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韩往事
广场
暮色昏沉。
仁川国际机场几公里外的小广场上。
本就寥寥无几的行人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海面上空阴沉沉的云层,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广场。刚刚还略有生机和人气的广场一下子变的冷清起来。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除此之外便再无什么声响了。
广场上漫步的信鸽在一声清脆的鸽哨声响起后都扑闪着飞回了鸽舍。
风“沙,沙”的吹着,深红色的夕阳,缓缓照在了沉默的台阶上。
台阶的不远处,一位满脸褶皱的,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手中推着一辆车,上面摆着一块块罗列整齐的金鱼饼,金鱼饼黄灿灿的,形状也规整。推车的下面用很干净的字迹写着“200元”的字样。老婆婆推着车缓慢的走着,看样子,也是要离开这座广场。
阿武看着老婆婆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摸了摸口袋。
只有一枚硬币。阿武又把手抽了出来。阿婆又缓慢地走了一步。阿武又把手放进了口袋。
可无论阿武怎么摸,都只有一枚硬币。如此反复,最后阿武还是把硬币摸了出来。“100元”面额的硬币上还留着小男孩儿的汗水,在夕阳的余晖下闪了又闪。
阿武的钱不够。可当阿武回头看到那个清瘦的小女孩儿,看到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阿武攥了攥手掌,还是小步跑向了那位老奶奶。
老人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笑着,缓缓的回过头去。看见了举着一枚硬币的阿武。
--“阿婆,能卖给我半块吗?”
听到这个有趣的要求,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和蔼的笑了笑,然后接过了阿武举着的那一枚“100”的硬币,把一整块金鱼饼仔细的包好,缓缓地弯下腰,递给了阿武。
--“早点回去,要下雨了。”说着,还轻轻摸了摸阿武的头发,然后便推着车,缓缓地转过身去,又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谢谢阿婆。”阿武冲着那个步伐缓慢的身影呼喊了一声,阿婆又转过头,冲着阿武笑了笑,便彻底消失在了沉沉暮色里。
阿武捧着温热的金鱼饼,一路小跑到了那个清瘦女孩儿的身边。
女孩儿有点儿不解的望着她,黑溜溜的瞳孔瞪得圆又大,煞是可爱。
阿武也被这种可爱感染到了。抹了抹头顶上的汗。“啪!”的一声将金鱼饼掰成两半,红豆的香气热气氤氲而出。
阿武将稍微大的那一块递了过去。女孩儿黑溜溜的瞳孔还是瞪得很大,但却不像刚才那样充满不解,女孩儿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了记忆里妈妈说过的话。
记忆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蹲在小女孩儿面前,一脸认真的样子。
--“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哦。”
广场
虽然妈妈的话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现,但是面对着不断扑面而来的金鱼饼的香气。
孩提心性终归占了上风。
小女孩儿抬头看了看阿武,便接过了那半块金鱼饼,双手举到了嘴边。
腮一紧,一紧,有她巴掌大的金鱼饼就不见了。小女孩儿低着头,轻轻吮着手指上的红豆碎屑,颇有些意犹未尽,脸色也有些发红。
阿武看着小女孩儿的样子,抬起左手挠了挠头,然后把那块稍小的金鱼饼也递给了她。
小女孩儿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阿武。黑溜溜的瞳孔睁得又大又圆。
--“呐。”阿武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挠了挠头又把金鱼饼往前推了推。
小女孩儿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我叫南珠,将来我要嫁给你。”小女孩儿盯着阿武,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
这不关年少无知,是谁都高估爱的价值。
阿武和南珠并着肩走出了广场,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之下拉得很远很远。
广场上终于空无一人,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团深色的湿痕,两团,三团,很快便下起了大雨。远处的海面上空,又有飞机穿入了厚厚的阴郁云层中,雨声,轰鸣声,雷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地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到最后雨声也一点一点的变小,画面彻底暗了下来。
十年后。
学校
放学铃打响,穿着校服的国中生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很快,偌大的教室便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身影。
南珠坐在桌前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什么。阿武坐在南珠不远处的桌子上。
--“去吃饭了,南珠。”阿武冲着南珠喊道。
--“等我把这首诗抄到笔记上。”南珠头也没抬。认认真真地写着。
阿武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然后从桌子上一跃而下,走到了南珠身边,弯下了腰,向纸上看去,目光转落的过程中瞥到了一眼南珠的脸,十年后的南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生得漂亮极了。
一张空白的纸上只有这样两行话:
“假使他日重逢,我将何以贺你?”
