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辽人铁骑，在密集如雨的弩箭下摔成一片，在雪地中如翻滚的浪花，转眼间火车外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站在中间车上的贯融道长盯着一脸得意的柳剑：“小丫头，真正的残酷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别吓哭了哟！”
柳剑身后是一直未真正经历过战阵的贾娇娘，她的表情里透着惊惧，双股有些战栗——幸好没有直接到前线，否则真难说会不会吓哭！
柳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刚才一千名神臂弓手两轮齐射，既射马又射人，效果很好，但她知道，手掌长短的白羽箭除非在二百步以内，或者射中致命位置，否则对战马、骑士的杀伤力远不如弓箭！
果然，白色的雪花中，一匹匹战马踏雪冲出，马上辽军骑士呼喝着冲到火车前，用长枪试图挑断火车间的联系，将其推到一边！
“射！”庞赛花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第三轮箭雨过后，又有几十骑摔倒，但前面二百余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径直扑过火车，速度也加快起来——经过人踏车碾，兴唐军行过之处，积雪已经被踏实，战马在上面行走，虽然不如平地，却也极快。
看着离神臂弓手不足一百步的骑军，贯融道长的拳头捏紧了：“这些辽军装配了铁甲，连战马的头额位置都有铁片保护！辽人已经发现神臂弓的弱点了！”
是的，任何兵器都有短处！神臂弓箭枝分三种：破甲箭、标铁箭、白羽箭！其中破甲箭尖锐而锋利却造价极高，目前只生产了一万枝，都配备给了灞庙岭下的柳雷部。
至于标铁箭，两千弩箭手每人倒有一两支，不过此箭想射透百步外的铁甲，基本无能为力，只能等到五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上，对方弓箭的威力要远胜于神臂弓，可以说标铁箭的配置，就是给神臂弓手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机会而已！
至于白羽箭，对付三百步外未着甲的人畜基本能洞穿，穿附皮甲的士兵和马匹则需要一百五十步左右，比一般硬弓还是远些；如果配备标铁箭，可以在二百步外洞穿皮甲。
看着兴唐军手忙脚乱地换装标铁箭，柳剑的眼眉挑起，抽出短剑就要冲过去与辽人血战。
就在她的战马跨出几十步时，忽然一声低沉的吆喝响了起来：“神机营准备，第一队，发射！”
“砰，砰……”一声声闷响，一道道青烟在柳剑的面前扶摇直上。三十三个站起的士兵正举着手中铁筒，向着辽军发射，那青烟正是铁筒上燃起的！
随着这三十三人跪下，第二排三十三人站了起来，举枪、点火、发射，随着沉闷的声音过后，对面已经逼近神臂弩手七八十步的辽军，瞬间落马一大片。
不用细看，柳剑就知道至少有三十四人！
第三排战士站起来时，又有十几骑辽军摔落马下！
难道他们手中的是破甲弩？不对啊，没听说过兴唐军有破甲弩啊！破甲箭她倒是见过，可那是依靠神臂弓发射，这些人手中的圆筒是什么武器？
没有人向她解释，只见李涛洋带着十几个铁匠、木匠正盯着冒烟的铁筒，一个个满意地点着头，根本不把冲到五十步内已经举弓怒射的辽军放在眼里！
第一排跪下去的战士又站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圆筒再一次爆出火团，前面的辽军瞬间又摔下马二十多人！
神臂弓手的齐射也终于完成，箭雨漫天，辽军和神臂弓手队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辽军后方响起了尖锐的金钲之声，仅剩下的数十铁甲辽军转身就跑，没有任何犹豫：刚才莫名其妙的摔下马的战友，让他们早就胆寒！
没看到箭枝，这些人如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有几个挣扎着坐起来的，却是腿上血流如注，根本无法站立！只有一个胳膊挨了一下的女直人大叫着，如同说梦话一般：“唐军使妖术，使妖术，有石粒钻进我胳膊了……”
奔腾而回的中军，只剩下不到千骑，一半都扔在了火车阵前。左侧的辽军损失不到三百，看到中路惨败，他们撤回的速度最快！
右翼，萧关身后一千宫帐军一点损失都没有：倒不是他耍滑，而是右翼山间有一条河，两侧雪厚沟深，他手下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冲锋。对面的王琰手下的长安唐军也只能大眼瞪小眼，无法从两三米深的大雪中冲过去！
看着辽军撤退，柳剑、贾娇娘，甚至连指挥神臂弓手的庞赛花都跑过去，看着那一百名士兵手中的铁筒子！
这玩意怎么不早点发射？铁甲辽军但凡挨上必然击透，这威力和准确性远胜于弩箭啊！而且它可以逆风发射，又好拿又好运……
李涛洋认得贯融道长，一声哂笑：“老道长，武功再高，也怕弹药！等我再研究几年，几百米外我一枪就能掐断你的腿！”
贯融道长撇撇嘴：“我现在一巴掌就能拍废你的腿！几百米外，我扔一粒石子你都接不下，吹什么牛！不过你研究的这东西威力还真不一般！”
打扫战场的工作很痛快：无论受伤还是死掉的辽军，都是一刀断头，至于马匹，除了能自己站起来走的，都被痛快地放血，然后扔到雪撬车拉着走！
黎明前的这场战斗，没有人意识到特殊性：与以往的遭遇战相比，战斗不算激烈，战果也不算丰富，甚至连可圈可点的指挥都没有！直到多年以后成为开国女将军的柳剑、庞赛花共同回忆这场战斗时，所有人才意识到，这是兴唐军第一次动用火器，而不是三天后的攻打耀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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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州城，残破的刺史府人声鼎沸。来自富平县、月鸣山的兴唐军将领连夜赶到，甚至远在鄜州的周娥皇都赶来了！
赵普坐在右侧第一位，盯着一脸无所谓的独孤白：“六殿下的意思是两面夹攻，一举攻破耀州？长安城北辽营的三万铁骑如何应对？邠州那一万辽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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