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贺喜

  薛永歆无奈,只好坐下来听母亲说话。

  二太太道:“你想想看,你祖母修身养性这么多年,除了你们几个嫡出的,何曾对你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们多看过一眼?娘仔细想过了,六丫头确实是个规矩的,可也是个有心思的。先前娘还可以不把她当回事,但她如今既入了老太太的眼,难保那起子偷奸耍滑的下人们不会引坏了她,做出什么事来。”说着又悔道,“早知今日,娘就该让六丫头住在娘这里来才是!”

  薛永歆哭笑不得,劝道:“娘,这府里谁人没有心思,但看那心思正不正便是了。我倒是觉得六妹妹如今有祖母亲自教导也不错,您也可以省省心。您想想,祖母教出来的人,还能有差吗?”

  二太太左思右想,心里总是不甘,又无可奈何。

  薛永歆起身道:“好了娘,您有空去理会六妹妹,倒不如好好看着那两个不安分的,再跟爹好好说说。爹这次可太偏心了些,竟然让两个庶女去伯府做客。平南伯府虽然客气,那是给薛府颜面。若再有下次,只怕女儿的名声都被连累了,让人以为薛府嫡庶不分呢!”

  说到这个,薛永歆心里就来气,口吻中也不觉带了几分火气。

  二太太一呆,一拍脑门道:“歆儿你说得对,娘亲差点把正事忘在脑后了!你放心,你的事情,娘亲都放在心上呢,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让你爹给你把路给铺直了!”

  薛永歆脸色一红,撒娇的喊了声“娘”,转身出去了。

  等薛永歆到了福荣堂的时候,两房的兄弟姐妹们,竟已都到齐了。

  薛永歆心中暗悔,早知他们手脚这么快,自己就不该和母亲说那么许多话,耽搁了时候。

  永瑜和老太太一起坐在炕头上,身穿翡翠撒花综裙,腰间系着五色蝴蝶鸾绦,蹬着厚底大红鞋,跟那画上的人儿一样儿,十分漂亮。

  薛永歆看得眼色一紧,眼神扫过堂下的兄弟姐妹们,果然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同样不甘愤恨的神情。

  没想到老太太对六丫头如此厚爱!

  老太太看到薛永歆倒是高兴得紧,忙招手叫了她过去:“三姐儿来了,快来看看你六妹妹,祖母好多年没亲手给人打扮过了,今天才拾起来,可没丢了这张老脸吧?”

  薛永歆不依的挽了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偏心!六妹妹本来就可爱喜人,现在又经了祖母的手,越发讨人喜欢了,倒把我们这些姐姐们都比了下去。早知祖母有这等好手艺,歆儿说什么也是要赖在祖母这里不走的!”

  老太太哈哈大笑,拍着薛永歆的手道:“祖母的好处还多着呢,以后一定慢慢教给你们。”

  薛永歆撒娇的抱着老太太的手不放。

  底下有人看不过去了:“三妹妹尊重些罢,祖母面前,怎好意思和六妹妹争这些?”

  薛永歆身子一僵,抬头望去,向穿着真红色纻丝通袖衫的薛永芹望去,假意生气的跺脚:“二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妹妹不过是跟祖母逗逗乐,讨祖母笑几声罢了,哪里不尊重了?六妹妹年纪小,本就该多多宠着,二姐姐怎么会想到和六妹妹争什么?”

  薛永芹还欲说话,老太太一个眼神扫过去,她顿时如坠寒冰,脖子一缩,再不敢开口了。

  薛永歆已拉着老太太的手,委屈的道:“祖母,歆儿说得可对?”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道:“歆儿说得不错,二丫头你要多跟三丫头学学。”

  又叫了薛永歆在炕上同坐。

  薛永芹乖乖应了声是,暗地里却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大少爷薛永敬笑道:“三妹妹今天来晚些了,我们且看三妹妹给六妹妹准备了什么贺礼,若是好便罢了,若是不好,还得另补上的。”

  薛永敬今年已经十五岁,还未说亲。他今年要下场科考,二老爷是想让他考个秀才的功名,说亲也便利些,便一直拖了下来。

  他今天穿的是石青刻丝八团箭袖,本来就长得十分俊俏,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小姐薛永玥,在场的兄弟姐妹中他最为长,更是平添了几分长兄的气度。他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薛永歆,倒有几分晦测莫深来。

  薛永歆淡淡一笑,摸出一个比目玫瑰佩来,那玫瑰佩通体浸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薛永歆把玫瑰佩塞到永瑜的手里,笑道:“这是姐姐的一点子心意,六妹妹可千万不要嫌弃。等姐姐日后得了更好的,再给六妹妹送过来。”

  永瑜忙行礼道谢。

  堂下众兄弟姐妹面面相觑。

  他们也送了东西,不过是些纱桌屏、石头盆景儿类的小摆设,虽说值些钱,但也不算难得,还真比不上薛永歆送的这件佩饰。

  薛永敬笑道:“三妹妹和六妹妹果然是好的,这贺礼的确不错,六妹妹今儿可发了笔小财!”

  永瑜羞赧的道:“三姐姐一向待妹妹极好,是妹妹愧领了。”说完,她又看向薛永歆,眼神认真的道,“三姐姐请放心,姐姐送给妹妹的心意,妹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薛永歆对薛永敬所说“发财”一事也极为不高兴,堂堂书香家的少爷,开口便是价值几何,简直是有辱斯文!就他这副德行,还下场科考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薛永敬打了个呵呵,笑了几声,却没一人附和他。

  老太太叫了孙子孙女们过来,原本是为了凑趣。可谁知道人来了,逗趣是有,可那拆台子的人也不少,当下便寒了心,也不和小辈们说说笑笑了,当下就让人上了膳。

  众人见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只闷声用膳,反倒显得屋子里沉闷起来。

  永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太让自己搬过来住,还让所有兄弟姐妹都来为自己庆贺,自己什么都没做便罢了,却还引得这些人勾心斗角,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用罢膳,老太太也乏了,让众人都散了。各人走时,老太太让绿萼开了自己的箱笼,赏了每人一匹茧绸、一匹弹墨花绫水红绸并各色折枝的棉纱,又送了些文房四宝、钗环首饰之类的,各人都欢欢喜喜的走了。

  老人家,有这个能力,谁不愿意做个散财童子?可老太太财倒是散了,心情却不见得有多好。

  永瑜看得心里莫名的难过,故意在支着脑袋看着老太太道:“祖母今天可亏大了,永瑜的那一份又藏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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