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采莲丈夫庄云河生性放荡,瘫痪六年,且染上梅毒,下体糜烂。马采莲在多重打击下患上了间歇性神经宫能症。他们能治愈吗?他们的婚姻还要走多久?
马采莲气头上说让庄云河自生自灭,但从内心而言,毕竟是夫妻一场,如果能有一线希望让庄云河病情好转,对自己尽快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也是很有帮助的,更何况马采莲长期和病人打交道,理解病人的痛苦。作为医务工作者,为病人解除或减轻痛苦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考虑到这层,马采莲在我和王丽的一再劝说下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胡汉三开着陈文忠的专车来接我。听到喇叭声,我赶紧下楼。
“老师昨天半夜打电话过来,介绍了他同学的情况。”陈文忠从车上下来,对我说:“他这个同学叫尤其正,绰号“亚洲第一针”。在中医,特别是针灸方面相当厉害,在整个东南亚都是首屈一指的。二十年多年前我见过一次,不苟言笑,性格怪癖,很难让人忍受。”
“是不是不吃荤腥、不杀生,连蚊子苍蝇都给一条生路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陈文忠的描述我忽然想起来,在我和古慧结婚的时候见过,的确很古怪。
“就是他。老师让我们多向他请教。虽然是将近70岁的老人了,但精力充沛,记忆力惊人。目前他也在探讨老年健康养生这个课题。”陈文忠说:“假如老爷子高兴了,对我们略加指点,我们的研究项目就离成功又前进了一大步。”
车到上海浦东区,很快就接到了尤其正,按辈分我得叫他师伯。这位师伯个高,精瘦,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一身唐装,白发飘逸,面色红润,很有仙风道骨的洒脱。
“师伯还能记得我吗?”车上,我寻找和他沟通的突破口。
尤其正看了半天,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
“我是小东,郭小东,古慧的老公,古俊峰是我岳父。”我提醒他。
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见过。”
“师伯您记忆力真好。在北京时岳父经常提起您。”
“我现在和你岳父一样,都是快见马克思的人了。所以我们总也呆不住,想趁活着的时候多做点事情,将来死了也就不后悔了。”
车上,我把庄云河的病情向尤其正作了介绍,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完了一言不发,闭上了眼睛。
从马采莲家出来,尤其正说:“病人得病时本来是没多大问题的,只要及时针灸治疗就可以康复。但这个病人耍小聪明,小病装成了大病。”
“还有这回事?”我很吃惊。
尤其正说:“从病灶看,这个人当时出现下体麻木,且大小便失禁,只需简单治疗便可。但病人当时还染有梅毒,下体糜烂。这是病人乱性所致。病人害怕张扬而令他人不齿,便小病装成大病。”尤其正说。
“那有希望吗?”我问尤其正。
“病人静脉通畅,按压痛感明显,仅左下肢反应迟钝。”尤其正说:“令人奇怪的是,瘫痪那么久,双腿肌肉并未明显萎缩,这在临床上极为罕见。因此,康复问题不大。”
如果庄云河能够早日康复,这对马采莲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痛苦的婚姻是维持还是解体也就能有结果。
“还有个问题。病人的那个爱人令人担忧。”尤其正说,“他的爱人精神上长期受到刺激和压抑所致,已经患上了间歇性神经宫能症。”
尤其正的话让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也就是说,由于失败婚姻、婚外情暴露和无法工作等多重打击,长期压抑的马采莲精神上彻底崩溃,晚上出现在医院花园里的那个幽灵、高就醉酒受伤都与马采莲有直接关系。马采莲有家似无家,有班不能上,让她痛苦失眠,天黑后,她偷偷来到花园,看着烧伤科一个个亮着灯的病房,想着和戴天明在一起的一幕幕,禁不住泪如雨下。她比谁都清楚,庄云河的病是装出来的。她去上班,前脚刚走,庄云河后脚就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子里狗一样转着圈子,嘴里不停地咒骂马采莲。他的哑巴岳母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庄云河就摸出菜刀比划着进行威胁,意思是如果老太太说出去,就杀了全家。自己不能像过去那样潇洒了,但他也绝不让马采莲有好日子过,他绝不让她离婚的计谋得逞,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黄连苦吗?马采莲认为黄连再苦也没有自己的心苦。黄连苦是别人尝试出来的,而自己心里的苦却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兄弟姐妹八个,早已各自成家,各为各的生活奔波忙碌,哪还能顾得上她们呢?她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又是个聋哑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表达不出完整的意思,她们无法进行畅快的交流。痛苦也罢,快乐也罢,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恨她的丈夫,恨自己瞎了眼。如果不是儿子乖巧懂事,自己早都解脱了,何以等到如今?
就这样,天黑了,她就变得糊涂起来,完全把自己交给了过去,整夜整夜转悠、徘徊、哭泣。天亮了,马采莲突然回到了现实中,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好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不要醒来。
安顿好尤其正在一家价格适中、比较安静的小旅馆住下,我摸出古慧临走时给我买的手机拨通了陈文忠的电话,问他晚上是否有时间过来陪师伯吃个晚饭。陈文忠说马上下班,让我在“新食代”按照师伯的口味安排好饭菜等他。
“新食代”是一家养生餐馆,这里的饭菜大都是按照养生的路子走的,很有特色价格也不贵。
尤其正看到不下二十种的粥,高兴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他点了一份萝卜面,外加一份小青菜,我和陈文忠每人要份老北京炸酱面。
吃完饭把尤其正送到旅馆住下,商量好最近几天的工作,我和陈文忠往医院走。
“小东,你知道师伯为什么要点萝卜面吗?”陈文忠问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一份萝卜面嘛,还有什么道道?”
“你应该记得他是学什么专业的,你更应该能够想起来你熟记于心的《本草纲目》来。”陈文忠说。
对呀!《本草纲目》里是有记载,难道师伯在试探我?
《本草纲目》有一段记载,说是唐朝的时候,婆罗门有个僧人到东土来学习考察,看到这里好多人都喜欢吃麦面。这麦面含热量很高,如何吃得?这个僧人又发现东土人的饭菜当中,都有萝卜,这萝卜遇到麦面热量立马就降了下来,而且他们很喜欢将萝卜捣烂用来制面,这样做出来的面食口味极佳,即使吃得再饱也不会燥热。如果煎着吃,还可以消除腹胀,生吃萝卜对加快消化很有疗效。这个僧人就把萝卜和面的吃法带了回去,从此就在西方传了开来。
“吃碗面还有这么多讲究?你想多了吧?”我不同意陈文忠看法。
“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非常古怪的。给病人诊断,他的旁边除了病人是不能有任何人的,而且必须要安静,不能有任何声音。”陈文忠说:“他给病人诊断,一般在问诊方面花费的时间最长,一旦确诊十分钟内就能搞定,而问诊花费的时间从来没有少于一个小时。”
陈文忠提醒我说:“给他当助手或者是学生,如果你想让他告诉你什么经验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是他小气或者是心胸狭隘,而靠对方自己去悟。他相信,任何事物只要悟透就会有突破。”
“这段时间你正常上班,下班后过去看看师伯,费用方面我再和老卜商量一下,尽可能给马采莲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我不忙也会过去看看的。你明天上班和沈海洋汇报一下,动员班上的护士们,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下去马采莲家帮忙照应一下,对马采莲要多关心,多安慰,一起帮她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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