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招呼他:“来,尝尝老板娘的蛋,很正点的。”
杨伟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他只希望王坤骂他两声,这样他心里就会觉得舒服些。
可王坤偏偏让他吃蛋!吃的还是这种土鸡蛋。
当然也叫笨鸡蛋。
王坤笑了,笑的很开心。
吕素文的组织完美的就像一枚鸡蛋,可惜它已有了个缺口,就算这个缺口很小,也会令蛋白蛋黄流尽。
等到那时,这只空蛋壳将会很脆弱。
脆弱的一捏就碎。
杨伟忽然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嘀咕道:“错就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坤笑了笑说:“好吃吗?”
“恩。”
“好吃就多吃,多喝。”
“恩。”
“吃饱了以后,带你去找那种二十来岁,并且很开放的学生妹。”
“恩。”
一个悲愤的人吃饭,速度是相当慢的,就像生怕饭菜里挑出只死老鼠或者活蟑螂似的。可听到学生妹这个词……
杨伟马上化悲愤为力量,就算吃到死老鼠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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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这时不再有辉煌灯光,这条路上只有一盏孤灯终夜不熄。
这只是个卖牛肉面的小摊。
孤灯旁,有个人在夜夜等待着,等待着寥寥无几的顾客上门。
看来无论多阴暗的地方,都有人默默的活着。
小摊只有三张桌子,桌面坑坑洼洼的,桌腿也似乎断过,用一根木棍钉在上面,勉强支撑着桌面的重量。
他掐灭刚点燃的香烟,柱起拐杖准备工作,摊主竟然是个瘸子。
有客上门了。
也只有这时候他褶皱的脸上才有些许笑容。
因为这时候有人听他说话,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孤独,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
凳子上坐着两位客人,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虽然很高,长的也不丑,但看起来却很憔悴。
女人带着头巾,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生怕吹到一丁点冷风。
最奇怪的是,每天晚上他们都准时坐在那张桌子上,每次都要相同的两碗面,两碗汤。
女人的胃口好像不太好,总是剩下半碗面留给他,然后静静的喝着汤看着他吃。
他们话不多,对食物既不挑剔,也不赞美。他们对摊主的残疾既不同情,更不嘲笑。
或许他们知道,同情有时候比嘲笑更让人受不了。
等他们吃完以后,刚好也快到收摊的时候。
摊主很想问问这两人的姓名,最好能跟他们交个朋友,可惜他不太会说话,也不是个多嘴的人。
今天和往常一样,摊主轻声招呼:“还是老样子?”
男人说:“不是,今天只要一碗。”
面已煮好,还是那张桌,还是两碗面,两碗汤。
面分量比平时更多,汤也更浓。
男人看着桌上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问:“我只要了一碗。”
“恩。”
“我只有够付一碗的钱。”
“今天有活动,买一赠一。”摊主说完后,点燃刚掐灭的半支烟,像往常一样坐在路边发呆。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同情,因为他深知被人同情的滋味,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谁都有过落魄的时候,他也一样。
男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随后他的喉咙已被塞住,被面条,被牛肉,被泪水。
那是真心的感激!
他只能吃,不停的吃。
摊主正在收拾桌椅餐具,他行动起来很费力,可一刻也没有停歇。
在严寒的冬夜,他喘着粗气淌着汗。几年前他搬运这些东西感觉毫不费力,可是……
人越老这些桌椅偏偏越重!
当然这并不是完全因为桌椅、卤菜盆太重,也不是因为搬运的距离太远。因为他的腿也在发痛,痛的要命。
“咣!”
昨天刚修好的桌腿又断了,他的腿几乎也要摔断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时,一只手扶住了他。
这只手很温暖,这个人很高大、强壮、结实,笑的时候就露出满口白牙。这个人只用一只手便稳稳的扶起他,另一只手抓起桌子,厚重的桌子在他手中仿若无物。
摊主没有谢他,根本不必谢,因为他吃那碗面的时候也没有谢自己。
这个男人突然说:“这是份很吃力的工作,我一直在担心你挨不下去。”
“是吗?”
“你刚才有三次差点摔倒。”
“你看得出?”
“恩。”
摊主问:“你饿了几天?”
“你看得出?”
“你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瘦了很多。”
男人苦笑,没有回答。
摊主说:“你为什么不找份工作?那样起码不用挨饿。”
“因为我有别的事需要做,很重要。”
“幸好你晚上没事。”摊主说:“晚上你可以来我这里吃面,带着你老婆一起来。”
“可是……”
“我做的卤菜很香,面条也很有劲道。”
“我已经闻到香气,否则怎么会来你这里连续吃二十多天。”
摊主笑了,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说:“以后,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收拾摊位。”他拖着腿,从卤菜锅旁拿出个纸包,包了两条卤牛肉,几个茶叶蛋。
摊主递给他。
男人接过来,还是没有说“谢谢”。
寒风中充满了卤肉的香气,很浓很浓,让人闻到后觉得温暖舒服。
最近几天,一直到深夜,这两口子总会准时的来这里吃上一碗牛肉面,一碗汤。
这时,摊主总是看着他们,眼睛里露出笑意。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他来说,能交到朋友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虽然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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