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我把古慧要来看我的事和沈海洋说了,意思是想请两天假陪陪她。
沈海洋高兴异常,在我肩膀上狠狠地擂了一拳:“好!久别重逢,值得庆贺。你今天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该交接的交接清楚,定定心心陪你亲爱的玩几天,别的事情你就甭操心了。”
我说:“葛梅和高主任每天的换药……”
沈海洋说:“葛梅换药你就交给你的助手,这孩子进步很快,能办好!高就由我亲自去,毕竟身份不一样嘛。我去,他心里会平衡些。”
他又把罗红梅找来:“给你们护士站一个政治任务。”沈海洋说到这里突然不吱声了。
罗红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楮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海洋忽然又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政治任务。这不,郭医师爱人要来了,他们离别一年多了,得好好让他们夫妻团聚,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所以我想,医院房子的钥匙昨天晚上才下来。你们护士站安排后勤阿姨去把卫生打扫一下,再派两个经验老道的护士去布置一下,一定要布置出洞房的效果来。”
罗红梅一听,妈呀一声很尖锐地叫起来:“好呀,好呀!我这就去安排。这可是我们烧伤科的大喜事哇!”说完扭头就走。
“站住!”沈海洋说:“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要逃跑?通知一下,明天晚上五点,烧伤科不在岗的所有人员,包括后勤阿姨,护工阿姨,统一到医院第八食堂集合,为小弟妹接风。前提是自愿不强求,费用人人有份,图个乐呵。好了办去吧。”
处理完手头杂事,又把葛梅的病情和助手王丽说了,告诉她注意事项,准备去找陈文忠。
“老师请您等一下。”走到病房门口,王丽叫住了我。
“小王还有什么不清楚吗?”我问。
王丽粉嘟嘟的脸突然变得通红,胸脯上下起伏,似有难言之隐。
“是不是感觉困难?”我看着她。
她越发不自然起来:“不是的老师。刚才听说嫂子来了,我挺高兴,真的。老师,嫂子她漂亮吗?”
我有点惊愕,这孩子怎么了?古慧漂亮不漂亮和她没啥关系呀?
我笑着说:“那当然,不是漂亮,是相当漂亮。小王你别看我长得四六不上线,可我贡献巨大,因为我无怨无悔地给她那朵鲜花不停地提供绿色营养。”
王丽说:“老师长得挺帅的。明天去机场接她您注意安全呀,路上车多。”
我说:“谢谢小王,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小王点点头,去另一个病房给病人换药去了。
到陈文忠办公室门口,我抬手敲门。
“别敲了,陈副院长去纪委了。”校官听到敲门声从自己办公室走了出来。
“那我有空再来吧,”扭头想走。
校官笑着拦住我:“怎么老婆明天才到干嘛那么急?”
我说:“校主任你怎么知道古慧要来?”
校官说:“刚才老沈给我打电话呢,说你爱人明天到,他让我给你派车呢。”
我说:“就这么一点点的路,我坐公交车就到了,不用了。”
校官说:“这你得服从安排。再说这也体现我们的一番心意。你爱人大老远的跑来你就让她挤公交车?”
我推辞不掉,只好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了想,感觉时间比较紧张,就拿出一个大信封:“这个麻烦你交给陈副院长。”
校官接过信封,在手里颠了颠,开玩笑说:“美元还是英镑?要不要清点一下?少了本人概不负责呀!”
我说:“你诱导我腐败呀?这是陈副院长安排我办的事情,现在办好了,请他审阅的。”
校官说:“名府学霸非同一般。这活我接了,放心吧。咱们明天晚上见!”
我说:“明天晚上……”
校官说:“明天晚上不但我要去,陈副院长也要去。你瞧,这酒都准备好啦!对了老弟,”他一脸严肃地问我:“你问一下弟妹,要不要准备套子?我这里可都是进口货,确保万无一失!”
“不和你贫了,我得去买身衣服,要不穿的跟叫花子似的,给老婆丢脸。”
第二天下午两点,院部派的车准时开到楼下。开车的是陈副院长专职司机。
“你老弟太牛逼了,陈副院长的专车一般是不外派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请问师傅您怎么称呼?”我想我得把驾驶员的姓名搞清楚,要不见到古慧没法介绍。
“我老家是南京的,你就叫我胡汉三吧。”看来驾驶员文化程度不高,说话有点不着调。
去飞机场路上,驾驶员嘴巴一直不停地说:“我早晓得你了。陈副院长隔三差五就要提到你,所以我也就晓得你了。”
“陈副院长是个好人哪!专门给人家办好事,菩萨心肠呀!工作那是没盖的。就是有一条不好。”胡汉三吧嗒吧嗒嘴:“我说这话你可不能告诉陈副院长啊,要不他会骂死我!”
