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四挨着炕头坐在了一块儿砖头上,伸手又把那破碗往火塘子跟前儿搁的近了些。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也蹲到了火塘子跟前儿,伸出小手靠近了些取暖。
火势正旺,柴禾被烧得劈啪直响,火光映得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的小脸儿上通红通红的。
呜呜……外面呼啸的风声更响了,穿过外间的门缝钻了进来,发出口哨般的声音,吹的火塘子里的火苗都忽闪忽闪的,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许多。
刘满屯感觉到冷风吹过,急忙站起身来,扭头隔着里间门看向外间,他担心那风把外间的门给吹开了,那样就会往屋子里灌风,会冷的。可就在他看向外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黑影穿过紧闭着的屋门进入到了屋内。
那个黑影说不出是什么模样来,但是刘满屯却觉得很眼熟,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想到了在西岗子土地庙里看到的那个黑影。
“爷爷,土地庙的神灵来了!”刘满屯大呼出声,同时跨步跑到窗台跟前儿,伸手拿起了窗台上的柴刀,迎着那黑影冲了过去。
火塘子里的火苗突然窜出来火塘口一尺多远,差点儿把胡老四的头发烧了,胡老四急忙向后躲了躲。他同时也听到了刘满屯的呼声,急忙扭头看去,微弱的火光映衬下,刘满屯矮小的身影横在了里间的门口,一把柴刀疯狂的挥舞着,劈砍着门外黑漆漆的空间。
刘二爷从炕上坐了起来,吃惊的喊道:“满屯儿,你干啥呢?”
“满屯儿!”赵保国刚喊出声来,突然浑身一颤,噗通一声仰面躺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胡老四陡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双手交叉做出一个怪异的手势,口里念念有声,双手抬起在眉心处一碰,双眼猛然一闭一睁,皱眉呵斥道:“畜生!”
便在此时,刘满屯已经转过身来,双目圆睁,吃惊的看着炕上的刘二爷,大叫一声:“二爷爷,小心!”喊话声中,刘满屯两步跨到炕前,抬腿跃上了炕头,柴刀狠狠的在昏暗的空气中劈砍了两下。
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得刘二爷慌忙低头闪避,刘满屯又从炕上跳了下去,柴刀挥动着追到了窗台前,狠狠的一刀劈砍在了窗台上,发出咔的一声,柴刀劈下了一块儿砖头。
“满屯,别动!”胡老四急忙喊道,同时右手从怀中摸出两张符纸,暴喝一声,右手一抖,符纸噗的燃烧起来。胡老四右手往前一递,也没见他用多大力气,那燃烧着的符纸轻飘飘的荡向墙角处。
符纸一到墙角,蓦的烧了起来,火苗烧起足有半米多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呜……凄厉的风声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屋内平地起阴风,呜呜的响着,缠着。
刘二爷此时再无惧色,伸手掀开了靠着墙边放在炕上的那个破木箱子,噌的一声响,一道寒芒闪过,刘二爷巍然站立在炕头上,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的马刀。因为屋子矮小和刘二爷身材高大的缘故,他站在炕头上,不得不低下头来,才不至于碰到房梁和椽子。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那散发着凌烈杀气的身躯,刘二爷沉声呵道:“什么东西!出来!”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墙角处由符纸燃烧起的火苗也突然熄灭了,火塘子里,柴禾燃烧时发出的声音,也微弱了许多。
刘满屯怔怔的看着二爷爷,从他那宽阔额头上的两张符纸,他喷火的眼睛,刻满了皱纹的脸上,到他裸露着的涂满了狗血的胸膛上,刘满屯慢慢的视线停在了刘二爷手中那把雪亮的马刀上。那是一把怎么样的马刀啊?
它寒光闪闪,它身材修长,它看起来都那么的锋利,那么的杀气腾腾,气势逼人……
胡老四也怔住了,他看着刘二爷,似乎从来没见过似的。在他的心里面,忽然想到了这位老人,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在村民中流传着的传奇人物,现在,拎着雪亮的寒气四溢的马刀杀气腾腾的站在炕头上的老人,才是真正的,曾经的刘二爷啊!
“出来!”刘二爷又是一声低沉的闷吼,房梁上积了许久的尘土,被刘二爷的们吼声震得扑簌簌落了下来。
“二爷,走了,那东西走了。”胡老四被刘二爷的吼声给震醒,回过神儿来,仔细的瞅了瞅屋子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有点儿害怕现在的刘二爷。
刘满屯也四处查看了一番,手里攥着柴刀走到炕边儿,抬头看着二爷爷,说道:“爷爷,那东西走了。”
刘二爷低着头扫视了一眼屋子里,又看了下胡老四和刘满屯,随即扔掉马刀,从炕上光着脚跳下来,大步走到赵保国跟前儿,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在炕上,拍着赵保国的小脸紧张的喊道:“保国,保国,孩子,醒醒,快醒醒!”
