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权说的一点没错,辽军确实~щww~~lā
当他急行十几里,看到灞庙岭辽军大寨如同地震过后一般,处处透着残破,寨门敞开,满地断木残壁时,所有兴唐军都目瞪口呆。
同样一脸惊诧莫名的是柳雷带着的数千军士。
天明时分,一阵快马奔腾之声冲入霸庙岭,还没等柳雷一行人弄清楚这些辽军来自何方时,辽军就全面放弃了灞庙寨,顺着山道一路急行奔向东大营。
事出突然,许多兴唐军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六千多辽军如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直到柳雷带人追了一阵子,捡到满地溃甲、伤马时,所有人才完全相信:辽人弃寨而逃!
接着,他们就看到欧阳权率着骑兵由远及近,出现在了灞庙岭下!
既然灞庙岭辽军放弃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欧阳权直接入驻山寨,点起篝火,渡过了一个愉悦却不甘心的上午。
中午时分,呼延朔从长安城传来消息:全面收复关中指日可待,要求各部立即从鄂州、江州等地运粮。
快马如飞,数个大营之间信息急速传递,很快,欧阳权就弄清了辽军的动向:
耀州城辽军战败,逃至北大营不到三千人,战马只有一千多匹;从邠州逃归的辽军四千五百多人,战马三千多匹。而从灞庙岭逃归东大营的辽军数量不到五千!
剔除辽军中的汉军数量,围困长安城的辽军总数已经不足五万,算上同州、华州和河中府辽军,也不过六万之数,只少不多!
想想进入关中的辽军总数,近一半人被留在了这方土地上,所有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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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达了从北大营撤军的命令后,肖斡无力地摔坐在榻上,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下来:终于要走了!早知道如此,这一年多的呕心沥血何苦来呢?
半只胳膊耷拉着,走起路来颤颤微微的耶律休哥被两个亲卫扶着,缓缓走了进来。
“多休息一会吧!后天就要返回北方,沿途不会太平静,早点养好伤也能应对一些突发事件!”肖斡看着“残疾”的耶律休哥,满脸苦笑。
“相爷,就这么失败而归,真是不甘心啊!想当初十多万人纵横关中,何人不惧?才一年多时间里,怎么会如此惨淡收场?”
肖斡一脸尴尬:这是在当面指责他智谋不足,领军无方啊!但他理解耶律休哥的怨气——正是他派耶律休哥绕道去接应邠州撤回来的辽军,准备偷袭围困北大营的唐军,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耶律休哥自己都差一点折损在山沟里!
细细回想这一年多来的战斗,肖斡不觉得自己有何失误:
进入关中已经是夏天,处处是茂密的庄稼山林,无数不肯屈服的关中豪杰,组团袭击辽军小队,远探拦子马几乎寸步难行!是他,果断任用李守乡为关中清剿守备,凭空创造了一个和万人长平起平坐的官职,让李守乡和他儿子李诞领着汉军精锐,歼灭一股股悍匪,稳定了同州、华州的形势。
初入关中,辽军已经人疲马弱,是他肖斡力排众议,用关中百姓的青苗喂马,才有了关中这一年来的战局。虽然青苗损失不小,却保证了十万辽军人强马壮。
秋天,是他肖斡亲自安排辽军深入耀州、坊州,绕过长安,和兴唐军、长安唐军、耀州天义军争抢秋粮!要不是他安排妥当,怎么可能在抢粮的同时一举拿下耀州城,关上北方兴唐军南进大门?
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处处征战,但深入异国他乡腹地,怎么可能不受到阻击,怎么可能不伤亡惨重?十一万人,剩下六万,还少吗?
剩下的都是精锐,百战还生,定然可以在塞北草原上一展雄姿!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狼神的子孙带回家,让他们成为大辽国的支柱,让他们成为草原雄鹰!
肖斡想的入神,耶律休哥也发觉自己有些抱怨,停下嘴,悄悄打量着须发皆白的老相爷:这位足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者,追随三代辽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垂暮之年仍然远赴中原运筹帷幄,为国家尽心尽力,真是难得!
肖斡好久才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尴尬一笑:“让逊宁见笑了!老了,爱寻思以前的事情了!不过,逊宁不必抱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回到塞北,回到草原,咱们又是猛虎,又是入海的蛟龙!”
耶律休哥微微点头:“是啊,陛下虽然在泽州大败,高平城一战损失过半,但毕竟还占据着太原府,只要咱们及时汇合,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肖斡眯着眼睛,盯着耶律休哥对视的目光,好久他才一声长叹:“逊宁,你认为他还能坐得稳那个位置吗?”
肖斡的话让耶律休哥全身颤抖一下,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嗫呐许久终于迸出一句:“那谁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
肖斡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北面:“草原上雄鹰才能俯视一切,最凶猛的头狼才能带着狼群横扫一切!他败了,将没有任何机会,窥视那个位置的人太多,会撕毁挡在面前的一切!我们要做的,就是回到草原等待……”
耶律休哥转过头,看着帐门口立着的四个侍卫,示意他们退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耶律休哥低声道:“公主殿下……”
肖斡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并不想让耶律休哥看清表情:“探花公主毕竟是女子,要是男孩,那位置当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位屁股底下!不过如果公主生一个男孩……”
耶律休哥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这是希望的光芒,是饿狼看到肥羊的欲光!他一下子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剧痛又坐了下去。
肖斡没有回头,却猜得出这一切。
他嘴角微噙一点笑意:年轻人的事情真是说不得,管不得啊!最好让他们自己化解心魔,扶助一生吧!如果时间可以重流,他肖斡绝对不会同意到关中来,绝不会冒着风险辅佐耶律述律那个混蛋!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耶律述律返回草原,为安抚人心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之后呢?会放过他和他的子孙、他的部族吗?他是耶律述律的心腹,其他人登基,会接受他的效忠、他的投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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