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观,静室,五人,喝茶。
茶是昆仑山的异化冰叶,清凉甘甜,丝丝沁沁,最能去火降燥,清神醒脑。顾玙捧着杯子,小抿了一口,忽道:“听说莫道长进京任职了?”
“不错,师兄任道教协会会长一职,配合官方管理全国宫观事务。”卢元清道。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莫道长可有什么举措?”
“举措倒有一些,正在跟相关人等商讨,还没最终确定。”
卢元清似乎很喜欢这种冰叶,很快将一杯茶饮尽,道:“之前夏国有道观2500座,乾、坤道约5万人。后道门大清洗,封禁道观1100座,除名3万人,现有2万余。莫师兄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重立宫观。”
“哦?怎么个重立法?”小斋问。
“当年政府邀请各派宗主,在京城白云观编纂了一部,收录宗门六十二家。如今百年已过,有些断了传承,有些新兴冒头,所以莫师兄打算修订总薄。
比如李肃纯的门派,属于下茅山的独立分支,如果他接受协会认证,便有资格立派建观,传下道统。”
咝!
他说的云淡风轻,顾玙和小斋听的暗潮汹涌。
自东汉张道陵立五斗米教以来,出现的门派以及分宗支脉何止千百?只是宋朝之后,全真、正一分领南北,才将大多数门派归到一起。
而现在,随着各种功法不断被民间发掘,那些湮灭在历史中的名号也在浮出水面。就像白歆文的,说是教派,但他若主动投诚,改头换面变成道门,也不是不可以。
接受认证的,等于向协会和官方靠拢,取得合法资质。不接受的,直接定性为非法组织,是杀是埋皆师出有名。
政府根基还在,道院旗帜鲜明的支持,凤凰山也没有异动。两座大山都本本份份,对官方收拢民间势力很有帮助。
“一旦接受认证,可自己提出意愿,再由协会研究,分配城市和地皮。此外,每座宫观设定上限人数,倘若超标,可申请在别处设立分观。”
“你们摆明车马的扩张势力,官方会同意?”顾玙问。
“官方不会不同意,我们只修道济民。城中灾祸,城外兽潮,恶鬼附身,邪灵作祟,甚至百姓的重伤重症,我们也可以帮忙急救……”
“这些事情,政府培养的人才就能做到,为何要用你们?”小斋道。
“居士心知肚明,就不必说笑了。他们资本雄厚,基数庞大,做任何事都会领先于前。但修道不是别的事,修道若能变成体制化,批量生产,敢问你求的是道,还是官?”
卢元清不再装糊涂,就像当初在天柱山忽悠顾玙那般,继续道:“我们第一批弟子招了五百多人,留下一百零八。现在招收第二批,初步合格者已有一千二百人。
之前淘汰的,要么被特异局招去,要么继续留在宫观。这些人基础扎实,品性良善,都会成为日后栋梁,分散在全国各地。”
他又取出一卷画轴,随手一扬,那画轴摊开迎风暴涨,最后铺成了一张硕大的夏国地图。
“关外四省:黑水有中城五座,人口一千万。乌拉省大城一座,中城七座,人口两千万。赤河有中城五座,人口一千万。这三个地方的产粮地已失,但换来的是大片山林雪原,冰寒属性的奇珍异宝,没人会真正放弃。
潇湘地域缩小,人口大减,但换来了一片云梦小泽。蓟北、西北、中原和东南城市群的建设已入尾声,人口高度集中……另有火洲、南疆等十七个大小禁区……”
他简单明了,一句话一句话的将夏国的现有环境概括,最后道:“修行已入人心,道观不再是出家人呆的地方,而是一种心安和念想。
此番动作,必新立宫观数百座,大城有二,中城有一,小城相邻者可有一座。那些险恶之地,也准备日后立观,供开发资源所用,待人员充足,再分派各处……”
卢元清顿了顿,一字字道:“一城一观,一观一先天!”
咝,好大的野心!
顾玙和小斋对视一眼,同时暗想。
“我晋升人仙,别人看关系淡了,孰不知,道院与政府的联系更加紧密,因为有共同的利益存在。
我们帮他们开发资源,稳定民心,全国信修行,官方就得借势安稳,不能逆势而为。何况宫观的管辖权在当地道协,道协归官方,他们纵有分歧,最终也会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卢元清忽然站起身,端端正正的面向二人,问:“小道不才,多说了些无聊话,现敢问二位居士,你们将来有何打算?”
他目中光华流转,一股清气喷薄而出,在周身缠绕,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好强的气势!
顾玙大为惊讶,此人的决心堪为死志,万不可低估。
当即,他长袖一拂,卢元清那空空的茶杯里,顿时滚水满溢,又是茶香飘散。他再一伸手,笑道:“请,请茶!”
“……”
卢元清看了他半响,也忽地一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有大抱负,我们佩服。既然你开诚布公,我也坦然相告。”
顾玙握住小斋的手,道:“我毕生所愿,一愿求取大道,二愿神仙眷侣,三愿修行盛世。”
“哦?怎样才是个盛世?”卢元清一顿,也有了些趣味。
“天地无极,元灵不朽,万物轮转,魂有所依。百家争鸣,千般道法,人人虽未必成道,但人人皆有求道的机会,是为盛世!”
“……”
卢元清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诸多接触,由于形势所限,很多话不得讲。现在可以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谈了一遭。
目的就一个,双方到底有无冲突。而照此看来,在某些细节处理上,势必会有争斗摩擦。
言尽于此,卢元清也不废话,拱了拱手,也施展独门遁法远去。
小斋听得好生无趣,只道:“这人太过隐忍,直到今天才透出一星半点来,没意思。”
“所处环境不同,把我放在道院,不一定比他做的好。”
顾玙对卢元清始终抱着一份理解和欣赏,略顿了顿,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我来时看见小秋了,这丫头最近玩的很开心啊。”
“怎么说?”小斋还不清楚。
“估计是想明悟本心,放飞自我了。哎,我还真挺感兴趣的,这丫头到底能干出什么事来?”顾玙满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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