些严峻。单眼皮,眼神锐利,直视别人时目光如刀,加上那双浓黑的剑眉总是紧皱着,所以看起来十分凶恶。从外表上看,他与蓝彧、尹云那种偏书生类型的潇洒俊逸是完全两种极端。

  其实,他并不讨厌张晋。尹云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若是作为自己人,张晋绝对是一名值得信赖的同伴,你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他。若作为敌人,张晋也将是位非常难缠的对手,他有着极强的行动力以及超乎常人的意志,会让你觉得既伤透了脑筋又不由得十分尊敬。

  那么,在未来,他将会是他们的敌人还是朋友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答案也相当令人期待。

  镜年先生也一样在期待着什么吧。

  想到此,尹云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等了一会儿,见张晋已经翻看完了一本材料,尹云开口道:“我想见一下之前那个嫌疑人。”

  张晋这会儿好像才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抬起头语气不善的问道:“见他做什么?”方平已经洗清了嫌疑,而且该问的话他们都已经问完了,他不觉得还有什么必要特意去见他。

  “在第一起案子的案发时间,他正好就在案发现场附近,或许他那里会有一些能帮助我判断的线索。”尹云微笑着回答道,见张晋似乎还有话说,他率先补充道,“有些事情可能在你们看来无关紧要,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相当重要的也说不定。”

  张晋听了尹云的话后,沉默的思考了一阵子,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了出去,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有人要探视方平,让手下的人给办理相关的程序。

  由于方平已经不再是重要嫌疑人,因此现在想探监会比较容易,不需要张晋再冷着脸带人冲进去,直接走正规程序要不了多长时间。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就有警员敲门进来将办理好的证件交给张晋。

  张晋结果证件,朝尹云示意了一下,便率先走出办公室。

  看守所距离警局不远不需要开车,张晋今天也没骑摩托,因此他们两人便步行走了过去。

  到了看守所,张晋让人给他们找了一个单独的探监室。

  由于目前对方平的看管已经松了许多,加上有张晋在场,整个探监室没留一名看守的警员,偌大的空旷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三人。

  “大哥,你是来放我出去的么?”方平一进屋见到张晋便高兴的跑了过来。

  张晋见状皱着眉一伸手阻止了对方扑到自己怀里的动作。

  比起前几天,方平又消瘦了不少,但可能是因为得知自己的嫌疑已经洗脱,所以看起来显得轻松精神。

  “想出去还得走正规的程序,你以为这么简单说走就走?”张晋面色不善的说道。

  方平听了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早料到如此一般。

  “那大哥是……”问题还没问出口,方平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尹云。

  “这位是?”方平看了看尹云,转头一脸疑问的看向张晋,“大哥的朋友?”来监狱看他,但是他又不认识,那么只可能是跟着张晋来的。像尹云这样的人,如果他之前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他是来帮忙查案子的,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张晋说道。

  “查案子的?”方平闻言问道,“警察?”这年头警察都变得这么俊秀了么?看对方那身架,怕是连他都打不过吧。

  尹云微笑着摇摇头。

  “不是警察啊……”方平见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不是警察,却是来查案子的,那么,“莫非是侦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名侦探?像福尔摩斯那样?或者某部日漫中变成小孩的那个?感觉……好帅啊!方平看向尹云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了。

  张晋见方平这幅模样,额角青筋直跳,不耐烦的吼道:“你只要乖乖回答问题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这死小孩,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的啊,依旧一副二货的样子,看来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尹云也不多说什么,微微笑着走到探监室中间的桌子旁,径自坐下,伸手示意让方平坐到他的对面。

  方平坐下后,张晋也没走过去,就站在门边靠在墙上点了根烟,默默的边抽烟边观察着他们。

  尹云问的几个问题均是他之前问过的,而方平的回答也都一样,并没有什么新的补充。

  最后,尹云微笑着问道:“你说你那天晚上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恩,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就是了。”

  “你听到的是怎样的?就按照你记忆里的回答我就可以了。即使听错了也没关系。”

  “我后来仔细的想了想,”方平回答道,“感觉像是几个小孩在唱歌。”

  “唱歌?”

  “恩,就是那种儿歌,小时候都会唱的。”方平挠挠头,简单的哼了两句。

  “两只老虎么?”尹云根据方平哼出的音调判断道。

  “对,就是这个。”方平连忙点头道,“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说完他又不确定了。那天晚上的经历,因为酒精的影响,加上后来精神上的压力,在他的记忆里变得异常失真,他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的臆想。

  “恩,我明白了。”尹云闻言笑着温和的说道,“感谢你的配合。”说完扭头对张晋点点头,示意他问完了。

  张晋见状,开门对外面的警员说了几句,便有人进来把方平带了下去。

  临走前,张晋难得对方平好脾气的说道:“你安心的待着,过两天就会有人来带你出去。”

  方平听了,立刻开心起来,还没等他想说些什么,警员便推着他将他带走了。

  “如何?”张晋问尹云。

  “你觉得呢?”尹云笑着不答反问,“你认为他是听错了么?”

  张晋眯了眯眼睛,知道尹云指的是那些孩子的声音,说道:“我不这么觉得,只是还没想到和案件有什么关联。”

  “我问你,”尹云靠在椅背上,双臂在胸前环抱,翘起二郎腿,笑着问道,“之前的被害人与这次的被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张晋听了后,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两个被害人大部分都很相似,只是之前的尸体比较整洁,发现的时候早,颈部和腹部的裂口也没有那么深。”所以陈少的尸体发现时还没有开始腐败,内脏也不像这具这样流的满地都是。

  “有没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尹云接着问道。

  其他?当然有。最大的不同就是……

  “尸体残缺的部位不同。”张晋眉头深深的皱起,他感觉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了,“之前缺少的是眼睛,这次的是耳朵。”

  “果然如此。”尹云听了后,加深了笑意,“看来我猜的没错。”

  “你猜到了什么?”

  “那首儿歌。”尹云抬起头,笑的一脸云淡风轻。

  “儿歌?”两只老虎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首儿歌是怎么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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