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儿女

  在这件事情上,薛府绝不可能让步。

  樊氏直言薛府无法和国公府相比,若侯府强要为难,不如再找个国公府做亲家好了。

  董氏脸上挂不住了,阴沉着脸道:“大太太这话何意?我也是为你家三小姐着想,怕她身家太少,日后进了府门,在妯娌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大太太话倒是说得轻巧,到底不是亲生,才要这般为难!”

  樊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闻言也不生气,淡淡的道:“侯府家大业大,薛府自是比不了的。不过薛府书香世家,一向不以财气为贵。世人重我薛府,也从不是为财。更何况,薛府女儿,一视同仁,不会有谁比谁高了一筹。侯府与薛府结亲,想必看中的,也不是这点子钱财吧?”

  董氏脸色变了又变,冷笑道:“大太太倒是生了好一张巧嘴!公卿之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薛府若真是铁了心要给自己丢脸,侯府也是拦不住的!也罢,知道你们薛府底子薄,我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不过,大太太既说薛府的女儿谁也不会比谁高了一筹,那么贵府三小姐的嫁妆,定不能比永安侯世子夫人少了去!若薛府实在出是不起的话,我看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樊氏衡量了一下,决定先缓一缓,回去禀了老太太再说。

  董氏心里憋着一股火,暗骂薛府无耻之尤,两人不欢而散。

  老太太听了樊氏的回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也罢,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咱们薛府门风有亏。威远侯府既提出了这等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应下来也就是了。”

  樊氏松了口气,道:“那这婚期……侯府的意思,是在年底前就办了。可咱们之前也没准备,这嫁妆筹备起来,怕是有点仓促。媳妇儿就怕到时候一个疏忽,坏了三姐儿的好事儿,侯府那边……”

  老太太叹了气,道:“罢罢罢,谁叫这等事就落在了薛府呢!这嫁妆的事,公中该出多少,你就先置办着。其他的,我亲自去和老二媳妇儿说说,少不得掏点私房,总能补上。”

  樊氏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掏私房,谁的私房?

  还不是老太太的私房!

  虽说老太太愿意为二房出头,她本不该多说什么。可老太太这次的手笔也太大了些!说句不好听的话,待老太太百年之后,那些私房,总该是大房二房一起分的。如今倒好,老太太身子还健朗着呢,好东西却被二房落了一半去!

  真真是便宜了三丫头!

  老太太见樊氏脸色不定的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心里有数,暗暗叹气,漫不经心的敲打道:“都是姓薛的,一个房头出来的人。走了出去,代表的都是薛府的脸面。侄女嫁得好,你也面上有光不是。”

  樊氏咬咬牙,知道这事儿已经无法更改,应声走了。

  老太太摇摇头,知道大房二房的芥蒂,只怕就此结下了。

  薛永歆和威远侯府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整个薛府都松了口气。就连日日不出门的薛永歆,听说脾气也渐好了不少,还让人去禀了大太太,领了些绣活回去自己做。

  二老爷也是喜形于色,却不见老太太提出接了薛永宸回府,不由心里打鼓。

  这些日子来,虽然老太太拘着二老爷,不许他去桂花胡同见那个玲珑。可薛永宸是玲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有不挂念的。见二老爷许久不来,知道薛府定是出了变故,叫了心腹的人在薛府门外转悠了好几天,才把二老爷给拦住了。

  没见到人也就罢了,既见到了玲珑使来的人,二老爷就有些坐不住了。

  说起来,二老爷在个人作风这点上还真有些荤素不忌。娶了个大家闺秀做正室不说,小妾里头有丫鬟有通房,还有商家出身的清白女子。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满足,给当时还是清倌儿的玲珑赎了身,还学着人家养外室,把玲珑养在了外头。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这玲珑给二老爷的感觉,就带着那种“偷”的刺激新鲜感。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玲珑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连女儿都养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而此时的二老爷对玲珑依旧是依依不舍,足以可见玲珑的手段高超。

  甚至,二老爷对老太太不许自己去桂花胡同还有些窃喜。至少这样,他就不用为难的面对玲珑的哭诉了。

  女儿被送到了庄子上,如今生母找上了门来,二老爷心里发虚。

  既然三姐儿和侯府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是不是代表说,已经没四丫头什么事了?

  二老爷琢磨了好几天,连给薛永歆操办婚事的心情都没有,终于下定了决心,去见了老太太。

  听到说儿子要把四丫头那个惹祸精给接回来,老太太这几天刚顺下去的气儿一下子就冒了上来,顺手就把手边的茶盅砸到了二老爷身上,弄得二老爷浑身都是茶水,好不狼狈。

  “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老太太怒不可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的指着忙跪下来了的二老爷,脸色涨得通红,“你父亲当年教你读书明理,可是教你如今这般忤逆亲母的吗!你学人养外室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管你。谁想你如今越发放肆,竟是被那不三不四的女人给迷了魂!四丫头犯下的事情,若不是有你大哥大嫂帮着打理,整个薛府只怕都已经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不思悔过不说,竟还迫不及待的要接了那祸殃子回府!你是不是看没气死我,心里就不畅快了?你是不是非要整个薛府都被弄垮了,这跟起子外头的小娼妇,才肯甘心啊?!”

  二老爷哪里经得起老太太这番话,不住的磕头道:“娘亲误会孩儿了!四丫头犯了错,都是儿子儿媳教导得不好,才会酿成大祸。幸得有娘亲坐镇,又有大哥大嫂奔波周旋,才算逃过一劫。只是如今四丫头孤身一人被送到了庄子吃苦头,也算是受过罚了。儿子只是不忍心她年纪小小就在外受苦,才会有此一提。若是娘亲觉得不合适,就让四丫头在外多待几天好了,儿子绝无异议的!”

  老太太见他还不明白,又气又悲,一口气儿喘不上来,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永瑜本在二老爷过来的时候就避到了里屋,却也一直注意着老太太这边的动静。乍一听得不对劲儿,二老爷还只管跪在那里认错,永瑜倒抽了一口凉气,忙跑了出去,一边尽力扶着老太太不倒下,一边大声向外喊道:“快来人啊,祖母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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