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键的劫子

  “既然在下的存在有这样大的危害,仙师为何不设法杀在下就像地剑输耳那样。”

  沉默了半响,张煌向第五宫元询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

  岂料第五宫元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张煌,反问道,“小友如何肯定贫道不曾出手杀过你”说着,一拂道袍之袖,凭空变出一副围棋,抬手示意张煌坐下与他对弈。

  张煌闻言满脸惊愕,很是不解,在思忖了一下后,按照第五宫元所言,在他对过的蒲团上坐下。

  由张煌执黑子,第五宫元执白子。

  不过,张煌的心神可不在面前的棋局上,在随意下了一枚棋子后,他会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第五宫元的下文。

  果然,待第五宫元手执白子下了一子后,他略带捉狭地望了一眼张煌,带着几分调侃与揶揄说道,“截止这一回,事实上小友已死过三万六千次”

  “啪嗒”

  张煌手中的黑子不慎掉落在棋盘上,他慌忙将棋子摆正,旋即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第五宫元道,“三三万六千次我死过这么多回仙师可莫要与在下说笑。”

  第五宫元慢条斯理地又下了一子,淡淡说道,“贫道岂是与小友说笑那三万六千次当中,有半数乃是被贫道所杀,小友觉得这也是说笑”

  张煌一听吓地屏住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瞧着第五宫元,直到第五宫元开口催促,他这才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执一枚黑子随意放于棋盘。

  “那那为何我还活着”咽了咽唾沫,张煌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也是贫道所困惑的。”下了一枚白子,第五宫元沉声说道,“而每次小友死后不久。这个阳世便重回建宁元年正月初一子时正刻。”

  “建宁元年正月初一子时正刻”

  “便是小友的生诞之时。”

  “”张煌张了张嘴,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嘘不已,想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已经死过那么多回。

  舔了舔嘴唇,张煌讪讪问道,“那个那三万六千余回,在下都是怎么死的”

  第五宫元深思了片刻,沉声说道,“贫道杀你一万一千六十三回,天剑恢恢杀你两千三百九十回。地剑输耳杀你六千四百一十回,还有其余剑儒另外,在泰山救臧宣高之父时,有三百四十二回死于都尉马延之手,参伍广陵军七千次,一百三十回被叛军将领所杀行侠仗义时不敌对方被杀六百余回,于雒阳时被杀三百九十二回,天下大乱期间被杀五千余回还有,于途中饿毙三十二回等等等等。”

  “”听第五宫元罗列自己的死因。张煌只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听到在途中饿死三十二回时,他顿时哭笑不得,喃喃说道。“从广陵去颍川的时候,我就觉得差点就快饿死了,原来原来果真饿死过了”

  瞧着张煌在那自嘲般地傻笑,第五宫元却笑不出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张煌,看到最后张煌都感觉有点尴尬了,咳嗽了一声后认真地问道。“每回都是在下死后,这个世阳世立即回溯到之前吗”

  “那倒不是,”第五宫元摇了摇头,毫不隐瞒地回答道,“起初贫道因为小友的死才是原因所在,但是三万回下来,贫道这才发现,这个阳世的回溯,张角的生死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太平道的张角”张煌诧异问道。

  “不错”第五宫元振了振衣袖,思忖道,“此乃贫道与张角二人的劫争,必定要有其中一人身陨才会告终。然而,贫道总共已直接、间接杀死张角上万回,但是结果阳世依旧回溯到建宁元年。后来贫道感觉这样不妥,于是乎自一万两千三百回后,贫道便改变了之前的主意,放任张角为祸,可不知为何,几十年之后,阳世却依旧回溯到建宁元年如此反复数十回后,贫道这才意识到,那因为张角的寿元尽了。”

  “在下没听懂”

  望了一眼张煌,第五宫元沉声说道,“总而言之,不晓得因为什么缘由,天道必须要贫道与张角渡过劫争之后才会按照的路数演变,而其中,小友便是促成贫道与张角劫争的关键小友,你可知棋术有个劫的说法么”他指了指了棋盘上。

  张煌这才发现,棋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劫,即在同一个地方,第五宫元可以下子吃张煌的棋子,张煌也可以下子吃第五宫元的棋子。作者语:解释不清,不懂的去搜搜度。

  “小友,便是这枚劫子”

  啪嗒一声将手中的棋子下于棋盘,第五宫元意味深长地说道。

  张煌闻言皱眉深思起来,毕竟他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理解,可是有一件事让他无法理解。

  “可是在下与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并无交集啊。或者说,仙师还是一口咬定在下的义父便是张角”张煌不解地询问第五宫元道。

