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首山,耶律田机坐在虎皮大椅上,一脸得意地笑。
左侧座下,妫汤财靠着椅背眯着眼睛,听着河中府情况,眉头紧皱中有着一丝得意。
耶律田机接过那个中年汉子手上的单子,抖了几下:“你的心意真不错,我一定会向肖宰相汇报,封你一个……一个……”他有些拿捏不准,封这个汉人什么官职为好!
妫汤财一摆手:“就算封一个刺史都不为!不过,此时还不是享受之时!檀申济,让你们破坏的城墙完成了吗?”
“没有完成!本来考虑不宜破坏太快,待大军到城下时再完全破坏……可是……可是不知道那个伪唐六殿下李煜小儿从哪儿得到的名单,几乎把咱们的人一网打尽……幸好那个李守乡是个笨蛋,让人将送信的两个人几乎打死……他的犹豫,让我才有机会把这十几车宝物送出……”
耶律田机看着那名单上的宝物列表,贪婪的目光几乎不愿意拔出来。但是他知道,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剩下的都要交上去!否则人多眼杂,万一漏了风,肖斡不会深追究,但那个贪婪的皇帝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妫汤财看了一眼耶律田机,对他的行为深深不耻,却不敢显露出来。他一拱手:“耶律将军,当务之急是将这些人暴露的消息早点报到晋州,让肖相爷加快行军速度,不能给李守乡太多时间……河中府和潼关都是易守难攻之地,过不了这两个地方,关中可望而不可及!”
“我知道!对了,你不是还有后手吗?”
“当然!不过事情宜急不宜缓。马上就四月了,已近夏日,大雨说降就降,黄河水位已经开始缓慢上升。万一再有耽误,恐怕就得等到秋天入关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李守贞再笨蛋,也能从四面八方聚集人马,与咱们决战长安……”
“对!相爷来时就交待,咱们这些人马要混进河中府,最好弄一个军职,方便到时候里应外合。可是这些计划现在全乱了套,是谁泄漏了消息?”
是谁泄漏了消息根本没办法去查,也不用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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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肖斡,盯着面前坚固的晋州城,脸都气青了!借着三月的桃花雨,他一鼓作气拿下汾州城,十万人大吃大喝了几天,带着洗劫来的宝物冲到了晋州城下。
本以为这里也防守松懈,甚至早就弃城而去。可是,他看到一队队守军盔明甲亮,“周”字大旗迎风飘扬,白脸当时就绿了!
后周的皇帝郭威在耍自己?他不是承诺会放开道路,让自己十万人顺利进入关中吗?难道后周国在耍Y谋?
如果不是心里还敬畏着皇权,他真想转身就走,将这十万人立即带回辽国!可是,揣在怀中的圣旨严厉的口吻和对前景的分析,让他又不能不硬着头皮面对坚城重弩。
挥挥手,他叫过先锋官耶律休哥:“不是说前几天晋州城才一千多人吗?怎么忽然就多了这么多?咱们可别中了周人的J计!”
耶律休哥满脸憔悴,探路的艰辛让他疲惫不堪。但是,年轻人特有的锐气还是在眉宇间闪烁,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一抱拳,耶律休哥狂野地甩了甩头发:
“相爷,我们探路的军卒绝不会弄错!我怀疑是从洛阳增援的周军到了!刚才我抵近城墙,发现他们虽然衣甲鲜亮,但步履轻浮,面对咱们万马奔腾,竟然有退缩之意。显然这些人是刚刚征调来的新军!不如让我攻上城去,将他们斩尽杀绝!”
耶律休哥说完就要冲上城去。
“慢,休哥慢行!你还是那么火爆的脾气!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开始周军会放弃这里,忽然间又增加了守卫力量?难道他们仅仅是不想放弃这个城池?”
“晋州城也算险峻,可能周军想把它当成洛阳的西北屏障,防止咱们改道攻击洛阳吧?”这样猜测着,耶律休哥脸色有些异样,“不对!此地离洛阳太远,还不如守黄河要道更保险呢!莫非他们想拖延咱们进攻河中府的时间?”
“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更大可能,东京汴梁那位郭威一直就在算计咱们……如果咱们进了关中,他转头攻击汉国,灭了刘崇,咱们就没有退路了!”
“相爷,陛下不是已经有另外的道路了吗?恐怕郭威那小老儿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会落空的!当务之急,要么稳打稳扎,驻守从雁门到现在的所有关隘路口,推进一点消化一点。这样虽然稳当,但恐怕后年也难以占领关中全境,与陛下的期望甚远!”
一身铁甲的肖斡不再说话,盯着晋州城那些黑盔黑甲的周军,看着一杆杆簇新的大旗,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
他忽然弯下腰,盯着耶律休哥:“能不能城中根本没有多少兵?他们在虚张声势?”
耶律休哥颤抖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他们图什么啊!这又不是潼关,根本没有多大的战略价值啊!”
肖斡犹豫的表情接连变化,他忽然举起手来:“命令……”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炮响,晋州城门轰然D开,一队骑军冲出,身后五百精兵压住阵角,数员大将亮队在阵前。
最中间一人,黑盔黑甲,面如黑炭涂抹,一对扫帚眉里似乎涂了重墨,大眼睛里闪烁着暴戾之气。虎背熊腰,座下一匹乌云锥。
他手执一对重锏,轻轻相磕,发出厚重的撞击声。提马向前百米,锏指前方:“辽人小儿,敢和我晋州杨廷璋一战吗?”
杨廷璋?这个黑脸汉子是杨延璋?
耶律休哥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肖斡。肖斡表情也惊疑起来:“不对,杨延璋不是白净汉子吗?”
二人对视一下,忽然点头。
耶律休哥一提缰绳就要冲上前去,却在此时,忽然听到那城中一阵琴响,城头上大旗闪烁,一架轻车推上城头。
城门楼下,二百军士雄壮有力,轻车上白净的青年抱着一方古琴,轻舒慢卷,如高山流水,似古松晨韵。
他忽然押住琴弦,盯着城外的黑脸将军:“行营马军都指挥使仇弘超,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冒我的名字?”
黑脸汉子在马上轻轻转头,忽然一笑,竟然露出一口白牙:“杨节度使,您名气大,可以震慑敌胆!今日借来一用,果然吓住了辽军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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