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回 人油点灯!

  不过此刻钟小马手里已经捏到了一根木棍子,本来是用来固定窗户的,这会儿也不管了,先下手为强。

  他心里默念“1、2、3”,猛地一转身,抡起棍子就朝背后那玩意儿劈头盖脸地砸去。

  这一棍钟小马可是蓄积了极大的力道,可是咬定了往死里打的,打定主意要让那东西有来无回,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发挥到了极致。

  那木棍甚至在夜色中“呼呼”作响。

  可是……

  他惊讶地见到黑暗中一团灰白稍微往边上一闪,竟然躲了过去!

  这反应速度简直惊为天人!

  绝对不是正常人!

  说时迟那时快,钟小马顺势倒地往前一滚,便来到了房门口,待回转身,却见窗外一缕微光正照在那东西上。

  定睛一看,那是……卧槽,那不是刚才吃饭时遇到的那个瞎婆子吗?

  刚才看到的那一团灰白,不过是这瞎婆子的白发而已,钟小马重重地松了口气,颇有些埋怨地说:“大妈,你这大半夜的还来敲人家房门,这也太吓人了吧,我刚才跟你说话,你咋不回话呀?”

  瞎婆子还是不答话,幽灵般无声无息地飘到钟小马跟前,嗓子深处“咕噜咕噜地”发出一连串恐怖的嘶哑声,却没说一句话。

  钟小马终于在地上捡到了蜡烛和打火机,房间里这才重新回到了光明。

  瞎婆子此刻站在门口,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着他,张了张嘴,飘出了房门。

  她居然没有舌头!

  天呐,不但没有眼珠子,竟然连舌头都不见了!

  如果下午在山道上遇上的那个瞎婆子是运灵人的话,那这个老婆子是……

  “她是个普通人。”鬼奴幽幽地说。

  普通人?不是运灵人?也不是其他诡异的群体?这可怜的老婆子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被挖去了眼珠子,还被拔掉了舌头!

  她发不出声音,难道……连声带都没了?

  这山村实在太恐怖了,越想头皮越麻。

  钟小马突然意识到,这瞎婆子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吓人玩儿,一定是想告诉他什么。

  他急忙追出门去,发现老婆子果然已经站在家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雨停了,山谷里依然有风,“呜呜呜”地来去自如,密林下的小路很泥泞,钟小马索性丢了鞋子,干脆打了赤脚往前赶。

  瞎婆子走在前头,凌乱的白发披了整整一背,大晚上还真能把人给吓死过去。

  很快,钟小马惊讶地发现,虽然她双目失明,年事也高,但走路的感觉异常轻盈,更奇怪的是,她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得轻车熟路。

  钟小马再一次想起刚才在房间里她躲过去的那一棍,简直难以解释。

  但钟小马没有出声,只是跟在她身后,默默地随她出了村子,一路往那山脚下走。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老婆子是要带他去山脚下的那座吊脚楼,因为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远远望去,整个山谷中,也只有吊脚楼那儿闪着点点的火光,忽明忽暗,像一对对的鬼眼正在不停地眨着。

  钟小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面按着腰间的桃木剑,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走到跟前,钟小马才认出来,这是一座祠堂,也就是供奉祭奠先辈族人的地方,估计是这整个村子最庄重严肃的地方,在某些地区,很多祖堂还保留着祭坛,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这个祖堂依山而建,显露在外面的部分是木质结构的吊脚设计,分两层,进门处有血红色的麻布一片一片地从一楼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在你的头顶上幽幽地飘动。

  麻布上用黛蓝色的墨绘着奇怪的纹路,也或者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门槛前,以及两侧的墙角边,密密麻麻地摆着一座又一座烛台,木质的,漆成乌黑,蜡烛顶上火苗跳动,闪着淡绿色的光。

  钟小马心头微微有些疑惑,怎么是淡绿色的光?!

  祖堂没有门,门框被一片黑色的竹帘遮着,上面同样是鬼画符一样的纹路,却是鲜红色的,油润得很,似乎就要滴下来似的。

  那老婆子站定在门口,却没进去,只是伸手在左侧的门框上“笃笃”敲了两下。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无比苍老的嗓音:“进……”

  老婆子没动,扭头转向钟小马,从她那空洞的眼眶中,钟小马看出来了,里面那人是让他进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脚刚要进门,忽然手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钟小马一愣,扭头看到瞎婆子已经转身而去了。

  一个纸条!

  钟小马眯起眼睛一看,纸条上两个字——小心!

  显然这是瞎婆子给他送来的警告,看来这祠堂里面凶险了。

  走还是留?

  对钟小马而言,这不是个问题。

  与那些即将从七界纷纷赶来的追杀者而言,这祠堂里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都算不上凶险,而且,钟小马心里很清楚,唯独非常诡异的地方,才有可能打听出关于鬼孕妇的信息。

  并且,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

  自己刚刚到这山村里,为何这祠堂里的家伙,就派了那没眼没舌的老婆子来找他,这本身就是个让人疑惑的事。

  钟小马随手将纸团往火苗上一扔,付之一炬,抬脚钻进了屋里。

  一进门,钟小马就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地将桃木将拔了出来,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祠堂,竟然是一个祭坛!

  四四方方的屋子中央,安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台,一人多高,看不出是什么石料,被打磨地非常光洁,在周围烛光的照射下,真的是乌黑发亮。

  祭台侧面雕刻着许多飞鸟走兽,密密麻麻地纠缠在一起,如果仔细看,祭台侧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浅浅的凹槽,从祭台上方蔓延出来。

  就着烛光,几个凹槽口上慢慢地挂下一滴油润闪亮的水珠状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滴下来,滴到接在下面的银质碗中。

  每一条凹槽下方都放着一个银碗,用来接收祭台上滴下来的珠状物。

  钟小马有种相当不好的感觉,因为他闻到了充斥在空气中的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这祭坛上绝对是个不祥之物!

  他稍稍踮了踮脚尖,顿时大惊失色,不禁连退几步。

  祭台上,躺着一个人!

  又或者,是一具尸体!

  “草!”他不禁咒骂了一声。

  这时,祭台后面慢慢地走来一个长发及地的老头儿,瘦得跟个鬼似的。

  他没看钟小马,弯下腰取了一只银碗,那碗里接的东西比较满了,他捏起来,转身走到墙角,将碗里的液体挨个加在那些火苗上。

  火苗立刻发出“哧哧,哧哧”地细微响声,剧烈地跳动起来。

  钟小马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这银碗里接的,是油!

  而且是人油!

  顷刻间,他的胃就开始猛烈地翻江倒海,鸡皮疙瘩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不寒而栗。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有些原始宗教的做法远远超乎常人的接受能力,但人油点灯也忒……

  “你来找一个人?”老头儿似乎没把钟小马的异样放在眼里,他背着钟小马,依然不紧不慢地非常细致地正在给一个油灯添油。

  “是。”钟小马勉强回答。

  “我知道你找的那个人现在在哪。”老头儿还是没看他。

  钟小马侧过头,将信将疑,等他继续说。

  老头儿终于添完了油灯,把银碗放回原处,然后才抬起头来目视着钟小马。

  就是那一刹那,钟小马吓了一跳,这张脸……与其说是人脸,还不如说是鬼脸!

  要不是刚刚和他说过几句话,钟小马才相信面前是个大活人,如果在墓地里面见到这老头儿,他一定把他当成个僵尸看了。

  只见那老头儿幽幽地转过身去,抬起手,指了指祭台上方。

  钟小马眉头紧紧一皱,一阵恶心袭来,但很快又是狠狠地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因为他的右手掌……居然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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