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相关情况我们都调查过啦,要不干嘛请你来为这班老头子讲课呢?”地中海中年人笑着说,这话把其他几位大佬也逗乐了。
“老实讲,我们‘酉司’的资源,在前朝崩溃后可是萎缩了不少,而且与非人生物们建立的联系也大大削弱了。作为局长的我也基本是个光杆司令,不得不求助于你们这些青年俊彦呀——”这人说话仿佛总有一种调笑的味道。
花九溪知道,所谓酉司,是国家负责沟通妖怪界的一个小部门,虽然精简,却涉及方方面面,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而眼前这位姓钱的地中海局长,就是他的负责人。
花九溪此次对各位军政要员的讲座,就是酉司安排的。为此,还特地给花九溪准备了一间租金极度便宜的大屋,花九溪当然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很快,蛭子二人便被支楞走了,担负起保卫洋人小孩的职责。而自己这,也快了。
即将指派的任务肯定比两个小鬼的艰难百倍。
由于这暗室之中仅剩几个军界大佬,且都是“老头子”的嫡传骨血,故而钱局长说话并没有保密的打算的。他突然起身,慌得花九溪抖了一下。
你可是连西王母都见过的人啊,居然吓成这样?——那有什么,县官不如现管,对这些大佬,稍有不顺当场枪毙了你都是小意思。花九溪脑内进行着思想交锋。
“花先生,目前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敌人吞没了我们东北的土地,随时有可能把战火烧遍全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把所用重要的设施都迁山城的原因。”钱局长严肃地说。
这些事,随便买一张报纸都能知晓。
“国家积弱……”钱局长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抖动了一下,好像被人割了一下,又像是一种愧意,“得伺候好列强,用我们那点可怜的土特产去换他们的飞机大炮。”
“所以,这回也是有什么对外的任务吗?”花九溪不知不觉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是这样,我们和英美、苏俄以及德国,需要分别召开一些会议。地址就选在山城。”钱局长说,“虽然敌人在全国都有特务活动,但这里毕竟深居内陆,他们的人轻易过不来。但妖魔就不一样了,能从水陆空、甚至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渗透。人类社会的力量无法干预他们,才找到我司的。”
然后酉司又通过自己的关系辗转找到虫天子,虫天子小时候念的是四书五经,对“忠君报国”一类事看得很重,当即答应——当然是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随即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推荐自己的师弟,花九溪来担此重任。
当时尚在教课的花九溪就莫名其妙被几个穿黑衣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特务拉走了。到目的地才知道是要为相关大佬们授课,并培训一些能辨认魔物的保卫人员。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到今天才图穷匕见。
“需要我做些什么?”花九溪神色凝重的问。
“您恐怕得上前线了,因为我们已经探明,敌人确实要依赖妖怪,搞一些重大的破坏工作。如果外放要员死在山城——那真不敢想。”钱局长苦笑一声。
“呵呵。”花九溪则是冷笑,“采用暗杀这种方式来解决政治矛盾,真是小孩子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好了好了,比较敌人要怎么做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钱局长压抑住的烟瘾终于止不住了,他慌忙摸兜儿。
花九溪生怕他管自己借火——而花九溪并是烟民。
好在钱局长有一个有独角兽浮雕的精致打火机,从里面喷出的火焰则是蓝色的狐火。
然而钱局长本人是感受不到有一星半点妖力的,对方并不知道花九溪在思忖什么,悠悠抽了一口,说:“所以敌人做事简单幼稚,恰恰对我们是利好的。且不用管那么多,小兄弟,我们希望你能组织力量,进行前期的排查工作,以及对敌的歼灭工作……”
“这担子可不轻啊。”花九溪刚要这么说,钱局长就替他说了,“不过我们对你有信心!”
“为什么不找那些有头有脸的法师?比如……”花九溪一连说了好多高僧高道的名字。
“因为有头有脸,所以盯着他们的眼睛也多。”钱局长说,这个到了花九溪不会不明白,“而且,他们家大业大,牵扯的利益也多,很难安心做事的。”
花九溪立马听出了钱局长的画外音,说:“好,不过这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这里是既无兵马,有无粮草啊。”
钱局长说话很爽快:“你需要多少人?”