“以眼泪,以沉默。”
--“感觉在哪听过似的。”
--“拜伦的诗,今天课上。”
--“这诗听起来可真有点伤感。”
--“谁说不是呢。”
--“喜欢拜伦?”
--“也算不上喜欢。这诗谁写都无所谓,只是恰好拜伦写了。”
--“也算不上喜欢。”
南珠起身,合好笔记本,便走了出去,阿武挠了挠头,追了上去。
学校食堂
阿武和南珠相对着坐在一张桌子上。
不停的有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决定去当练习生了吗?”
--“嗯。”南珠一边把勺子放在嘴里,一边轻轻的应了一声,表示回应。
--“还回来读书吗?”
--“可能不了吧,练习生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不再想想吗?”
南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阿武也不再追问,默默地吃着午饭。咀嚼着所剩无几的,可以和她共处的时光。
其实阿武早就知道答案的。他和南珠一起长大,南珠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明星,光芒四射。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南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记忆
南珠和阿武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夜幕缓缓的笼罩天空,几点零碎的星光透过沉沉天幕洒下点点明亮。清风拂过不远处的草地,
--“阿武将来想要做什么?”
--“想……去卖金鱼饼……”
--“没出息。”
--“因为你爱吃啊,出息什么的,全然无所谓的。”
阿武笑着挠了挠头。
南珠却沉默许久。
--“南珠呢?”
--“我嘛……想当明星,有很多人喜欢和追捧的那种。”
--“像首尔一样耀眼?”
--“比首尔还要耀眼,要像那颗星星一样耀眼。”
南珠指了指那颗特别明亮的星星。
--“喏,就是那颗,那颗星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
阿武看着那颗特别明亮的星,又傻笑起来。
--“傻。”
--“现在那颗星星叫什么我不管,将来我把它买下来,就叫它南珠星。”
仁川街头
一座座高楼大厦耸立在仁川街头,一道道霓虹笼罩着仁川的夜空。
繁华的夜生活刚刚揭开了一角,不远处能听到“隆隆”的起飞声。仁川获得这一切,这一切的繁华,仅仅用了不到十年。当年那个破旧的小渔村,依附着机场的小渔村就有了如今的光景。但也仅仅这些光景而已。与首尔相比,依然是个破落的小渔村。
南珠收拾着行装,其实本就没什么东西。因为南珠决定到首尔全都买新的,用带着仁川牌子的东西,会被笑话吧?阿武安静坐在一旁,脚下有一块烟蒂。
仁川留不住南珠,阿武也留不住,索性让她飞,累了,总会回来的。
南珠提着她精致的粉红色箱包,推开门,走了出去。阿武一直默默跟着,没有说话。
…………
仁川机场
仁川国际机场,候机厅。
南珠抱着她精致的粉红色箱包坐在长长的网状椅上。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起飞了。阿武站了起来,对南珠开口。
--“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便跑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阿武拿着一个纸袋,里面有四块金鱼饼。还冒着热气。
南珠拿起一块,慢慢的咀嚼着。
--“本次乘坐****航班的乘客请……”
南珠只吃了一块,将剩下的塞回了阿武的手里。
--“出了仁川,再没有这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阿武任性的试图让南珠带上金鱼饼。
--“不出仁川,永远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南珠还是拒绝了。
阿武不再做声,南珠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拐角,阿武提起纸袋,默默的走了出去。
阿武坐在仁川国际机场外的草坪上,嚼着有些硬了的金鱼饼,一块,两块,三块。他刚吃完,远处传来“隆隆”的起飞声。他把纸袋丢在草地上,成了繁华仁川的垃圾,牺牲品,高度发达资本主义的污垢。
南珠已经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受邀成为一名练习生,将来要如同群星一般闪耀。而他终究被困在了小渔村,哪怕村子格外繁华。
“出了仁川,再没有这么好吃的金鱼饼了。”阿武却是念叨着。
………………
老屋
阿武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个破旧的,军绿色的登山包,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黑色皮箱。阿武要带的东西很多,牙刷,杯子,毛巾,衣物……全都是仁川牌子的。很丢人,但阿武不介意。
阿武收拾好东西,又坐到床上,确乎没什么要带的了,阿武……或许明天,就要前往一个环境恶劣的小岛服兵役了。
阿武想了很久,拿起桌上,那款式有些旧了的手机。
--“喂?”电话另一端,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喂?”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阿武还是开口了,只是谈一些琐碎的生活,又谈起两人儿时的快乐记忆。
--“小时候,你还说过要嫁给我呢。”阿武似乎是无意的笑着说道。
--“小时候的话你还当真啊。”
南珠笑着嗔怪道,只是怎么听,笑声都有些许牵强,或许没有,但谁知道呢?
