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今天,侯晓颖怎么也这么早来了?是不是有意想跟杨兴宇说说话啊?
侯晓颖敏感地抬头,红着脸说:“我,我今天起得早了一点,就早来了。”
“早来,是积极嘛。”单若娴笑得有些神秘,既有讨好他们的意思,也有一种让人害怕的暗示。
慢慢地,林金刚,还有施培培和肖学新也先后到了。科室里六个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埋头于电脑,有事做的,忙起来;没事做的,浏览网页。
林金刚则不同。他一走进办公室,就朝杨兴宇看,然后又去看侯晓颖。杨兴宇会意地向他点点头,又示意他不要吱声。
于是,大家都不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公司里的人都到齐了,过道里渐渐有人在走来走去说话,办事。唯独技术科没有人来,最安静,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杨兴宇看见陆总目不斜视地从窗口走过去,脸色非常严肃,好像已经知道了前天的事。昨晚,单若娴肯定向他作了汇报。要不要主动去解释一下?他想,这种事怎么解释好呢?也许越解释越不好,还是先等等看吧。于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等待陆总招他谈话,然后严厉地批评他。
可是他等啊等,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反映,反而不踏实起来。他再也坐不住了,就站起来走出去,向东边的总经理室走去。
走到门口,他见陆总在办公桌上忙着,咳了一声,才壮起胆子走进去,不卑不亢地说:“陆总,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前天的事。”
“哦?”陆总抬起头,脸色阴得有些可怕,“你用不着向我汇报的。这样吧,杨科长,以后,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向集团公司汇报好了,不用再来跟我说。”
“不是的,陆总。”杨兴宇这才着急起来,*脸说,“我,我先斩后奏是不对的。可,可我也是出于好心。”
“对,你很好。”陆总异常平静地说,“我没说你不好,你杨兴宇是从总部来的,能不好吗?背后也有这么强大的靠山,还在乎我这个分公司的小经理?”
“陆总,你怎么这样说话?”杨兴宇急得额上都发亮了,有些可怜地盯着这个气极了的上司,求饶似地说,“陆总,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前天下午,我在下面检修的时候,突然收到侯晓颖的一条短信,说她们已经到了省城,那个茅董对她有非分之想。我一急,没有多想,就往省城赶。我想我赶过去,既可以巧妙地给她解围,又正好跟茅董他们解说一下,我们这个方案和新开发的报警软件的优点,一举两得。”
陆总不认识似地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杨兴宇继续解释说:“我怕你,不同意,就没敢跟你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同意呢?”陆总不客气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你杨兴宇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而我陆跃进则是个把部下往虎口里送的坏人?”
“不是,陆总,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杨兴宇有口难辩,感觉大祸就要临头,可他还是坚持说,“我去了,见侯晓颖被灌得烂醉如泥,就叫单若娴把她从茅董的怀抱里……”
陆总连忙打断他说:“你说话注意点行不行?这种话能瞎说吗?这对一个女孩子会有什么影响?啊?”
杨兴宇停住不说了,心里却更加难过。只停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辩解说:“我到了那里,没有惹茅董他们生气,我说我是为了解说我新开发的报警软件去的。所以我想,茅董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不会影响这个项目的。”
陆总淡笑一声说:“嘿,杨科长,照你这样说,你还为公司立了一大功,是吧?”
杨兴宇的脸挂不住了,心里实在委屈得难受,就口气坚硬地说:“陆总,请你不要讽刺我好不好?我做得不对,你可以批评我,处分我,但不能这样对我冷嘲热讽。”
“唷,小伙子,还蛮有血性的嘛。”陆总惊愕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厉声说,“行,那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再冷嘲热讽了,好不好?不好意思,我下面还有事。”
杨兴宇掉头就走,可刚走到门口,陆总就又冲着他的背影说:“但你究竟是功臣还是罪臣?要看这个项目的最终结果。”
杨兴宇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胸脯像风箱一样起伏。办公室里五个人都掉头去看他。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侯晓颖、林金刚、单若娴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只有不明真相的施培培和肖学新疑惑地望着他,惊讶地问:“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了?”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气氛有些紧张。
杨兴宇说:“没事,你们忙你们的。”说着就在电脑上忙起来,继续完善这个报警软件。他心里还抱着希望,希望通过自己的这个力作来为公司赢得荣誉和业务。
接下来的日子,杨兴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在等待这个项目的消息,等待一场风暴的来临。他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迟早会席卷而来,可何时袭来?来势怎样?他还吃不准,只能静观其变。
侯晓颖则比他还要着急,一直在暗中用眼神跟他进行交流,既关心局势的变化,又给他以鼓励。杨兴宇感觉到了一股温馨的力量,不安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慢慢地,他发现单若娴的神情变了。变得更加诡秘,更加得意,对他和侯晓颖还突然热情了起来。
“侯晓颖,你男朋友到底谈了没有?”一天早晨,她上班后不久,突然笑咪咪地冲侯昨颖说。
侯晓颖不知她是何意,愣愣地看着她,不吱声。
“没有谈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单若娴亲热地说,“这个小伙子绝对优秀,是个研究生,二十八岁,我一个亲戚的儿子,在省规划局工作。”
肖学新的耳朵比侯晓颖竖得还直,而杨兴宇的耳朵则比肖学新竖得更直。
侯晓颖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单姐。可我,已经谈了。”
“啊?”办公室里五个人个个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她。施培培心直口快地说:“是谁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暂时保密。”侯晓颖偷乜了杨兴宇一眼,“刚开始谈,还不成熟,所以呢?容本小姐待后再告诉各位行吗?”
“是吗?”林金刚开着玩笑说,“人家是金屋藏娇女,你则是心中藏帅哥喽,哈哈哈。”边笑边乜施培培,施培培却别着脸不看他。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但杨兴宇笑完,就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预兆。单若娴为什么突然要给侯晓颖作媒?而且公开在办公室里说呢?
过了几天,单若娴又发出了一个不祥的信号。那天也是上午上班后不久,大家都静静地在电脑上忙着,单若娴转过头问杨兴宇:“省城那个项目,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杨兴宇刚回答完,头脑里就刷地一亮:她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消息?这个项目不都是陆总和她联系的吗?这里有问题!
他的心禁不住一阵急跳。看来这个项目完了,否则,她是不可能这样问我的。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就反问:“你知道了?”
单若娴诡秘地说:“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杨兴宇又试探着问:“不知道这个项目,招标开始了没有?”
“谁知道啊?”单若娴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回来两个多星期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侯晓颖和林金刚也觉得单若娴的态度有问题,就分别跟杨兴宇对视了一眼。是的,单若娴的神情就是局势变化的最好晴雨表。杨兴宇感觉那个项目已经发生了变化,但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想不出来。可最让他感到紧张的还不是这种预兆,而是单位里一种越来越神秘的气氛。他渐渐发现,单位里一些员工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什么?他不清楚,显然不是有关他娇妻的事。有人碰到他,不是神情不自然地讪笑而别,就是态度暧昧地点头擦过。
他们好像都在议论我,回避我。议论我什么呢?他留心起来。很快,他就听到了议论的内容。
那天下午,他去财会室报销一张办公用品的发票。刚走到财会室门外,就听里面两个女会计在说话,便停住听起来。
“听说省城这个项目,已经泡汤了。”这是陆总的侄女,公司现金会计陆正玉的声音。
管总账的金会计压低声说:“都说是被技术科的杨科长搅黄的,到底是不是啊?”
“是的。”陆正玉说,“我听说,这个帅哥在追求侯晓颖。所以那天,他才不顾一切地扑到省城去搅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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