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智民
黎明过后的日出之光微弱的几如月色,乳白色的灯光笼罩下的吴云是没有发觉天已放亮,告诉他清晨来临的是一股浓郁的燕麦香味。
自视甚高的公主黛丝的中文仅仅及格,但天性中的骄傲却让她容不得有超越自己的人,母亲告诉她:“如果那个追赶不及的对手是女人,相信自己是棒的;如果那个追赶不及的对手是男人,好的方式莫过于‘娶’了他。”“绑住吴云的胃”之行动正进行中。
摩纳哥是世界第二小国,但它的宫廷并不小,黛丝很早就看惯了男男女女的亲热戏,自从得知曾可安捷足先登,心中的忌火稍熄之后,她就积极备战,主动迎敌,见识过无数号称俊杰的龙子龙孙,黛丝知道,这样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
商场上历练了一番的曾可安当然发觉了黛丝的阴谋,但已经对联盟有了初步了解的她却并未进一步的防范。五千年的生命!如果世间有爱,就应该给对方多一点机会,少一点束缚。先行一步者,眼光自然也当先行一步,柔美的可安小姐夜深人静之时所想到的已经是未来了——怎样才能长久的相处下去,漂亮与英俊源自人的本能——性,发源于性的冲动可以继续衍变为爱,但它们的持续性与其激烈度往往成反比。
这种有意的默许甚至纵容也给了吴云不少困扰,本想说对不起的他兜了两个圈子,愣是不知道该对谁说这句话,不咸不淡的躲了一会,冷处理过后的三人关系越发暧昧了。
偌大的屋子自从黛丝搬进来之后热闹了许多,时不时过来的曾可安让这里的人气愈加旺盛,早晨除了牛奶燕麦粥,淡汤、火腿、小菜,面包与各类酱食均菜单之上,午餐和晚餐也被两女分担了,整整一个多月,吴云除了应酬还没外边吃过一顿饭。堂堂国宴张师傅完完全全沦落成了师父,哈瓦那雪茄抽着、绍兴老酒喝着,海参鲍鱼随吃随做,只需偶尔提点提点两个“女娃”的技术。这日子,换个皇帝也不换。
“吃饭了。”黛丝轻轻的叫着吴云,两女互相交往日深,性格也交相融合,黛丝变得加温柔体贴,可安变的加活泼灵动,与此同时,高贵的气质使黛丝犹如天使女神般散发着迷人光辉,知性之美使可安顾盼回眸间都点缀着智慧的气息。
“嗯,就来。”吴云应了一声继续专注于工作,那样子让人怀疑刚才的回答是否只是条件反射。
黛丝嘴角挂着微笑痴痴的看着房间里认真的以至忽视了自己的男人,既甜且酸的想着:就是这副神情骗到了可安又骗到了我,应该被禁止才对,为什么自己会生不起气来呢?
挪动椅子响起的“咯咯”声惊醒了黛丝,她笑着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扶着吴云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了出来,就好像赴宴的情侣,边走边道:“可安早上和你打招呼,你都不搭理我们,那样子真是傻熊一只。”
吴云继续装傻卖愣的不答话,他还想着分地存放物资优化的方案,怕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被套住,有些问题答了比不答糟糕。
早餐是三人必定能够凑齐的时间,吴云有意引导之下,这里成为了三人缓和矛盾,增进情感的“谈判桌”,也是极北具效率的会议时间,融洽的气氛总让人想起古代所谓的“相敬如宾”。
浩克族战士分成三波分别送三人去办公室,还有人早已跟了罗兰亚克多身边。人事行政归罗兰,后勤保障亚克多,经济归可安,外交归黛丝,不管部长吴云跑腿拍马联络上层,长达五年的磨合后,极北终于步入了快车道。
西顿等高级战士也分出了几人远远的跟了上去,体质系的普通战士社会人际方面尚处于懵懂状态,但成为高级战士之后,显著的变化就是个人世界观、人生观的启蒙与改变,此方面的增长同样促进了他们技术方面的进步。西顿已经非常明白吴云的地位,从而对重回联盟失去了兴趣,或者说,不再抱有希望,虽然大批的队员陆续被招回,但他很清楚,至少得有一个班的高级战士留这里,就像每位领域者一样。
不过,吴云依然不能像是命令鹰齐那般命令西顿,他的级别比吴云只高不抵,也不受他的约束,纯粹是隶属关系,当然,如果不牵扯到原则之类的复杂问题上,西顿还是很自觉的将自己放下属的位置上。
卓严巴尔匆匆的赶到将提案交给了吴云,坐车到总局还有半个多小时,加上等待会议的时间,足够吴云熟悉了。
吴云任命卓严巴尔为副队长看重的是他的大胆谨慎,这对于要求处理突发事件的副手尤为重要,吴云选择副手就是要他自己不的时候拿主意,没有主见附炎者并不适合,虽然卓严巴尔性格上有一点莽撞,但阅历足以让他看清问题,比如这次,他就亲自送来了提案,而不是像有些联盟人那样,觉得十八级星上无大事。
