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这匪夷所思又骇人的场景真切的出现在眼前,冲击太大了。
惨叫声停下,惊叫声也停下来,商人们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皇后和公主的凤棺就在那边。”大黄牙用扇子遥指前方一座废墟土堆,“以凤体镇压以及抚慰上天。”
他又用扇子指着那孩童脚上的细铁链。
“..这些是当时幸存下来的黄沙道人..皇后娘娘出事后,秦潭公震怒,命令不论男女老幼都关押在这里,他们脚上的细链就连在皇后娘娘凤棺的地宫口...一旦越过划定的界限,机关就会启动,摔打铁链...以防这些恶鬼逃出。”
原来如此,商人们咽了口口水,也向前看去,带着敬畏和惧怕,皇后娘娘凤棺在这里,还能挥动铁链,真是厉害,果然大周天子是神脉,这黄沙道真是来值了,这导引客真是请值了,大家的惊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兴奋,这回去之后可真是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够呢。
“所以当初那些幸存下来的人都住在那里面吗?有多少人啊?”有商人好奇的问道,向旷野深处看去。
虽然旷野平阔,但却似乎一眼并不能望到边,也看不到再深处有什么。
大黄牙道:“当时也不过千人,如今老的弱的都死了,只有一些孤儿孩童活下来,没多少了。”
众人便望着那边感叹一刻。
“好了。”大黄牙将手中的折扇敲打发出啪啪的声音,“诸位客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进城了,一会儿该有巡逻兵来了。”
这里是皇后公主陨落的地方,又曾经死了那么多人,大周朝廷也好官府也好,不会把这里当做炫耀之地供人来游览,如果真的被抓住,大不敬忤逆之罪可是能砍了头的。
不过越恐惧越禁严的地方越吸引人,尤其还涉及到最尊贵的皇后和公主,经过黄沙道城的人们总会好奇的想要来看看,听一听当初的故事,有需求就有服务,当地便有一些闲汉做起了引路的行当,大黄牙就是这种应运而生的。
听到催促,行商们有些紧张。
大黄牙很熟练的掌控着大家的情绪。
“虽然曾经的黄沙道城发生的事很可怕,但如今却也不用害怕,有皇后公主真凤之魂震慑,有大周禁军守卫,皇帝陛下还来过这里祭奠,我们黄沙道可比其他地方太平的多。”他伸手向前一指,“看,巡逻兵来了。”
巡逻兵?
随着他的声音商人们向前看去,果然见一队披挂严整的兵丁骑马而来,清一色的黑色铠甲,大红盔帽遮住了日光,让他们的面容隐藏着阴影里,看上去格外的森寒。
大周各地都有驻军官府有差役,商人们走南闯北也都常常遇到。
但此时看到的官兵跟大家日常熟悉的穿戴不同,气势也不同,他们黑色的铠甲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大黄牙忙摆手道:“快走快走。”
大家不敢再停留忙跟着大黄牙向另一个方向奔去,直到避开这里才回头,见禁卫目不斜视的走过那个昏死在地上的孩子而去,就如同那只是沙土乱石。
看热闹的离去了,巡查的走远了,这边的旷野上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吹着草团滚过。
猎户又转回来,先是慢慢接着狂奔到了那个昏死的孩子身前,看着那昏死的孩子噗通跪下来,伸手颤颤想要搀扶,眼泪先模糊了眼。
“孩子啊,孩子啊。”他哽咽,牙缝里挤声音,“天也,天也。”又仰头向天,“我的家,我的家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朱义凯又俯地一下一下的碰头,瞬时额头血肉模糊,似乎只有这刺痛才能让他清醒。
黄沙道城没了,黄沙道城又有了,新的繁盛,旧的可怕如斯,被践踏被遗忘....八年,才八年...耳边忽的有脚步声传来,朱义凯抬起头,看着远处有急速奔来的人影...从那片废墟而来。
这也是一个孩童,或者说,少年,他裹着兽皮,枯草般的头发随着跑动在风中飞扬散乱,他跑近了,他停下来。
朱义凯看着他,但他没有看朱义凯,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绳套,扬手一挥,绳索准准的套住了昏死孩子的脚,然后系紧一点点的拉动绳索,昏死的孩子在朱义凯眼前慢慢的退去,直到回到了那片黄白黑沙土界内。
一沙一土,一线之隔,两个世界。
少年俯身将昏死的孩子抗在肩头,待要转身又想到什么看过来,他依旧没有看朱义凯,就好像朱义凯不存在,他看的是那块腊肉。
被昏死的孩子握在手里的腊肉,适才在拉扯中滑落在原地......少年将手里的绳索扬起,但下一刻他停下来,朱义凯拿起了腊肉,起身迈过界线走过来。
很少有人迈进这里,但少年乱发中露出的眼没有惊讶更没有询问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漠然,转身就走。
朱义凯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认识黄居吗?”
少年身形一僵停下。
朱义凯上前一步道:“我是朱义凯,我家住在财神庙前....”说了这句又叹口气,算年纪这孩子八年前才五六岁,能认得自己的家人邻居,不可能认得城里所有人。
那少年转过身,开口:“你为什么找黄居?”
朱义凯再上前一步,道:“受他哥哥黄衣所托...”
少年看着他,哦了声,微微抬高头,道:“我是黄居,我哥哥托你什么?”
朱义凯愣了下,他就是黄居?因为抬高了头,可以将他的面容看的清楚一些,十四五岁,瘦脸,高鼻,薄唇,冷眼,面容依稀与黄衣相似,只是他太冷静,哥哥二字说出来没有半点的感情,更别提惊喜悲伤,这是听闻亲人该有的反应吗?在这少年面前,声音哽咽,眼中还有泪的朱义凯倒像个娇弱的姑娘。
朱义凯深吸一口气,道:“你哥哥死了,我们很多人都死了,还剩我一个,他们托我回来告诉大家,黄沙道的真相。”
少年黄居哦了声,道:“大家吗?跟我来吧。”说罢将肩上的孩子向前托了托,转身大步向前而去。
朱义凯看着前方因为扛着一个孩子而更显得瘦小的少年,他不像个少年,像是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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