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尽,已经是夜半时分。明月高挑,似水流华,淡淡辉光如诗如画。
异世重生,一月已逝。举头望着依然相同的明月,不禁追思无限。
李丛嘉微阖二目,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自己化身李煜以来的点点滴滴:有成就,有失误,有危险,有得意!
仗着父皇宠爱和年纪尚幼,这一个多月间,他混得风生水起,所有心愿一一达成。
可是接下来,还会这样顺利吗?暂露头角拱破坚冰直面新世界,自己身心做好准备了吗?
困倦之意渐渐袭来,腹中清粥能量点点弥漫,一股力量在体内缓缓流动,似乎整个身躯都变得透明起来。
李丛嘉想引导那股自主运行的能量,却感觉眼皮沉重,呼吸渐匀,春梦绵绵,缀断不绝:一会儿是周娥皇的娇容傲宠,一会儿是贾娇凤的撒泼打诨,一会独钱雨雨的娇嗔可爱,一会儿是鹅黄衣服少女的柔软身姿……
天明时分,宫内外脚步声急,惊醒了沉睡中的李丛嘉。他揉揉眼睛,春梦了无痕,自己的双手却在两个美女身上抚摸不停,让她们满面通红。
见李丛嘉清醒,二人将他全身上下换了一遍,丝毫不管他欲拒还休的脸色。
一人调笑道:“我们是皇后娘娘新调来的!我叫婉儿,她叫朱儿,负责教导你生活起居之事!看来殿下分封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分封?
自己大哥现在是南昌王,二哥是侍卫诸军都虞候,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再说三哥呢?
自己受伤这么重的事情,他怎么没来看望自己?
揣着满腹疑问喝完粥向外面走去。到了宫门前,面前终于出现两个熟悉之人:“无影剑”吴璋、杨清铉夫妻。
三人缓缓向宫外走着,李丛嘉忽然道:“二位真实身份,父皇早就知道吧?”
“六殿下,陛下早就知道我们是‘存亡会’的人!如果连这点背景都调查不清,陛下岂敢信任我等!你这一个多月的表现,陛下很满意。我们是陛下的眼睛,不能不汇报……”
“我明白你们的无奈!我所做所为,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有什么不能让父皇知道的?不过……那些没成果的事情……暂时不说也罢,免得父皇空欢喜!”
“殿下,从今往后,我们就不是陛下的暗影卫了!请主人您重新赐名!”
二人“扑腾”跪倒,一下子把李丛嘉弄得大愣。
“陛下已经彻底将我们解除暗影卫职责,今后我们只对您一人负责!”杨清铉被李丛嘉强行扶起后,微微一笑,“所有皇子成年,都会从暗影卫中带走两人,成为终生心腹!”
李丛嘉微微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儿女操劳,希望每个儿女有所成就,是为人父母者共同心愿!也罢,既然二位重获自由身,我不会再羁束二位。愿意跟着我,以后就是左膀右臂;什么时候愿意归隐山林,告诉我一声即可!”
吴璋眼睛有点红:“殿下说笑!我们一直拿您当自己孩子……这么说殿下不会介意吧?”
见李丛嘉欣喜的样子,杨清铉道:“我们塞外杀敌,两个孩子流离于战乱,不知所踪!如果殿下认可,我们愿意以性命相付,唯死相证!”
李丛嘉从内心里感动:这对夫妻是武林中人,至情至性。一句承诺,无数年跟随。现在,又因为对自己的感情,而无怨无悔!
他微微抱肩:“我不承诺什么啦!所有语言都显苍白,本想拜二位为义父义母,但我身份特殊,就以叔叔婶婶相称呼吧!吴叔叔,杨婶婶,今后是一家人,生死与共!”
三人未等离宫,感情更近一层,说话间明显亲近了许多。
听吴璋介绍,李丛嘉知道了自己昏迷的前因后果:
自己喝酒后在“兴唐山庄”遽然摔倒,昏迷不醒。陶云墨紧急为他输入“云墨真气”,却不料任督二脉过细,差一点让李丛嘉经脉逆流走火入魔。
关键时刻,“疯癫道士”李平降临,以大唐“诗仙”李太白遗物“青莲剑”为引,九位高手渡真气入体,求活自己。
同时,杨清铉也讲述了侍卫军骚乱,娃娃军尉们力守未失,黑衣盗匪藏粮于张庄刘财主家等事情。
李丛嘉脸色渐渐变幻:“叔叔婶婶,你们帮我分析一下。当时神卫军军营起火时,上万军人再不警醒,能允许数十车粮食运出营去吗?”
二人摇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说偷偷有人把酒送进来,大家司空见惯没有警觉,不足为奇!但是,从军营内运几十车粮食出去可不是小事,岂能无人知道?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这粮食是平日里偷运出去的,积少成多!
李丛嘉脑袋里则反应出另一种可能:这军粮根本就没运进过军营。整个粮囤里,恐怕存粮极少!
想到这儿,他吓了一大跳:莫非是“老鼠仓”?
历史上,以粮为生的商人、军人、官员互相勾结,以次粮充好粮者有之,盗空粮库者有之。这些人如老鼠一般,监守自盗,被称为老鼠仓。
更有甚者,为应付上级检查,将粮仓下面用空袋装土,只有外面一层是真粮。看上去非常好,逐年以陈粮相称,多报损耗,谋取暴利。
这些官员发财又升官,却留下极大隐患,一旦战争或灾荒发生,无粮可用,天下瞬间混乱。
李丛嘉想到这儿,哪儿还敢吊以轻心?急促的脚步、满头的大汗和沉重的喘息,让“无影剑”夫妻瞬间明白,这个聪明的孩子一定想到了什么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是要命的事情!
转过金陵主街,李丛嘉看到贾崇策马奔腾,带一队军兵出城。他大喊几声,却无人搭理他!
“煜儿,发生了什么?”杨清铉可是真把他当自己孩子了,一着急,竟然叫出了名字!
“叔叔婶婶,咱们迅速去山庄,大家一起分析一下!”李丛嘉奔走一会儿时间,有些冷静下来: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每逢大事要冷静!他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冒失或急躁。尤其是这种事涉无数人生命,关系国运之事,不拿准的情况下,绝不能乱说!
“兴唐山庄”人来人往。一千神武军换防到这里,接替了于禁的侍卫军,也将神卫军五百将士替换回了军营。
贾崇正给两个营指挥使训话,见到李丛嘉骑马赶到,他微微一笑:“六殿下,你快过来认识一下这二位!”
一营指挥使康钱,二营指挥使张辉,年龄都在三十多岁,一幅干练的样子。千人站得整整齐齐,精神面貌和侍卫军天壤之别!
这个样子,才像唐军精锐吗!只是不知道南唐有几支这样的精锐之师?
“六殿下,这二位都是参加过灭闽之战的功臣!对战争经验还算丰富,有事情的话可以请教他们!”贾崇盯着李丛嘉,又道:
“陛下对你寄予厚望,可不要让我们大家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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