“马勒《第八交响曲》那么多。”花九溪卖了个关子。
“唔,只需要一千个左右的办事员?”钱局长显然知道花九溪说的梗,“我还以为要更多些。”
“不是单纯是个人就行。”花九溪说,“需要有最起码的灵力的,也就是能看见妖怪。这是最低标准。然后,如果本身是妖怪就更好了。”
他的态度不禁强硬起来了,钱局长只觉有趣,说:“没问题,等我们消息吧。”
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是花九溪始料未及的。
匆匆收起那张薄如蝉翼的委任状——花九溪还来不及看那几个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就离开了这栋不起眼的建筑。脚一走下台阶,就有一辆黑色汽车开过来载他。
花九溪关上车门,心想,权力这东西真不错,自从搭上这些人,自己就很少走路了。
汽车稳稳地开了起来,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圣心中学处。这所学校是建立在一簇风清景明的矮山中间的,空气新鲜极了。从远处就能望见有着大尖顶的西洋建筑,偶尔能听到祷告钟声。
花九溪来到那层有些丑陋的外墙边上,登了记,不过这守卫记性不错,还是认出了他。
眼下是午后放学时间,来接小学生的家长极多,花九溪尽力避开了他们。走在学园之中,能轻易感受到蛭子身上的妖力——那些他制造出来的小怪物,时刻注视着风吹草动。
“那小子应该挺累的…不知买什么东西送他好些。”一边想着,一边见到一个白衣小孩高声说:“这里!”
花九溪很高兴地寻声走去,便拉住了瞑童的手,说:“看样子还不错。”
“今天怎么不是妈妈接我?”瞑童睁着大眼问。
“你妈妈最近有点忙,要充当翻译什么的,所以今后我来接你回去。”花九溪说。
他并没有询问身体健康、学习状况一类东西,这是让其他小孩很羡慕的。瞑童则主动地、竹筒倒豆一般地讲了自己在学校的见闻。
花九溪听着、笑着,不住地点头,最后问:“哥哥今天没有递给你东西吗?”
瞑童摇摇头:“他说‘反正是写鸡零狗碎的’,对了,今天哥哥带我和别人玩儿了。”
“哦?”花九溪一扬眉毛,“中学生带小学生玩?”
“不是,他让我扮大蛇吓他们。”瞑童说。
花九溪觉得颇有意思,问:“他们有几个人,见了你的样子都吓尿了吧。”
“嗯,我从树林爬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吓跑了,有的还摔了跤。我其实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瞑童说。
“吓他们的原因呢,八成是他们发现了蛭子种下的子体了吧。”花九溪推测道。
“是的!”瞑童说,“哥哥说这样一闹,他们就再也不敢追查相关的事了。那些人其实很胆小。”
“人类就是因为胆小才这么强大的。”花九溪摸着瞑童的头说,“像你这样的大妖怪是不会理解因为弱小而必须团结求生这种事的。”
“我也很胆小啊。”瞑童说,“所以我也能变得很强?”
花九溪哈哈一笑,拉着瞑童走出校门,上了车。
“由我来接你跟妈妈接你不一样吧,有点失望?”花九溪望着窗外飞速后移的景色问道。
“妈妈会边走路边陪我玩。”瞑童说,“而且她身上有香气。”
“那是香水啦,人类是没有香腺的生物。”花九溪摆摆手,说,“还是男人的汗臭味更让人亲近。”
“香腺,是不是类似毒腺?”瞑童从书包里拿出一只剑球玩耍起来,“我知道很多龙蛇都有毒,可惜我没有……”
“幸好你没有——”花九溪说,“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他记得瞑童这种妖怪每次转生,之前的知识都会被清零。
“不告诉你。”瞑童吐了吐舌头,有那么一瞬间,花九溪怀疑他会吐出一截分叉的红色芯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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