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园

  薛永宸拍了拍手,明明时很粗鲁的动作,可她动作缓慢,神情傲然,愣是让人看得心里发憷。

  她淡淡的看了紫锦一眼,不快不慢的道:“我们姐妹俩说了几句私密话,紫锦姐姐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紫锦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见过的世面比薛永瑜这个假的千金小姐可多多了。看到薛永宸这番做派,她只是微微笑了笑,头低了下来,道:“四小姐这话可把奴婢给说糊涂了。既然是私密话,自然是没人听见看见的,奴婢可什么也不知道。”

  薛永宸满意的点点头:“紫锦姐姐不愧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果然是个聪明人。”说着,她给自己的丫鬟采香递了个眼色,采香立刻领会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蝉,塞到了紫锦的手里。

  紫锦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看向永瑜:“六小姐可收拾妥当了?奴婢送了两位小姐去三小姐那里,还得赶回去伺候老太太,可不敢耽搁了。”

  初英正要说话,永瑜一把拦住了她,抬起头怯怯的道:“收、收拾好了,紫锦姐姐带我们过去吧。”

  薛永宸看了永瑜一眼,冷哼一声,带着采香直接就朝花园走过去。

  有二老爷给她撑腰,二太太也不好怎么束缚她,因此,薛永宸对这薛府可熟悉多了,不像永瑜,连院子也没出过几回。

  还没走近,远远的,几人就听见了花园那边传来的欢笑声。

  薛永宸脸色变了又变,脚步也快了几分。

  “四妹来了!”眼尖的薛永芹一下子就看见了入口处过来的人群,“大家可等你许久了,四妹你可是来晚了!”

  薛永宸抿了抿嘴,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还不是二太太看不惯自己生母在外作威作福,故意给自己使绊子,那么晚才叫人过来领了自己去拜寿!等她日子出了头,定要叫那老女人好看!

  “二姐姐可真是得理不饶人!”薛永宸捂着嘴笑,“妹妹不过是晚了几步,姐姐也不说让着妹妹点儿!”

  薛永芹怎会吃这一套,笑着拉了薛永宸过去:“虽说是亲姐妹,可我一向都是帮里不帮亲的。四妹妹既然来晚了,可得受受罚才行!”

  她们的声音不低,惹来不少人注目。薛永歆看了她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回过头去,又是和好姐妹们一阵欢声笑语了。

  那边薛永宸被薛永芹缠住,紫锦见自己把人送到了,便径自回去复命了。

  永瑜头一回出院子,眼前各自扎堆的千金小姐们倒是不少,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想来,这些人也不会耐烦应付自己一个小孩子,她便领着初英,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做了下来,打量着这花园的景色。

  薛府虽是书香之家,这花园却布置得十分亮眼。花园中有一道湖,应该就是永瑜当初落水的那道。周围花木茂盛,种着一圈紫荆长廊。湖中央有亭,长廊里有石凳,多是让人歇息纳凉的好去处。

  永瑜坐在长廊的一端,翘着两只小脚丫子,好奇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还时不时的问问初英,花园各处是哪个院子的方向。

  “你也是薛府的小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永瑜身后响起。

  永瑜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眼神清澈,看向永瑜的目光中只有好奇,没有其他。

  永瑜很喜欢这样的眼神,忙站了起来,乖巧的施礼道:“这位姐姐好,我在姐妹中排行第六,姐姐叫我永瑜就好。”

  那女孩子扑哧一笑,道:“看你年纪小小的,没想到还这么知道礼数。我父亲乃礼部侍郎,这次是特地来薛府老太太贺寿的。我姓李,闺名茹蕙。”

  “原来是茹蕙姐姐。”永瑜忙请李茹蕙坐下,“姐姐怎么没有和其他几位姐姐们一起去玩?”

  她指了指坐在凉亭中喝茶吃瓜果聊天的那些小姐们,其中薛府的嫡出小姐们皆在其中。

  李茹蕙笑道:“她们嫌我年纪小,不耐烦和我说话,我也不耐烦她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干脆跑到这里来躲清静了,没想到永瑜妹妹也在这里,我们倒是能有个作伴的了!”

  永瑜也笑了:“我也是怕几位姐姐嫌弃我粗笨,才躲在这里偷懒,没想到能遇到茹蕙姐姐,倒是我的福气了呢!”

  李茹蕙道:“这算什么福气,不过有缘倒是真的。今天头一次见妹妹,这见面礼却是少不了。”

  说着,她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今日与妹妹一件投缘,姐姐这里也没什么准备,这块玉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也是我娘亲特地从寺中为我求来,还请圆鸣大师开过光的。妹妹若不嫌弃,就收下它吧。”

  永瑜吓了一跳,忙推辞道:“姐姐言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永瑜却是万万不敢收的,姐姐还是快收起来吧。”

  李茹蕙却是执意不肯:“我家兄弟虽然不少,姐妹却一个也无。难得你我投缘,妹妹若是不收下,莫非是看我不起吗?”

  永瑜心中苦笑,这位李小姐一看便是受尽父母宠爱长大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定是李侍郎家中嫡出的小姐。若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出的,只怕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哪里还会送自己这样的好东西。

  想了想,她干脆明言道:“茹蕙姐姐有所不知,姨娘从小就教导我无功不受禄,初次见面,姐姐就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永瑜倒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回礼好了。”

  果不其然,李茹蕙一听这话,登时便了呆了呆。

  她上下打量了永瑜一下,这才看出永瑜与薛府其他几位小姐的不同来。

  永瑜今天穿的是青色的小袄,外面罩了一件黄色的比甲。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般是很少穿青色的,只有那些不讲究的府中,才会有如此的穿着。那件黄色的比甲,粗看也没什么,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比永瑜的实际身量大了一些,也有些陈旧。她扎了两个包包头,头上只有两朵绢花,还是几年前的样式。脚上穿的鞋子倒是比较细致,不像是针线上的人的手艺。

  通身上下,除了腰间有块配饰外,永瑜身上竟然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半点饰品。

  李茹蕙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脸上又露出几分嗔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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