广电总局的会议厅里气氛有些压抑,一寸长的细毛地毯也无法吸收走这些怪异的气氛。自从吴云来了以后,这里的一言堂现象不复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言堂”现象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只是当权者貌似是起义者。
李孔两个副局长坐一起嘀咕者,虽然从前相互不睦,但共同的压力将他们拧了一块,手下爱将被贬,无能为力之余是咬牙切齿般的痛恨和战栗般的担忧。私下里,他们把急于改革,四处惹是生非,满局乱咬,看一切均不顺眼的“愤青”吴云的称作“一拐子”,以提高其身份,有别于手下之“姚二拐子”。如果不是气急,是没有人敢怒斥吴云为“疯狗”的。
会议室里的官们各有各的路子,总之都昨夜熄灯之前得到了有关今日议题的起因经过,可悲的是,他们都是参与者,却无一是决策者,路越走越宽的吴云已经用事实证明,整个广电,只有王正局长可堪一战,但他真正的对手不是王局,而是整个中国政坛的保守势力,是全中国政客们的暗青子和唾沫星子。开局的第一炮只需要看客。
开会前五分钟,吴云才和王局长不约而同的进入了会议室,吴云迟来是考试养成的毛病,先到的容易受其他考生的影响,王局长的迟到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两个月时间足够吴云背下王局的开幕词,这次也同样没有意,到了汇报工作时,虽然所有人都等待着吴云提出自己的“惊世之作”,但领导们还是装模作样的用三个小时走了形式。他们看来,哪怕连自己都没有听,这种形式也是有必要的,这是证明自己地位的象征,也许他们想告诉别人,我还是可以总局会议室里谈精神的党员干部,我还是有发言权的党组成员。
沾沾自喜互相吹捧过后,吴云以一代巨星之势降临于此,毫不犹豫地拿出令所有人惊诧地提案,并将影印稿分送到每个人手里。抱着侥幸的数人失神落魄,按他们的想法,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吴云这样做一定是上头的默许或计划,这种代表着上层意愿的信任笼罩于吴云身上,让他们对前景的看法为黯淡。
王局长安祥的靠椅子上,好似听不到似的任吴云折腾,副局们战前以为局长一定不会就此缴械,盼望的龙争虎斗没有上演有些失望,会议室里十分安静,只有刷刷的翻资料声和压低的惊呼声。读过简报之后,吴云就等着局长表态了。
等了十多分钟,王局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昨天的电话不但给他降了温,还冻着了他。吴云引进的技术实是太具有价值了,俄罗斯人流出的口水使得中央对于吴云的大胆而为不仅不阻止,反而有鼓励的意思,政治家与政客的区别也许正于眼光的不同。
吴云的提案深谙心理学,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阐述了放开审查力度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但因为地方和中央的主流还是“抓紧审查问题”,天天学习的官员们眼中,吴云的提案味道就不太纯正了。
“这件事就由吴副局长一力负责吧。”谁都能听出王局话里的情绪,吴云一声不吭的收起了文件,他准备面对的和所紧张的并不是领导的责难,而是事实的责难,假如改革进行中再出上一场十分之一于**的大戏,他的政治生涯就算完了。
“吴副局长。现阶段您准备从哪入手?给我们一个提示,也好交接工作。”李副局长故意为难吴云道,他早知吴云昨天才从姚二拐子手上拿来具体东西,虽然不知道哪个枪手写的提案,但他相信吴云一定没有做好开展工作的准备。
“我的中学历史老师说:‘五十年内无历史。’”吴云端坐椅子上砸着嘴道:“年纪越大,就越能从这句话里品出味来,我的想法是,先将五十年前的历史放开,对描写六十年代之前的中国历史给予大的宽容,尤其是政治上的宽容。”
几个人对吴云以嫩装老的样子报以嘲笑,但马上就被被严厉的眼神憋了回去。
“如果是原则问题呢?”把党员、党性常挂嘴边的党委副书记孔副局长立刻也跟着出起了难题。
“真理是唯一的判断标准。”孔副局长刚脸露笑意想开口,吴云就转过话头道:“真理越辨越明。我个人认为,一个将毕生经历放专业研究上的历史学家比一个副局长明白什么是真理,就算是错了,我们也应该给予他们说话的权利。”
“那不就是放羊了?要我们还有什么用?”会议室内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想着,抱定主意不开口的王局长也忍不住道:“我们面对的是全国电视观众,这里面可能会有小孩,可能会有少年,如果给了他们不正确的引导怎么办?说严重一点,其他国家借此发难又将如何应对,耽误了青年又当如何应对。”