  第五宫元深思了片刻,问道,“敢问小友的义父名讳是”

  张煌闻言苦笑了一番,说道,“并非在下刻意隐瞒,实在是想不起来。”

  第五宫元倒也不怪罪,抬手一指张煌额头,顿时,只见张煌脑门上绽放几丝毫光,继而便听砰咔嚓地一声脆响。

  “眼下呢”第五宫元不动声色地问道。

  “眼下咦”张煌脸上露出几许愕然,因为发现,他忽然能够想起他义父的名讳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第五宫元脸上浮现几丝诧异之色,喃喃自语道,“奇怪,他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第五宫元衣袖一拂,张煌连带着天御回廊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整个昏暗的莫名空间亦变得支离破碎。四周的景致,再次变回了寻常的青苍楼阁楼顶层。

  没过一会,便有一个身穿奢华锦服的中年人步上阁楼,此人估摸三四十岁,容颜保持地极好,看起来仿佛只有二十来岁,但是鬓角却略略已有些花白。此人看似慈眉善目,可是眼眸间却时而闪过一丝丝狠厉之色。

  “久仰仙师之名,今日得以亲见仙颜,实在是三生有幸”来人与在蒲团上静坐的第五宫元说道。

  “原来是张让、张公公。”第五宫元语气平淡地回道。

  原来。那位身穿着奢华锦服的中年人,便是如今雒阳最具权柄的宦官,十常侍中最出名的张让。

  “仙师,不知前些日子陛下恳请仙师的事,仙师将作何打算”

  原来,年前光景,大汉天子刘宏见天下各地灾害不断,便恳请仙师第五宫元亲自登台祭天,乞求大汉国运昌盛。风调雨顺。不过第五宫元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张角与张煌的这档子事,也就没理睬朝廷的恳请,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由宫内最具权柄的太监张让为使。

  第五宫元淡淡瞥了一眼张让,问道。“天子安好”

  “陛下得享天运,自然是安泰无疑。”张让笑眯眯地回道。

  “哼”第五宫元闻言冷笑一声,不悦说道,“欺下瞒上的谄媚之辈。莫不是欺贫道不知你等恶行么你等借天子之名,大肆收刮民财不说,更教唆人君误入歧途。似你等大奸大恶之辈,还敢出现在贫道跟前”

  “为何不敢”见第五宫元发怒,张让面不改色地笑道,“仙师管的是大势,岂会在意小节只要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我等吃些用些,又有何妨老奴以为,仙师还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怪罪吧”

  第五宫元闻言暗暗称奇,琢磨着张让的话,没有说什么。却见张让在那自言自语道,“看来仙师的确是仙务繁忙,祭天之事,老奴以为还是交给儒院为好。”

  第五宫元默不作声,或许是默许了张让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张让眼珠微微一转,轻笑道,“奴听说,今日有个叫张煌的小鬼入了仙师的青苍楼”

  第五宫元的眼神顿时一变,惊疑不定地凝视着张让,沉声质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让并没有回答,在笑了几声后,拱手拜道:“既然如此,老奴便不叨扰仙师了,老奴告退。”说着,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奴,还会来拜访仙师的。”

  “”望着张让轻笑着转身离去,纵然是第五宫元,亦有些猜不透这个家伙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被第五宫元变没的张煌其实还在那天御回廊之中,见第五宫元可能因为什么变故消失在自己跟前,张煌犹豫了半响,终究是迟疑着叫出其义父的名讳。

  “张解”

  然而叫他为之吃惊的是,天御回廊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吃了一惊的张煌喃喃自语道,“这明明是我义父的名讳啊,这什么天御回廊怎么不像之前那样飞出簿册来难道那并非我义父的本名”

  “是不是本名都无所谓。事实上,哪怕不晓得对方名讳,只要清楚对方的长相,天御回廊还是依旧会有所显示的。如今天御回廊没有丝毫征兆,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并不存在。”待张煌反应过来之时,第五宫元不知何时已在他身边,语气平常地说道。

  “并不存在仙师不会是想说在下故意欺骗仙师吧”张煌皱眉说道。

  第五宫元淡淡笑道,“天御回廊不也无法显示小友的生平事迹么”

  张煌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叫道,“张角”

  可能是赞许张煌这聪明的举动吧,第五宫元嘴角泛起几分笑意,但是旋即,他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用的。”

  “没用这不来了么”见天御回廊果真飞出一本簿册到张煌手中,张煌不解地瞧了一眼第五宫元。

  第五宫元闭上眼睛淡淡说道,“小友翻开一观便知缘由。”