阿武终究没有将自己要去服兵役的事告诉南珠,因为阿武知道有些事情等不来答案。
又翻了翻包裹,检查一番,并未落下什么东西。关了灯,阿武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阿武便起来了,先去了理发店,做了标准的寸头,然后提着包,缓缓的走向仁川国际机场。
广场
不远处的绿茵地上,阿婆依然推着金鱼饼车,和蔼的笑着。打阿武第一次见阿婆时,阿婆就这么和蔼,仿佛生来如此。
阿武拖着沉重的包,向阿婆走去,身后留下一道浅浅的轮辙痕迹。
--“小伙子,去哪儿啊?”
阿婆一边装着金鱼饼,一边笑着问他。
--“去竹岛,服兵役。”
阿武也笑着回应。
--“这一去,可远呐。”
阿婆用过来人说的口气,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又多塞了几个金鱼饼进去。阿武连忙拒绝,可阿婆只是笑笑,动作依旧。
--“出了仁川,再没有这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阿婆叹了一声,阿武却是呆住了。
不再拒绝,只是深深地对阿婆鞠了一躬。
阳光慢慢从东边的雕像上落下,映在阿婆脸上。
阿武左手拖着沉重的箱包,右手握着金鱼饼,影子被晨光拉得好长好长。
--“出了仁川,再没有这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阿武如是想着,嘴里咬着半块金鱼饼,可不知怎么,泪,却一点,一点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飞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线,仿佛对仁川的一封深情回执。
两年后
仁川机场
时光飞逝,南珠失去阿武的联系已经两年了,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南珠出道了。很成功,她当真如首尔般闪耀。全韩国的音像店,都在放着她的歌。繁华的商业街,到处都是她代言的身影。
南珠很忙,忙的要死,自然记不起阿武,只是恍惚中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可一件件事细细思索下去,南珠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每天涂抹着精致的化妆品,吃爱吃的小吃,穿漂亮的衣服,走到哪里都会有粉丝尖叫,到各个国家去演出,赚各个国家的钱。现在和南珠谈恋爱的男子,是同公司的idol,而且是最好看的那个,唱歌也好听,人也温柔浪漫,经常做一些小小的event给她。
南珠一边和男子通着电话,一边提着她精致的粉红色箱包,向仁川国际机场走去。
她明天有一场RB的演出,今天要去彩排。
南珠一边往机场走,一边左右眺望着。她在找哪位阿婆,那金鱼饼的味道,在她吃过无数精致小吃后,非但没有忘记,反而更加铭刻于味蕾,她每次来机场,都是行色匆匆,记不得。今天难得有时间。
南珠沿着记忆找到了那片绿茵地,可绿茵地上除了奔跑着的孩子,漫步在喷泉雕塑旁的行人之外,什么也没有。南珠绕着绿茵地走了好几圈。神情越发急躁。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不见了,丢了。
南珠缓缓走向了候机厅,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若有所失的望着候机大厅的门口。
好像在等什么……
--“我在等……什么呢?”
是在等那个男人……把金鱼饼买回来吗?
