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老三,此人虽然坐在马背上,身形也是挺立如标枪,即使这样很不舒服。
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按在马鞍旁。听了老大的话他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一夹马腹朝前赶去。
很快,老三就赶到了破庙旁,右手从马鞍旁抽出一根油布包裹的长条,左手提着琉璃灯,大步走进破庙的院子,步子虽大却悄无声息。
忽然,老三的脚步一顿,因为他看到了火光,而墙壁上则有一个人影在动,可他却没听见丝毫动静。老三伸手解开布包,露出一截剑柄,单看这截剑柄,就知道这把剑定是古雅精致,定是一把难得好剑
脚步轻盈的走进屋内,老三这才看见,坐在火堆旁的是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正在低头烤鱼。忽然,年轻人开口道:“朋友,相逢即是缘分,不如烤烤火,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呛”回答年轻人的是长剑出鞘声。
马车还在雨中走着。
“主人,老三没发信号。”白发老者再次来到马车旁。
“去看看,能耽搁老三的人和事不多。”
“哒哒哒”另外六骑护着马车来到了破庙旁。马上的人先于马车停下,翻身下马,随行的人还有几个彪形大汉,身形雄壮,行动间矫健有力,一个大汉从马车上取下车凳摆好。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车帘中伸出,撑起了车帘,踩着车凳下来。这是一个穿着素色斗篷的人,这人回身搀住了从马车中出来的另一人,这一位则穿着一件蓝色的斗篷。
有两个大汉从马上取下琉璃灯,在前引路,两个穿斗篷的人在后面,白发苍苍的老大则和另外一个瘦高的人随侍左右。剩下的两个大汉则将马车马匹找地方安置好。
几人看到了破庙中有火光,那是一个火堆,而老三就站在火堆旁,手中持着剑,垂着头看着剑一动不动。老大张了张嘴就要招呼老三,却看见火堆旁还有一人。
踏进屋内,众人闻到一股香味,是烤鱼的香味,只是比他们吃过的烤鱼都要香。
“各位朋友,相逢即是缘分,不如烤烤火,品尝一下我的手艺。”火堆旁的人抬起头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笑容很温暖很真诚,让人不自觉的就会亲近他。
“我三弟怎么了”白发老者问道。
“三弟你是说这位使剑的仁兄我们只是小小的比划了一下,平手而已。”年轻人笑着说道。
进来的几人面上一动,能与老三平手的人不多,更何况这么年轻的,怎么没听说过符合这人相貌的人物。
“不是我输了”一只沉默看剑的老三突然开口,其余六人俱是色变,一招就败了老三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平静,年轻人赶忙将手中烤好的鱼放在一块油布上,而油布跟前则蹲着一只猫,一只黑猫。
“平手”白发老者看了看那只黑猫,“黑猫阁下是玄猫客刘柯”
“在下便是刘柯,无名小卒想来还是没人去冒充的。不过玄猫客这名号是谁取的,一般而已,不响亮,不上口。”
“江湖传闻,阁下在江南之地四处挑战,都是平手。今日阁下胜了三弟,却还说是平手,想来往常就是这般行事的。看来自出道以来,从长乐山庄司马紫衣开始,到最近挑战金华林家,三十六次挑战,阁下竟未尝一败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想不到老人家倒是对我清楚的很,而我却对你们不甚了解,这岂不是太不公平容我想想,”刘柯目光打量着几人,首先看向了那两个举着琉璃灯的大汉,“这两位粗手粗脚,雄壮而无威仪,无论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功夫虽有却也一般。”
刘柯又看那看了看那个对自己拔剑的老三,“这位使剑的仁兄,剑法虽是好剑法,却未完全将威力完全展现出来,想来是师门所传。剑法锋锐凌厉,杀气森寒,好似专为杀人而生,而且这杀气乃是剑法所生,非使剑的人发出。江湖中剑法何其多也,但有这般杀气的剑法可不多,莫不是崆峒杀手剑”
老三听了此话,手中的剑握得更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也因用力而发白,似乎要一剑刺出,结果了刘柯的性命,不让他再说下去。可是他不敢,因为刚刚刘柯只用一根叉鱼的树枝就胜过了他,赢得干脆利落。
“这位一直沉默的兄台,观其体态颀长,步伐轻盈却稳定,必是轻功好手。观其十指,修长有力,却未带兵刃。油布长袍的袖口却与他人不同,宽阔了些,且还拉开了长袍,双手垂在腿侧,那略有些鼓囊的想必是革套罢这位兄台,定然用的一手好暗器。”沉默的人双手微微一动,离得双腿上的革套更近了。