  张煌闻言翻开记载张角生平事迹的簿册一看,这才惊愕地发现。簿册内空无一字。

  而这时,第五宫元亦抬起手来,唤道,“第五宫元。”

  话音未落,又是一本簿册飞入张煌手中,而与之前相似的是,本应记载第五宫元生平事迹的簿册上,亦是空无一字,与张角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张煌惊讶地问道。

  第五宫元沉吟了半响,说道。“贫道不便告知,至于张角贫道亦说不清楚。”

  这不跟没说一样

  张煌表情古怪地瞥了一眼第五宫元。

  可能是注意到了张煌古怪的表情,第五宫元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道,“小友可曾召唤过你义父的生平簿”

  张煌没有说话,直接向第五宫元展示了一遍方才那怪异的现象,只见他大喊其义父张解的名讳,可是天御回廊却未有丝毫显示。

  “”望了一眼张煌,又望了一眼张煌手中那记录张角生平事迹的生平簿。第五宫元眼中泛起几许疑虑之色。

  旁边张煌见第五宫元目露深思之色,自然也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第五宫元摇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说罢,他不经意地打量了几眼张煌,心下更加肯定:他与张角的这场劫争。其关键无疑便是张煌这枚劫子

  想到这里,第五宫元再次招呼着张煌坐了下来,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小友日后有何打算”

  “还未想好。”张煌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在下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仙师所说的”

  “唔。”第五宫元点了点头。

  “对了,仙师,我真死过三万六千回”张煌苦着脸忍不住问道。

  第五宫元失笑般摇了摇头,肯定道,“不错,正是三万六千回从你每回十五岁下山来算,差不多已历经了五十余万年吧。”

  “什仙师竟然还记得”张煌震惊说道。

  第五宫元淡淡一笑,点头说道,“世人自然不知,不过贫道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长的时间,仙师不寂寞么”张煌好奇问道。

  第五宫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惆怅般喃喃道,“或许有过少许的寂寞吧。”

  张煌歪着脑袋打量了第五宫元几眼,嘀咕道,“五十余万年,真不知晓得仙师是怎么挨过来的。对了,在下之前那几万次,也曾向这样跟仙师聊过么”

  “聊过二十三回。”

  “呼。”张煌不由得有些泄气,苦笑道,“换句话说,若是这会儿在下不幸死了,再过个十来年,在下还是会到这里来”

  仿佛是看穿了张煌的心思,第五宫元略带几分玩笑地说道,“若是小友再死个几回,恐怕又要生出许多变故。”

  “变故”张煌一脸不解。

  “小友晓得什么叫做熟能生巧么”

  “就是反复做一件事,然后”

  “不错。”第五宫元点了点头,略有些惆怅地说道,“在贫道的记忆中,最初的大汉,那些武人也不过是比起常人稍微厉害几分而已,而墨儒,也未曾拥有过如今这般卓越的技术阳世每一次回溯时间,看似是回到了最初,但实际上却并非这样人的记忆可以抹除,可人的身体的反应,却或多或少地保留了下来天道的运作,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啊。”

  诶难道说这个时代武人之所以这么厉害,墨儒的科技之所以这么发展,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被重置了三万六千回好家伙,我这支蝴蝶扇其的风暴够大

  张煌目瞪口呆。

  “幸好先前与小友接触的人并不多否则,恐怕整个天下真要乱套了。”第五宫元叹息着说道。

  我都死了三万六千回了,你跟我说幸好

  张煌表情古怪地瞧了一眼第五宫元,不解问道,“仙师为何这么说”

  “小友还记得陈到、陈叔至的生平簿么”

  “记得。”

  “此子与小友接触之后,如今连天御回廊亦不能勘测其日后。试想,若是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呢到最后整个天下的人天御回廊都无法再勘测呢”

  “仙师的意思是”

  “到那个时候,天道将名存实亡。此乃贫道极力想避免的大劫,因此先前杀小友一万”

  “得了得了,仙师就莫要再提那件事了。”张煌满头冷汗地打断了第五宫元的话,旋即正色问道,“不知仙师希望在下怎么做”

  第五宫元深深地望了一眼张煌,正色说道,“并非是贫道希望小友怎么做,而是小友想怎么做。小友才是这场劫争中最为关键的劫子”

  “我”

  “问你的心吧。贫道已有所预感,这一回,恐怕就是贫道与张角的最终劫争回合了。”

  第五宫元在说完这番话后,便将一脸懵懂表情的张煌送出了青苍楼,独自在蒲团上静坐。

  忽然,第五宫元睁开了眼睛。

  “张让”

  天御回廊一闪即逝,没有任何显示。

  不由得,第五宫元脸上露出了几许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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