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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身为诺华制药公司的副总裁。清楚屠飞列出来的这六种药品虽然是诺华公司最重要的几种药品专利，但在中国市场上的销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将专利让给屠飞并且限制只在中国市场使用，对诺华公司来说并没有多少损失，而屠飞只要西地那非10%的销售额作为专利费，却至少为诺华制药公司每年省下数千万美元。
作为谈判一方，穆勒自然不会因此表现出欣喜，事实上屠飞的要求虽然不高，但对穆勒来说也没什么可值得欢欣雀跃的，因为这六个国家的总人口不足一亿，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一，并不是诺华制药公司想要的美国市场。
不过穆勒这次学乖了，知道对面这位少年稍不满意就会说不行，于是不再直接开口要美国市场，而是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的说道：“屠先生列出来的这六种药品是我们诺华公司最重要的产品，你想用一种药品专利换我们六种药品专利，而且是用十几亿入口的市场换不足一亿人口的市场，并且要求我方提供保证金，这太不合理了。”
屠飞微笑道：“看来穆勒先生自称的诚意要打折扣了，你其实非常清楚。中国虽然有十几亿人口，但对诺华公司来说，并不是大市场，这六种药品在中国的销售额总数只有几百万美元，产生的利润只怕还不足一百万美元，而我少收取贵公司西地那非10%的专利费，至少为贵公司每年节省上千万美元。穆勒先生刚才听了我提出的条件后，只怕心里正在偷笑，认为我愚蠢吧？”
穆勒脸色微微一红，刚才他心里确实曾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当然不会承认，摇头道：“屠先生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你说的只是暂时的情况，全世界所有人都看到中国的经济正在飞速提高，我们诺华公司生产的药品在中国的销售额每年都成倍数增长，我相信再过几年，就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了，我们诺华公司是非常重视中国市场的。”
屠飞笑问道：“那么穆勒先生认为，这六种药品在中国市场上，需要几年才能达到每年一千万美元利润？”穆勒肯定的道：“五年，最多五年！”屠飞又问道：“那么贵公司这六种药品的专利期还有几年？”穆勒怔道：“这……”屠飞道：“我来替你回答吧，这六种药品的专利期，最长的还有十四年，最短的只剩下三年不到，算个平均数大概只有七八年，而在这七八年的专利保护期内，又很可能被其它制药公司研发的新药替代。因此中国的发展速度就算达到穆勒先生的预期，贵公司想要依靠这六种药品在中国赚取相当于西地那非在瑞士等六国10%销售额也是不可能的。”
穆勒无语的瞪着屠飞，半晌才说道：“屠先生的口才很好，但是你既然已经调查得如此清楚，知道其中的利弊，为何还要提出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条件？”
屠飞笑道：“我还没说完呢，除了这六种药品的专利，还需要贵公司帮助我建造高标准生产线，并提供十名以上的医药研发人员到我方医药研发部门工作，其中至少要有一名是科学家级别，建造费用以及人员薪资由我方自己承担。”
穆勒想了想道：“这两个要求比较麻烦，但从商业角度看，也不算过分，诺华公司一向愿意为合作伙伴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请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
屠飞道：“没了，以上几点就是我方所有要求，如果诺华公司同意，我们就合作，如果不同意，谈判就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
穆勒犹豫了下，说道：“屠先生的合作方式与我方设想的有很大区别，我需要与总部商议后才能答复你。另外我方想要的仍然是美国市场，屠先生不妨将美国市场的合作条件也提出来，我一并与总部商议，尽快给你答复。”
屠飞摇头道：“美国是个大市场，我需要用它换回至少二十中新药的专利，以及数十位科研人员，而贵公司只有八种药品专利是我想要的，其中两种专利在市场上已经有更新的替代产品，所以我只能给贵公司这六个国家的市场。”
穆勒道：“几十位科研人员我方也可以提供，除此之外我方还愿意与贵公司在研发领域长期合作，至于二十种药品专利，我想可以计算出它们在中国市场能给贵公司创造的价值，用等价的美元给予贵公司补偿。”
屠飞仍然摇头道：“不行，我只要药品专利交换。”
