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上错了床

  11上错了床

  令两人担忧的令狐团圆终于悠悠醒转,她是被饿醒的。她在潘亦心阁上找吃食,奇怪这贵族女子的闺房,竟然连口水都没有。令狐团圆往窗户外张望,看地貌,身在陈留潘家呢!她不禁抚额叹气,胸口又一阵闷痛。

  潘亦心主仆其实就在对面的院落里忙得不可开交。不知今儿刮了什么风,粱王借宿水榭,她哪还有空理会令狐团圆,亲自带领仆从布置粱王的房间。要说潘氏一个大族,岂会要潘亦心一个小姐露面做这些?这里面就有潘亦心的私心了,氏族公子虽好,但能和皇族王爷相比吗?再说了,粱王的幕僚也吩咐了,知会族长一声即可,不用惊动。

  远远瞥见西日玄浩后,潘亦心就似中邪。往年她只愿日后能嫁个与潘微之比肩的,好相貌好人才,温软软的如和煦春风,可见到粱王,她才知晓好相貌好人才还有另一种诠释。

  一身雪绸身形挺拔的粱王,继承了西日皇族的丹凤溢彩薄唇如线。眉宇间不怒自威却又魅惑天成,如同盛夏怒放的昙花团簇,瞬间璀璨了潘家水榭。

  潘亦心不知,西日玄浩难得着一次白裳,他素来喜好的是玄衣。一袭雪绸为的是压压皇焰整点文气,方便找士子说话。可西日玄浩着什么色都盖不了锋芒,举止之间显露的就是个王字。

  西日玄浩进入水榭,头一件事就是找地沐浴,脱了雪绸换上他喜欢的玄衣。至于潘岳,他没兴趣见,还有点郁闷。

  原来白天西日玄浩撇下大半侍从,出行宫去找了士子战涛。战涛抓住机会,投王所好,大谈特谈了一通关于氏族官僚的看法。西日玄浩听得舒畅,就有了兴致与战涛共游陈留。战涛是个聪明人,听出了粱王的弦外之音,便多带粱王看氏族风景,看过街市,看作坊,看过良田,看水乡,最后带粱王绕到了潘家湾。

  战涛想的是,走看了一天,末了应送粱王回陈留郡治。这样既遂了粱王心意,又婉转的向潘家示好,岂不一举两得?战涛想不到的是,他这一举却将一天的辛苦都化了乌有。

  舟行至潘家湾,西日玄浩就明白了。

  平地大树的平民,和高山之草的氏族,都是一路货色,软蛋就是软蛋。战涛貌似文士风骨,口中颇有一套,实际上却同潘徽之一样软蛋。说的是不满氏族的优人一等,做的却是暗暗讨好,真叫西日玄浩恶心。一想到和这么个沽名钓誉的人并肩把游,他就觉着穿错了衣裳。

  天色已晚,赶回行宫得后半夜,且算战涛为他着想,且给潘家这个脸面,西日玄浩就丢下战涛,入了潘家渠道。战涛犹在岸上介绍:“这是潘氏的私家水渠!”听得西日玄浩只想骂他一句,白痴!

  粱王去了潘家的浴场,令狐团圆扶梯而下,遇见了潘亦心的丫鬟。她要吃食,丫鬟指了去处。

  “我忙得走不开,你自个去。过了那门,往前走,最里间有吃食。”

  令狐团圆没觉出不对,径自往庭院拱门而去。

  “你记得路吗?”

  令狐团圆回头一看,左右两座楼,楼前都有灯笼,台阶,还有树,看上去一式一样。

  转回头,片刻后她道:“右边的楼。”

  丫鬟点头:“你还伤着,我家公子吩咐了,得在姑娘房中好生休养!”

  令狐团圆“嗯”了声,继续走。丫鬟皱眉,却被小厮喊走。

  令狐团圆依照丫鬟所指,走入的其实是丫鬟自个的房间。桌上有饼子有凉水,令狐团圆看着碍眼,食欲就跑了一半。她硬啃掉张饼,咕咚咕咚一通水饮饱。出了丫鬟房,令狐团圆又觉水喝多了,她要解手。

  拦了个往内宅跑的下人,问了去处,又是一通曲折,令狐团圆算解完了手。她这一走,却和潘亦心等人错开。

  潘亦心布置好粱王下榻的房间,正兴冲冲的带着人往浴场等候召见。难得主持这么一场大事,怎么能错过露脸的机会?