“连我们也无法准确判断的深刻问题怎么会是青少年,甚至小孩所能理解的问题?他们明白什么是ab团?什么是肃反吗?给他们一个基本的印象,他们长大后会明白。”吴云老实不客气的反驳道:“何况,并不是我们给予一个引导,青年们就会跟进的。文化大革命中有多少错误的思想引导未成年,他们难道就此固定了吗?他们就因此而丧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吗?”吴云扫视着椭圆形桌上的众人,这里一多半的人都是看着大字报长大的。
没有人说话,吴云倒豆子般的道:“这里,我们不讨论青少年的可塑性问题,我只想告诉你们,有些问题,是要拿出来抖抖的,它与社会无害,与百姓无害,要害,也只能害到蹩脚的政客。”不理会怒目而视的眼神,吴云继续说道:“我记得很久以前的报道,说中国初期的小学课本上对工厂浓烟有这样的描述:大概意思是:一座座烟囱喷射着的浓烟好像一朵朵‘黑玫瑰’,但我想,曾学过这篇课文的小学生们,今天是不会将那浓烟看作黑玫瑰吧,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看的太高。”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极度的谨慎对于一个普通人无碍,但对于一个中央机构而言,本身就是过失。再者说,我们的电视电影难道就是给未成年人看吗?”说着这句话的吴云又想起了自己,说着就停了下来。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根本没有人敢接吴云的话茬,好半天之后,吴云才用迟缓而沉重的道:“中国民智已开,我们不再是救世主了,……这种思想上的转变比什么转型改革都重要。”其实,吴云是想说“多的约束只是洗脑而不是保护”的,但经历了风雨的他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
不过,这句话的分量已经足够了。
“中国民智已开!”短短六个字犹如重锤般砸所有人的胸前,简单朴素,却又寓意深刻。王局长震了一下,把身子再次躺靠背上,用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我们不再是救世主了。我们不再是救世主了……”眼眶不自觉得湿润了。即将花甲的他经历了中国几乎所有的风风雨雨,习惯了站超然的地位俯视,这一句话让他猛然发现,原来,已经执政六十余年的中国共产党的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但他们的因循守旧却好像锉刀一般这道光辉的印记上拼命摩擦。
“民智已开!”这比多少gdp增长都有价值。中国不需要宣扬那8的甚至10的经济增长,国民党也曾经拥有;中国不需要宣扬多少人脱贫致富奔小康了,二战后的日本比中国苦;中国共产党真正足以为人称道,足以傲视群雄的,共产党得到的高赞扬应该是这句话——“中国民智已开”,这一点放亚洲足以比拟“明智维”,放眼世界,亦足以与想媲美,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唯一没有被统治者干过的事情,就是“开启民智。”
网络发达了,共产党得到的骂声多了,但这种骂声与历代统治者所防范的“民之口”中的内容大不一样,这,是一种理性的呼声。
会议室内静悄悄的,王局长悄悄的拭去了眼角的泪痕,一生的奋斗得到了认可,心中那点因为夺权的不忿也丢的不知所踪,搞了一辈子的宣传工作,这,大概是他所得到的高评价,他从心里感谢吴云。
吴云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离开的,他没有被自己煽情的话语所感染是因为他知道,中国依然有8亿农民,依然有无数视县官为父母官的民众,依然有无数尚未被“开启民智”的人,但这并不能代表如今的中国“民智”是贵族民智,因为贵族民智会有意的麻痹民众,而今日的中国努力的消除两千年来遗留的麻痹,这是一个只执政了六十年的年轻政权,再给他六十年,再六十年,一切都将不同。
天际间的恒星拼全力散发出的无限能量地球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微弱的萤烛之光,冥冥中,吴云突然想到,如果地球真的有一位抚照自己的大神,那么,他是否希望他的子民已开民智呢?
为了一个全民皆智的中国,孙中山曾经努力过,鲁迅曾经努力过,但吴云知道,通此漫漫长路仍任重而道远,一颗“众人皆醒”的星球,一颗有五十六亿智民的星球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吴云都无法凭空计算她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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