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总是闲不住,手也挺贱,抓了一把石灰就攘进了水坑里。由于石灰的量太少,只是在水里起了一层白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就算如此,程处默还是被卫宏和尉迟宝林一人踹了一脚。
卫宏一边驱赶程处默,一边喝道:“这些水都是从远处的溪流里截来的,费了许多事!你这厮要是再敢瞎搅合,休怪我翻脸!”
见时辰差不多了,卫宏命人取来蟹壳粉,每个坑放一块,将其点燃。在蟹壳粉点燃的一瞬间,便有一股鲜味从坑里飘了出来,令人食欲大开。蹲在坑旁的程处默,砸吧砸吧嘴,由蟹壳粉的味道联想到那日卫宏烹制的螃蟹全宴,便不自觉的流口水。
将蟹壳粉点燃以后,卫宏便吩咐多余的人全都离开,只留下一个人让蟹壳粉持续燃烧,避免惊扰老鼠,让老鼠不敢过来。虽然蟹壳粉对老鼠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毕竟是白天,老鼠还不敢太过造次,等一入夜,原本无鼠问津的坑洞开始热闹了起来。大量的老鼠如飞蛾扑火一般涌向大坑,一浪一浪的老鼠跌入坑中,还不等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便被蟹壳粉所麻醉,紧接着后继而来的老鼠又将前面的老鼠压在下面。等第二日清晨,卫宏带人来查探之时,见坑中密密麻麻黑压压的老鼠,包括卫宏在内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鸡皮疙瘩。
尉迟宝林皱着眉头,忍着心里的不适,言道:“这么多老鼠凑在一起,就像一碗黑芝麻,真是恶心至极!”
程处默却没心没肺的蹲在坑旁边,用棍子不断的戳弄着里面的老鼠,笑道:“哈哈,卫先生,你这招还真灵。这三个大坑里的老鼠,怎么说也得有个万八千只了吧?要是用夹子夹还不知道要夹到什么时候呢。”
本来一直没弄明白卫宏到底要干什么的吴明翰,看着满满三大坑的老鼠,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在他的印象里,抓老鼠要么用药毒,要么用夹子夹,但是见效都奇慢。而卫宏只是挖了几个坑,老鼠便蜂拥而至,真是令人惊奇不已,看来不愧是京城来的贵人,能耐绝非凡人能比。
“大力,往坑里加石灰和水!”
卫宏一声令下,周大力便带着人用篓子和竹筐,将堆积在不远处的石灰快速倒入坑中,其余的人则用木桶把水坑里的水引入老鼠坑。当水和石灰接触的刹那,一团团白烟混合着水蒸气腾空而起,紧接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老鼠叫声出现在耳边。密密麻麻的老鼠吱吱的叫个不停,剧痛驱使着它们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想爬出大坑,可还没爬出来就已经被烫死了,最后大量的尸体堆积在大坑的边缘,好像一群群黑乎乎的蝌蚪,令人隐隐作呕。
随着石灰的持续加温,被烫熟的老鼠尸体开始散放出浓烈的恶臭,卫宏在京城事先做好的口罩派上了用场。在场之人每人分发一个口罩,众人学着卫宏的模样将口罩带在口鼻之上,刚才还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瞬间减轻了许多。
被恶臭熏得跑得远远的程处默,带上口罩以后,又生龙活虎的跑到了坑旁边,就站在坑沿上,看着老鼠被烫熟烫烂,非但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眼神中尽是兴奋的神色。众人见状,还以为程处默这厮有什么特殊的重口味癖好,连忙对他敬而远之。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看人家有斗蛐蛐的,也有斗鸡的。这烫老鼠可比那些玩意儿好看多了。”程处默兴奋盎然的说道。
程处默喜欢重口味,这是他的个人癖好,没人可以指手画脚。卫宏没理会兴致勃勃的程处默,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坑中的老鼠,不多时,老鼠的惨叫声结束,黑乎乎的老鼠全都变成了粉红色,粘稠粘连在一起,令人一眼无法分辨出这一坑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将三坑老鼠尽数烫死以后,卫宏马上下令往坑里填土,将其掩埋。在众多随从的努力下,三个大坑一眨眼就被土给掩盖了个透彻,上面还撒上了一层干石灰。
见三个大坑被掩埋完毕,尉迟宝林轻声问道:“卫先生,这就行了?”
“行了。”卫宏随口应了一声。
程处默凑到卫宏身边,兴致不减,咧嘴笑道:“嘿嘿,卫先生还真有你的,不曾想连灭个老鼠你都能玩出花来。不光好看,还实用,我老程咋就想不出你这招来呢?”
尉迟宝林白了程处默一眼,没好气道:“就你那一脑袋豆腐渣,想不出来也是理所应该,否则我倒要改口叫你程先生了。”
程处默撇了撇嘴,不服气道:“你可别瞧不起人!我老程的点子也是蛮多的!”
在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斗嘴的时候,卫宏让周大力把吴明翰叫来,对吴明翰说道:“吴村长,这一次灭鼠算是很成功,想必短时间内吴寨不会再遭到鼠患的袭扰。吴村长择日便将村里的老少爷们叫回来吧,也好今早打理修缮一下村子。另外,日后若是发现附近的老鼠再多起来,便去和武平县的府衙要一些蟹壳粉,按照我的办法故技重施便可。”
卫宏灭鼠的方法被吴明翰看了个透彻,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但效果确实毋庸置疑的。横行了许久的鼠患就这么被卫宏轻而易举的解除了,这令吴明翰除了兴奋便是感激,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给卫宏磕了一个响头:“公子,若不是您,吴寨怕是要被老鼠给毁了。您对吴寨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没齿难忘,轻受小老儿一拜。”
吴明翰的举动把卫宏吓了一跳,老人的跪拜卫宏可受不起,连忙将吴明翰从地上拉起来,心有余悸道:“吴村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万万不可再如此行事。”
安抚了一下吴明翰,卫宏便带人返回武平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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