“让我看看!”胡老四凑到跟前儿,挡住了刘二爷拍打着赵保国的大手,翻开赵保国的眼皮看了看,急忙双手放在赵保国脸上结成一个手势,嘴里念念有声,手势从脸部中央,慢慢的似乎在推动什么东西似的,挪到了赵保国的眉头上,胡老四突然喝道:“临!”
赵保国的脑袋突然抖了一下,啪的抬起撞了一下胡老四双手结成的手势。
胡老四松开双手,说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
刘二爷还是有些不放心,轻轻的唤着:“保国,保国……”
“嗯。”赵保国呻吟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眼,猛的坐了起来,“二爷爷,您没事儿吧?是不是,是不是土地庙里的神灵来了?您别害怕,保国跟它打,保国不害怕它,保国护着您!”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扭头四处看着,嘴里嘀咕着:“满屯儿,你别怕,哥给你戳着呢!”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保国,没事儿了。”刘二爷急忙按住赵保国,连声劝慰着。
刘满屯也凑上前去,惊恐的喊着:“保国哥,你看不到我么?我在这儿……”
赵保国怔了一下,看了看刘二爷,再看看刘满屯,又看看胡老四,才惊喜的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刚才,刚才是啥?咋了?”
“没啥,没啥。”胡老四轻轻的抚mo着赵保国的脑袋,微笑着说道:“啥事儿没有,以后不会再有事儿了,你爷爷的病好了,彻底好了。”
刘满屯和赵保国闻言,立刻惊喜的看着刘二爷。
刘二爷怔了怔,皱着眉头感觉了一下,确实好多了。想到自己刚才抽出马刀时,身体不但没有什么病怏怏无力的感觉,似乎还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般。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真的,没事儿了?”
好一会儿,刘二爷才看着胡老四问道,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如何,而是担心赵保国和刘满屯这俩孩子。
胡老四认真的点了点头,满脸钦佩之情的说道:“二爷,您老真的是英雄,您老是真正的男子汉!就连邪孽异物,都惧怕您老那一身的正气和杀气。”
“嗯?”刘二爷皱了皱眉头,“扯淡,老四你胡咧咧啥呢?”
“真的真的。”胡老四诚恳的说道,随即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说的太多,有些话说出来,确实有点儿太过玄乎。胡老四尴尬的讪笑了两声,说道:“二爷,总之您老放心吧,以后,那土地庙里的东西,不会再来找您老的麻烦了。”
“哦……”刘二爷似乎想明白了胡老四之前那些话的意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赵保国和刘满屯俩人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兴奋。
胡老四这才想起了刘满屯之前那让人吃惊的表现,他扭头看着刘满屯,轻声的问道:“满屯儿,你先前,看到啥了?挥着柴刀乱劈乱砍的。”
“我,我看到黑影,就是土地庙里的黑影。”刘满屯犹豫着回答道。
“满屯,你们在土地庙里,你看到这黑影了?”胡老四吃了一惊,他一是吃惊于刘满屯竟然能够看到邪孽异物,而且还吃惊的是,既然在土地庙里,刘满屯就碰到了那脏东西,又如何能把庙里的供奉拿出来并且跑了回来呢?若是刘二爷,那好解释,老爷子一身正气浩然,亲身经历过战场,浑身的杀气早已经凝固到了骨子里,都成了煞气了,脏东西自然难以侵犯,只不过是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从西岗子回来时,身子疲累,才着了那脏东西的道。可赵保国和刘满屯这俩十岁左右的孩子,又是如何从土地庙里当着那脏东西的面儿,竟然就把供奉给拿了回来……
刘满屯知道说漏了嘴,也瞒不住了,只好小声的说道:“当时我看到它了,求它它不让我拿,我,我就拿柴刀砍它,它就跑了。”
“啊?”
这下别说胡老四了,连刘二爷都瞠目结舌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竟然敢在土地庙中遇到脏东西的时候,不害怕暂且不说,竟然还敢拎着柴刀去砍那脏东西,这孩子他……刘二爷问道:“那你们俩还碰到啥了?实话说!”
刘满屯吱唔起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保不住秘密,这么快就说漏了,他有些尴尬的看向赵保国。赵保国看着刘满屯,无奈的苦笑一声,支支吾吾的说道:“还,还碰见死人了,那死人还真怪了,竟然会爬,爬着咬人,还用手挠俺俩,俺俩就,就挥着柴刀砍他们,然后就跑,一股劲儿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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