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城外,李守瞳盯着面前这张老迈苍凉的脸,不由一乐:“九弟这种打扮,恐怕到了京城都能唬倒一片的!不过一晚上时间,你能记住多少周老大人的特点?”
李丛嘉心里也没有底儿:虽然他对周宗还算熟悉,但接触的并不是十分亲密,对他的各种微小动作、神态细节模仿的并不像!最主要的,他对周宗在朝堂上的表现、位置和言语深浅根本一无所知。回到金陵城,他不可能呆在周府一动不动,万一露了馅……
周宗此时打扮成一个头陀的样子,站在李守瞳身侧,言语中有着挪揄之意:“由小变老,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让你提前尝尝,也算是一种警世,省得你空叹时间流逝!”
李丛嘉身后站着老太监钟阳、屠红娘、鹿柴和独孤白四人,其他都要留在城内的那位冒牌李丛嘉身边,以免露出太多破绽。
李守瞳哈哈乐着,随后郑重起来:“九弟此行,任重道远,既要看到皇帝皇后,尽到孝道;同时还不能陷入兄弟之争,难度更大!当然,抱得美人归,也是重中之重!”
做为结拜兄弟,李守瞳以自己的睿智、谋略渐渐得到李丛嘉的认可,也被周宗所看重。此次,李丛嘉冒充周宗返回,而周宗则要留在晋州守城,李守瞳则带着几千骑兵留在城外,做为奇兵攻击北汉军,以免整个晋州被困成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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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漫卷商州路,叶红枝疏雾蒙树;芳草渐衰秦岭畔,远天农舍袅烟图。
时近初冬,整个秦岭北麓,处处红黄弥漫,整个山岭显得异常艳丽。每天丑时四更鼓刚响,李丛嘉就准时带人赶路。从晋州一路南下,一行几十人打扮成游侠模样,倒不担心有人找麻烦——这个时代游侠通常还兼任打劫的营生,万一惹怒了这群人,后果很严重!
正因如此,过解州,到灵宝,渡洛水,七天到达商州,即使李丛嘉身子骨硬实又年轻气壮,也累得不行。按照老太监钟阳的想法,商州算是李丛嘉的地盘,应该好好歇息一下再走!
但是,李丛嘉有意折腾一下随行的传旨太监,让他对自己的恨意更深刻一点,因此强忍疲惫,快马如飞,继续赶往荆州,准备由汉水坐船进入长江。
那个传旨的中年太监,本不擅长骑马,又身子骨单薄,哪儿会受得如此紧密赶路?要知道他从金陵赶到晋州可是用了一个半月时间,其中近二十天时间才从商州骑马赶到晋州。现在缩短了三分之二,个中苦楚他怎能不抱怨?
李丛嘉心中暗笑:这个中年太监在自己面前不敢说三道四,但他在十几个亲军面前就放肆了许多!
抱怨、挖苦……甚至连李丛嘉不孝的话他都说了出来!当然,这些亲军一点不落地都告诉了“周宗”。李丛嘉自然要狠狠教训这个中年太监!
但他有王命在身,不能打他一顿,只能言语上狠狠训斥而已!消停几天,这个中年太监故技重施,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直把官司打到了船上才算罢休!
整个汉水上的船只并不大,秋冬季节又是枯水期,坐五十人的中等船只很少见,就算有心包下一条船,但别人也着急赶路不肯相让!因此,李丛嘉一行人只能和别人挤在一船,缓缓向下游而去!
船上还有十多人,有行商,有差役,更有七八个膘形大汉。他们带着刀箭,占据小半船仓,挤得其他人都没地方站!
李丛嘉扮演的角色也不是易与之辈,十六人占了剩下的小半船仓,任其他几人挤在中间位置,小心翼翼地承奉着,生怕惹怒了这些凶神恶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丛嘉坐在仓内,任独孤白领着十名亲军和对面的七八个大汉对视。屠红娘是整条船上唯一女人,自然要住在船仓里面,因此李丛嘉不好再进仓内住下,只能贴在仓边,迎着日出,期盼快点到达鄂州!
汉江水流舒缓,速度并不快,与骑马相比还差了一点速度,但胜在安稳匀速!经过一天两夜,船上众人已经有些熟悉,独孤白也以自身精湛武功赢了对方六百两银子!
虽然中间有些金器顶帐,但铜钱、银锭也如小丘般堆在船中间,引得那些商人、差役眼红。但他们也只能想一想,无论是输了银子的大汉,还是赢钱的小白脸,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李丛嘉开始没在意,这些天他真是乏了!加上他扮演着周宗的身份,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因此他并没有关注一场场比试,只是听说兵器、脚拳、轻功三方面独孤白完胜对方!
这已经是第六场了吧?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可比的?
从仓内走出来,屠红娘扶了李丛嘉一把:“周大人不要着急,前方再有几十里水路浅滩,就应该是坦途了!到时候水流渐急,速度能更快一点!”
李丛嘉点头不语,而是把目光盯向了正站在船仓上面的独孤白身上!他手持着一根竹篙,盯着水面,眼睛一眨不眨!
而船仓对面,一个瘦小的汉子也提着一根竹杆,不过更长更细罢了!他也全神贯注盯着水里,忽然一探肩膀,竟然将竹杆探了出去!
“扑”一声响,水面上水花翻起,一条手掌长短的刀鱼如蛇般蠕动,却被竹杆插透身躯,挣扎间虽然有滑脱趋势,却被一带扔到了甲板上!
那甲板上已经分成两堆,共有**条长江刀鱼,有大有小,血迹沉沉。
而反观独孤白脚下的甲板上,竟然没有一条刀鱼。看他脸色并不焦急,似乎对胜负根本没放在心上!
李丛嘉知道,这个时代的长江刀鱼,并不算稀有,和后世动则几千元一斤相比,这种肉刺极多的鱼类,并不是渔民最爱。因此,刀鱼长得还算挺大。
比如那个瘦小汉子捕捉的,大部分都在十七八厘米以上,最大的一条足有二十七八厘米,这在后世绝对算是大鱼了!
就在李丛嘉回想之时,独孤白动了,手中竹篙猛然掷出,随后他一步跃出,贴着水面飞扬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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