“按照屠先生的合作方式，是想用西地那非专利换回上百种其它药品的专利吧？”穆勒苦笑的问道，他知道如果屠飞不改变这个想法，诺华公司就不可能拿到美国市场，他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接着道：“但是据我们公司市场部的调查报告显示，目前中国人均药品消费不足十美元，而且大多是低价药品，就算屠先生掌握了一百种新药专利，又能从这样的市场中赚取多少利润？”
屠飞失笑道：“难道穆勒先生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我想要的不是美元？如果我想要更多的美元，直接接受贵公司提出的方案，先拿两亿美元回家数着玩，然后每年收取西地那非销售额20%的专利费用，岂不是更简单。我甚至不用与其它公司合作，多花两三年时间自己打开全球市场。那样每年至少可以获利十几亿美元，甚至几十亿美元。我想凭诺华公司对医药市场的了解，应该知道这个目标不难达到吧，要不然穆勒先生也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在香港了。”
这正是穆勒想不通的，事实上诺华公司愿意支付给屠飞的买断市场费用还不止两亿美元，而是三亿五千万美元，专利费用的底线也不是20%，而是22%，不过他当然不会一开始就将底牌给屠飞看。屠飞一口拒绝这个条件也就罢了，竟然提出比诺华公司开价更低的要求，经过交谈，穆勒相信屠飞不是无知才提出这样的条件，屠飞甚至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利弊，因此他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穆勒感觉这根本不是在谈判，而是被恐吓、被逼迫，不管自己提怎么样的条件，对方都非常坚决的拒绝，简直可以用不讲道理来形容。可是偏偏又无法指责对方，因为对方拒绝的理由不是嫌条件低，而是摆明了只接受一种条件，就算给再多钱也不让步。感觉就像是拿着钱到商店里买面包，但商店里只收面粉不收钱，而且只肯卖给你一个面包。大小也不让你挑选，出再多的钱也不行。
穆勒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松了松领带结，颓然道：“屠先生能告诉我原因吗？要不然我不知道如何向总部解释这个谈判结果。”
屠飞道：“可以，原因其实很简单，你们掌握的这六种药品，每种药品在全球的年销售额都达到过亿美元，为什么在十几亿人口的中国却只有几十万或几百万人民币的销售额？是中国人身体好，不生病吗？穆勒先生应该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中国人承受不起你们制定的价格，但是中国的患者不可能等有钱了再看病……”
穆勒不悦道：“屠先生。我们的定价高是有理由的，我们在研发中投入了资金是相当惊人的，如果低价销售药品，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新药出现！”
屠飞点头道：“这一点我知道，我并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不过中国的患者需要好的药品治病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所以我用西地那非专利换你们拥有的专利，让你们能从西地那非上赚到的钱继续投入到研发中去，为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我同时也希望立信药业能和诺华公司这样的医药巨头长期保持合作关系，将来让更多的新药进入中国市场，穆勒先生刚才有一个判断我非常同意，五年后，中国将会是你们最重要的市场之一。”
穆勒错愕的看着屠飞，问道：“屠先生，你代表的是中国政府？”
屠飞笑着摇头道：“不是，我是一个商人，在你们那儿叫资本家，在中国叫个体户。”
穆勒站了起来，对屠飞伸出手，说道：“你的想法让我很难相信，却又只能相信，我是不是只有接受你的合作条件？”
屠飞也站了起来，握着穆勒的手道：“如果贵方想合作的话，是的！”
穆勒叹道：“今天的谈判对我来说很不愉快，但也是我最难忘的一次谈判，老实说我很讨厌你的谈判方式，不过很佩服你的为人。以前听说中国人没有信仰，非常自私，但是你完全改变了我的看法。”
屠飞道：“你错了，中国人有信仰，但是与你们的信仰不同，你们信仰的是宗教，我们中国人信仰的是祖先，在利益面前，中国人有时候确实会六亲不认，但在苦难面前，中国十几亿人都是一家人。否则受尽苦难的中华民族早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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