可她等到飞机起飞,依然什么也没等到。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南珠低语着,恍惚之间忽然明白自己终于失去了什么。
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含义。
下了飞机后,她给那消失了两年的男子打了很多通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诚然如此。
广场
阿武最后还是放弃了留在军队,选择拿着一笔不菲的安置费回仁川。
他刚下飞机,就奔向了那片绿茵地。
毕竟,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当阿武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绿茵地,阿武没有焦急的寻找,也没失声痛哭。只是默默地站着。近二十年的时光如一日在阿武的脑海里光影闪现。
打他第一次见到阿婆时,阿婆已经那么老了,仿佛她生来就那么老。二十年了,阿婆也到了年岁。
阿武默默放下包,弓着身子伏在地上,身体微微的颤抖。
阿武也出了仁川,不是吗。
公墓
阿武花了很大力气去打探阿婆的消息,最后得知,被葬在一座公墓里。
阿武带着一束花,和近乎神圣的敬意去看望阿婆。
公墓的位置很偏僻,里面埋葬着数也数不清的如同阿婆一样淳朴,善良,贫穷却乐于助人的人。
在公墓的一座新近筑成的坟冢上,立着一个新的橡木十字架,它结实,沉重,光滑。
四月,天色灰暗。穿过光秃秃的树木,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这宽广的外县公墓上的一块块墓碑。冷风吹着那十字架脚下的瓷制花环,发出铮铮的音响。十字架中央嵌着一个够大的凸出的圆形瓷相框,里面有一张相片。
墓前立着一个女子。样貌清秀,更可贵的是她身上泛着金鱼饼的香气。
后来阿武知道,她的名字叫秀宁。
阿婆一生无子无女,秀宁是阿婆的养女,跟阿婆学做金鱼饼。
老屋
阿武向她学做金鱼饼,最后娶了她。
--“阿武,吃饭了。”
秀宁应付完了寥寥无几的宾客,端着晚餐进了屋。
--“秀宁啊……我不太饿,不吃了。”
阿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类似风中残烛的笑容,又类似劫后余生。
秀宁没有说什么。又把饭菜端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阿武对着眼前的一杯清水,和一块金鱼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探出去,又收回来。循环往复,一如十二年前。
最后阿武还是拿起了那块金鱼饼,一如十二年前。
阿武把那块金鱼饼“啪”的一声,掰成了两半。
一块稍大,一块稍小。
阿武把那块稍小的放进了嘴里。腮一动,一动,便咽了下去。
阿武又望向那块稍大的金鱼饼。这次他有点犹豫。依然一如十二年前。
但最后还是把那块金鱼饼送入了嘴里,腮一紧,一紧,泪就流了出来。
--“这一生的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块金鱼饼罢了。”
阿武无不凄凉的笑着。
机场
阿武用军队给的那笔安置费,同秀宁在仁川国际机场外开了一家金鱼饼店,店的牌子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出了仁川,在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凡是来仁川的游客,都要来尝上一尝。
--“老公,孩子又哭了。”
秀宁一边操作着烤箱,一边推了推阿武,让他去后屋哄孩子。
孩子很可爱,是个女孩,阿武给她取名叫珠生,不知道为什么,类似某种执念似的名字,看起来没有太多意义。实际上也无太多意义。
阿武笑着对顾客道了声歉,然后转身走进了后屋。
阿武刚刚转过身去,店里进来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虽然戴着大大的墨镜,但依然无法掩饰她绰约的绝代风采。
--“一块金鱼饼。”
女子声音很好听,引得其他顾客侧目。
--“好的。”
女子是南珠,因为好奇与怀念,来到这家新开的,却极富盛名的小店。
南珠静静等着,本身就是一道美好风景。
不一会儿,金鱼饼便烤好了,秀宁将金鱼饼装袋,递给了南珠。
南珠只是闻到了氤氲的红豆香气,便压抑不住激动,摘下墨镜,将金鱼饼从纸袋中拿了出来。
只是摘下了墨镜,就被周围的人认了出来,一下子,安静的小店吵闹起来。
南珠将金鱼饼分成两块,一块稍大,一块稍小。
南珠拿起稍小的那块,咬了一口,腮一紧,一紧。一抬头,泪便涌了出来,划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怎么了?”
--“烫到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南珠只是抬头,直直的望着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大家静一静,孩子刚睡着。”阿武一边低头拍着孩子,一边张口说。刚才前台突然很吵,阿武便来前台叮嘱客户,却还没来得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块稍大的金鱼饼被递到阿武的面前。
阿武抬头,看见已经哭成泪人的南珠,笑着把金鱼饼推了回去。
--“出了仁川,再没有那么好吃的金鱼饼了。”
阿武叹了口气,笑了笑,如释重负。
他们一生的缘分,也就只有这一块金鱼饼而已。
末
“假使他日重逢,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以金鱼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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