  西日玄浩披散长发,一身玄衣的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特意装扮过的潘亦心。南越女子的娇柔也只让西日玄浩看了这么一眼,潘亦心却是红了双颊。此时粱王的英挺身形又添了一份旖ni,沐浴后的肤色带着桃色。

  伏地弱声道:“启禀殿下,亦心已备好殿下下榻的房间。”

  “亦心?潘亦心?”西日玄浩示意平镇,后者道,“殿下知道了,这儿没你事了,退下吧!”

  潘亦心腹稿的说词全忘了,恰此时,潘岳赶到了。潘氏族长坐镇府邸,防的就是突发事件。他见潘亦心偭规越矩,一个女儿家堵粱王出浴,跑了一路的老脸就更加难看。

  “老臣接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西日玄浩见他赶得气喘,便道一句:“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潘岳起身后,请粱王夜宴。西日玄浩想了下,还是应了。可怜潘亦心眼睁睁地看着粱王跟着潘岳走了,她泄气回转,半道又被潘家大管家潘迟请走说话。

  潘家渠道夜闭,除了水榭前空旷,整府戒严。令狐团圆恰乘了空子,兜转回到水榭楼阁。其实她并不想停留潘府,但跑了一圈气劲提不上来不说,双腿发软,胸口越发沉闷。

  “右边……是这座……”令狐团圆来时右,回还右那就去错了地儿,而进入房门,又是一模一样的布设,简雅清新,正是潘亦心“杰作”。

  她摸着楼梯上阁,房间还是旧样,只是多出很多食物,水果肉脯糕点茶酒,一应俱全。令狐团圆感叹了下,前头没吃食原来是在准备啊,早知道她就不啃饼子了。一头载倒床上,令狐团圆压根没看清被面换了牡丹鸳鸯。她踢了鞋子,钻进被子,很快睡着。

  那厢,潘迟得了潘岳授意,问清粱王驾临事宜,隐晦地说了一番潘亦心的不是。潘亦心不吭声,于是潘迟道:“姑娘是个明白人,来日还有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潘亦心顿时明了,她可以行事卤莽,但得在族长允许下。

  想着粱王的模样,潘亦心踌躇而回,一时竟未察觉房中少了人。被潘亦心一心惦念着的西日玄浩,此时正在夜宴上食之无味,南越的珍馐佳酿打动不了他,潘家家姬的歌舞更让他反感。南女的姿色固然冠绝大杲,可潘家一个劲儿往后宫打主意,他父皇不满,他也鄙夷。

  陪席的潘岳等人,还不如表里不一的战涛。氏族说氏族的话,平民士子说平民士子的话,两者立场泾渭分明,可天底下到底平民多。

  酒过三巡,粱王就推脱困乏,潘岳留他不得,一众恭送。

  西日玄浩前脚步入水榭楼阁,后脚阁下就布了哨岗。赶回家的潘微之出现庭院,当他通过侍卫后踏入潘亦心房间,后者才猛然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还有这么一件事。

  “你……”潘微之生平说不来狠话,凝视潘亦心好半响才道,“你叫我如何省心?一个女子都看不好,日后如何守持住一家子?”

  潘亦心羞愧。

  潘微之眺望对面楼阁,又仰望弦月,长叹一声后走了。事事烦心,他还得去禀告爷爷衙门之事。

  潘亦心看了许久的月亮,众星捧月的意思她如何不懂?可潘家的女儿即便做星子,都要做最近月亮的,要无光黯然后半辈子,那不是潘女。

  月渐渐隐于层云间,红烛明亮,西日玄浩打算熄灯,却见床被隆起,竟然有人?他丹凤一斜,嗔怒立显。潘家老儿昏头了吗?他不喜潘家的最大缘故就在潘女,潘岳居然还跟他玩这一套!

  西日玄浩走近帷幄,一手翻掌,却没有拍下去。背对着他的令狐团圆,蜷缩成团,虾米似的看似楚楚可怜。西日玄浩虽不怜香惜玉,却不屑掌毙一弱女子。哼了一声后,他挥袖,风起灯灭。

  西日玄浩掀被上chuang,心想,得给潘岳一个教训,共睡一晚而不碰,好叫潘岳吃个哑巴亏。他不碰她,潘岳就没办法硬塞到王府,而他和她同眠,此潘女日后就休想嫁人。能被潘岳送来的潘女必是潘家翘楚,少一个是一个。

  躺平后,西日玄浩心还忿忿。潘岳设计得好啊,请他吃酒的当头,把女子弄进来了,早知如此他就不吃那酒,直接回水榭了。想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个老儿摆了一道。即便现在他把边上的人丢出去,情形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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