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洗刷完毕，躺在床上合计：专家们应该快到京都了吧？摸出手机打给古慧，古慧接了：
“老公吃饭了吗？”
我说吃了，你们到京都了吗？”
古慧说：
“到了，都吃完饭了，正和儿子说话呢。”
我问古慧：
“爸呢？”
古慧说：
“躺下了，坐了一天车，累了。”
我说：
“我没时间陪咱爸，老婆辛苦了。郭茅怎么样？”
古慧说：
“辛苦应该的。儿子又长高长胖了，肉嘟嘟的可好玩了，就是越来越调皮了。”
我说那让儿子和我说几句话吧。手机里就传出了郭茅稚嫩的声音：
“爸爸，你咋不回来看我？你不想我吗？是不是你和妈妈不想要我了？”
我说爸爸很想你的，爸爸要给病人治病呀。等你放假了，就和姥爷、二姨奶一起到爸爸这里来好不好？
郭茅说好呀好呀到时候我和爸爸一起给病人打针吃药。
过了大约20秒钟，古慧才说话：
“老公，我现在在外头和你说话呢。我怕爸还没睡着，吵着他。这次回来我感觉爸爸越来越不行了。要是有啥闪失该怎么办呀？”
我心乱如麻，安慰古慧说：
“爸爸自有神来保，命大呢。”
古慧说：
尤伯伯校叔叔都把爸爸的病情告诉我了，让我有思想准备，没有多久了。你说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安排这些事情？”
我问古慧：
“尤师伯和校叔呢？”
古慧说：
“尤伯伯住在我们家呢，他让我在爸爸房间加了张床，也睡下了。校叔叔明天就赶过来。他们给爸爸准备后事了。”
我喉咙堵得难受，忍住了：
“小慧你别多想，有尤伯伯校叔他们在，我就放心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回京都一趟。”
古慧听说我要回去，赶紧说：
“老公你忙，千万别回来，你回来爸爸会生气的。他都交代过了，不让你回来，让你在那里安心工作。就是他去世了，也不让你回来，他可能和尤师伯、校叔叔他们交代好后事该怎么办了。”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到烧伤科转了一圈，感觉四肢无力，眼泡肿胀。
沈海洋一直住在医生值班室，从接到龙卷风受伤病人第一天起就没回家过。他的妻子是长江市第二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和沈海洋相比轻松不少，家务事几乎都是他的妻子打理。沈海洋女儿在上海某医科大学读研究生，再过两年就要毕业。我曾开玩笑问沈海洋：
“你不是发狠下辈子再不做医生吗？怎么还支持女儿上医大？”
沈海洋说：
“那都是气话。其实每个医生都热爱自己的职业，只是受环境的影响会有不同的表现。有的自暴自弃，有的精益求精，有的到处瞎混。导致社会上不少人对医生产生误解。所以我们医生还是要自重才对。”
我问沈海洋：
“江南医院十八个罗汉，怎么把你给漏掉了？”
沈海洋说：
“十八罗汉都是别人瞎起的，我没有没列进去说明我还是个门外汉嘛。再说江南医院那么大，哪能只有十八个罗汉？照我理解，只要你会用手术刀，你能兢兢业业为病人治病，都算是罗汉。如果你医术不精、心术不正，就是封你个罗汉你也会觉得丢人。”
我无精打采地站在医生值班室门口，头脑胀胀的。
沈海洋问：
“昨天晚上没睡好？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哪里不舒服吗？”
我笑了笑回答：
“大概是趴着睡受压迫的缘故。”
几个重症病人恢复都挺快，有两个烧伤病人还我开起了玩笑，甲说：
“你看郭医生长得多帅，媳妇一定也挺漂亮。”
乙说：
“是啊是啊，想我受伤前也是一大帅哥，美女看着都走不动路。”
甲说：
“牛都让你吹死了。”
乙说：
“我是大实话。那个女的走到我旁边时刚巧高跟鞋跟掉了，所以没法走路了。”
甲就咯咯笑起来，挺开心。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秘书小叶问：
“郭主任你在哪里？能不能回办公室一下？陈副院长请你接待一下客人。”
我问小叶：
“什么客人？”
小叶说：
“临江医院的，好像以前来过的。”
我说知道了，说完挂断电话往电梯口走，刚好被王丽发现，王丽就甜甜地叫住我：
“老师您要走吗？”
我说我回办公室，有事？
王丽脸一下子红起来：
“今天晚上我休息，想请老师一起吃个饭，顺便请教几个问题，能赏光不？”
我思索了一下，然后说：
“如果晚上没有特殊情况，我请你。”
王丽就激动地用胳膊捅了我一下，一蹦一跳地走了。
刚到办公室，唐三彩、刘学、海士、盛楼就热情地走上前来打招呼：
“郭主任您辛苦啦！”
我装作不认识，唐三彩就说：
“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那个国宝唐三彩，他是没出过国的刘学，这两位一个叫海士，一个叫盛楼，海市蜃楼，记得不？”
我笑了笑：
“想起来了，有那么回事。请问你们找我有事？”
我让秘书小叶打开小会议室门，倒上开水。几个人喏喏地在沙发上坐了。
唐三彩搓着手说：
“我们几个今天来，就是想咨询一下上回递交的简历领导研究了没有？”
我的目光在他们四个人脸上横扫了一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唐三彩：
“听说你们医院神经科主任马跳槽在没办理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将66个病人、6个医生、9个护士集体出走了，有这么回事吗？”
唐三彩说：
“有这么回事。马跳槽有点神经病，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吧就是医院环境差、待遇低。又想让牛耕地，又舍不得给你吃草。这样的医院谁愿意呆啊？”
我问：
“不愿意干那也得办理合法手续呀？不办手续就把那么多病人拉走，胆子也太大了吧？”
唐三彩说：
“谁说不是呢。省里已经派调查组过来调查了，结果还没出来。”
我问唐三彩：
“假如我们的工资待遇和你们临江医院差不多，甚至比你们临江医院还低，又没有职务，你们愿意干吗？”
唐三彩看了看另外三个，没有表态。我继续说：
“江南医院改革的力度特别大，规章制度也十分严格。根据改革需要，我们计划要裁掉一部分医护人员，等机构调整完毕后再考虑补充新的力量。”
唐三彩听明白了，弱弱地说：
“郭主任的意思是现在不考虑了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几个人失望地站起来告别，唐三彩说：
“那我们就先干着，您这边需要的话，我们几个随时都能过来的。”
我说：
“好的，到时再通知你们，回去安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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