“这位老人家眼神充足,脚步沉稳,内家功夫必定不弱,”刘柯看了看白发老者的指甲奇特的中指,“看到老人家的手指,却让我想起一门名满江湖的绝学,华山派的弹指神通。”白发老者面色一变,沉了下去。
然而,三人并未动手,因为,主人还未下令。
“至于这两位,”风帽将剩余两人的面容笼罩大半,在这只有火堆的屋内,仅能看到白皙圆润的下巴,“定是两位大美人,而两位如此美人却敢于夜间出行,胆量大得很。”
“胆量如此之大的美人,还带着一群仆人,其中三个身手很是不错。以价值不菲的琉璃灯照明,且这琉璃灯里的灯油火焰明亮,油烟却很少,应是鲲鱼之油。在这江南之地有这般排场的人可是不多。”刘柯无视因为自己的评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三人,看向了那个穿着素色斗篷的美人,“虽然二位是一起进来的,可旁边这位却稍微落后了一点,似乎不敢与你争先,这七人也隐隐是以你为首的。而且虽有斗篷笼罩,但我仍然能从你的步态中看出一丝霸气,你虽是美人,却不是美丽的女人,而是美丽的男人。”
说着,刘柯眼中充满了好奇,“所以,我想问一下,当海盗是不是很痛快是不是率领着自己的船队,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扼住海上的航线,当看到白帆时,管他是高丽人、倭人,还是弗朗机人,扯起旗帜,升满船帆,火炮准备,喝令他们降帆,投降,否则就鸡犬不留。或是一场血战,或是对方摄于威名不战而降。船主和水手们战战兢兢,伏地不起,珠宝货物任取,只求留下一条性命。”
“海上的生活可是这般痛快铁面龙王,贾乐山”
“哈哈哈”一声朗笑,素色斗篷的美人摘下了风帽,露出了一张皮肤娇嫩,风情万种,足以令男人心跳的容貌。笑声一敛,这张俏脸却变得冷若冰霜,让人忘记了那容貌,只感觉一阵胆战心惊,背上的毫毛都立起来了,似乎周围突然变冷了。其实周围并未变冷,只是人类残存自远古的野兽直觉感觉到了一种危机,神经在向身体发出警告罢了。
这是贾乐山三十年来,称霸四海,号令群豪,杀人如草芥,所养成的杀气这杀气刘柯也有,而且更加残暴,只是深藏在心中,等待着爆发。
“好玄猫客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武功高强,见识广博,而且养气的功夫非同凡响”贾乐山看着不为所动的一人一猫称赞道。自己所遇到的那些所谓好手,每当这时无不变色,更有甚者会直接拔刀相向。而普通的野兽被自己一惊,也会弓背伏爪,浑身炸毛,继而落荒而逃。哪会像这只黑猫,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愧是玄猫客名号来源的玄猫,非是凡兽。
“阁下过奖了。”刘柯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鱼,“不若一起烤烤火,去去湿气,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贾乐山看了下满是灰尘杂物的地面,皱了皱眉。若是十几年前,他自然是不管不顾,哪怕是血水浸透的泥地里也能坐下,甚至和衣而睡。
可如今贾乐山早已洗白上岸多年,出入有华车,起居有人侍,仆从如云,妻妾成群,往来皆雄豪,暗地里仍然控制着昔日的海盗活动,为他提供着源源不绝的财货。
贾乐山深知自己仇家遍天下,若要存身必须另寻奥援。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贾乐山上岸后大力修桥补路,赡养孤寡,乐善好施,名声甚好现在乃是名满江天下的江南善士
名声好,身手硬,贾乐山已经在陆上立身十年,根基稳固,无人可撼。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能享受就一定享受,绝不委屈自己半分。贾乐山的面貌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但他三十年前就开始在海上称雄,如今已经有五六十岁了此时不享受难道还要等自己死了去阴间享受不成
“老二。”贾乐山说了一声。
一直沉默的暗器好手闻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走出了破庙,寻到卸下马匹的马车。对着两个看护马匹马车的大汉点点头,老二伸手在马车的隐蔽处按了几下。只听机括声响,马车的车厢上打开了一块隔板,老二伸手进去,拿出一卷事物和一个方盒子。关上隔板,返身回到了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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