我说:“怕骂你就别说呗。”
胡汉三老实了一阵子,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陈副院长为人一直是正直严谨,可是这次好像是遇到麻烦了。”
我坐起来,有点意外。
“就是那个骨科主任戴天明闹的。他在里面胡乱咬人,说陈副院长养小三呢。我跟他快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的拉拉扯扯过。”
我看见古慧在候机厅外面公交站台站着,赶紧让胡汉三停车。
在回来的路上,胡汉三打开了音乐,里面播放着电影《红高粱》插曲: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我和古慧坐在后排,她紧紧地依偎着我,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的体温和我的融合在一起,热热的,暖暖的,我的心狂跳不止。古慧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脸激动得似一朵火红的云霞。
“弟妹你是我长这么大看到的最漂亮的一个。”胡汉三的马屁拍得真有功夫,估计古慧心里很是受用。
“你这漂亮吧不单是外表,”胡汉三说,“单看外表看不出来,就像巩利演的那个九儿,野得让人难受。”他回过头瞅了古慧一眼:“可弟妹这漂亮就不一样,高雅,尊贵,就像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胡汉三看古慧头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就知趣地闭上嘴,关掉了音乐。
吃罢为古慧准备的欢迎宴,我和古慧站在餐厅两边向他们一一告别。
“弟妹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歇着。”陈副院长边说边乐呵呵地向外走。
校官拍拍我的肩膀:“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其他一些人也都说些客气话散了。
蔡张飞、罗小蒙、赵前程走在最后。古慧对他们都很熟悉,也就说几句关心的话回各自的房里去了。
我打开了新居的门,古慧惊喜地叫出声来。:“我没走错吧?这个家怎么和我们京都的家一模一样啊?”
我赶紧邀功:这是我的杰作。我凭自己的印象让两个护士照葫芦画瓢,包括纱窗、窗帘、台灯,都和京都家里的款式、颜色一样。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整齐地叠着龙凤图案的被子,幕墙上贴着一张《荷花图》,那是古慧最喜欢的画。床头上方,挂着我毕业时拍的纪念照,博士帽稍微有点大,博士帽下是一张有点张狂又有点坏笑的茄子脸。
“可惜美中不足啊,没有我们的结婚照,没有全家福,尤其是没有我们宝贝儿子的照片。”
“咋没有呀。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瞧,看看吧。”古慧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本影集。
我迫不及待打开房间所有的灯,让灯光从不同的角度照射到影集上。
影集里放了好多照片,有儿子的,有古慧的,还有老泰山的。儿子的照片最多,各种姿势都有。每一张都很萌,笑得很开心。
“这个小兔崽子越来越像我了。”我抱过影集就猛亲儿子的小脸蛋。
我继续翻看古慧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工作照,有一张大概是在法庭上辩护的照片,很有律师范儿。
“我一边看老泰山照片一边问古慧:“老爸身体好吗?”
“好着呢。经常念叨你。就是今年苍老了许多。”
我说:“儿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古慧说:“我上个月和你电话里说了,这次出来是去杭州办个案子。这不刚办完就过来看你了。”
“东子,这一年多没见,过来让我检查一下,是胖了还是瘦了?”古慧把我拉过去,这里查查,那里看看,“嗯,没胖也没瘦,肌肉更结实了。”
“小慧你倒是瘦了。”我说:“当律师也是到处东奔西走的,都晒黑了。”
“东子学会心疼老婆啦?”古慧说。
“那当然,真的好想时时在你身边!”我搂过古慧,古慧顺从地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倾听彼此的心跳。
“小慧,”我轻轻地喊着古慧的名字。
“嗯。”古慧轻柔地回答。她知道我想要什么,抬起脸,闭上眼睛。
我浑身发烫,脸像火燃烧一般。
我低下头,去寻找。
她抬起头,我们滚烫的唇紧紧地粘合在一起。
四百多天了,今天终于再见;四百多个思念终于相逢。
我们倒在宽大的席梦思上,疯狂、急切,索取,奉献。
这一瞬间,我们感觉离别其实也很美,很美是因为总有相聚的那一天;我们感觉思念的泪水其实也是甜的,泪水很甜是因为那爱早已融进彼此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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