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长到大,李丛嘉从没见过如此标致清纯女子。她身上的富贵荣华,竟然一点没有破坏那股自然清新。
她眼睛微眯,似乎半醒半梦,忽然一伸双臂打了一个哈欠,如玉盘般的胸部更加鼓胀,让李丛嘉竟然有一种绮念。
“我的煜儿啊,你头还疼吗?你父皇昨天来时你还在昏睡,要不是太医不让叫醒你,我就……”说话间,她已经回身去取柚木案上的粥盏。
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亲?太年轻了吧!
目光随着女人摇曳的身姿看向了整个屋子。瞬间,李丛嘉的脑海中只容得下一个字:惊艳!
南唐的皇宫怎一个奢华了得:桂殿兰宫间琼楼玉宇,粉砖堆砌富贵堂皇,红木桌椅透着雍容华美,金杯银盏装满山珍海味,琉璃瓦顶三十六种宫灯遴次高悬,明珠为灯鲛油为烛,朱栏玉砌百尘不侵,锦帐琉屏书画风雅,端端得一个好住处!
最令他惊叹咂舌的是:春夏之际,宫内竟有茂树清溪,繁花盛开,形态各异。
看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这些奇景,根本四季如新,不断由宫廷琢匠,物色天下美玉,精雕细琢而来,色泽鲜艳,竟如同真的一般!
可见自己的父皇李璟真是一个享受型的帝王啊!
遐思间,女人已经将粥碗端到近前:“煜儿,你这一受伤,可把你父皇急坏了!平日里,三五个月也看不到一次他的影子,现在倒好,连来了三天!儿子真是他的心头肉啊!”
李丛嘉可不敢轻意开口:自己的灵魂虽然融合了一部分李煜的记忆,但更多的还是自己前世的知识。如果说错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毕竟自己被人暗算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万一有人再说他是假冒的,恐怕又是大麻烦!
喝了一碗粥,李丛嘉终于有了点精神头:“母亲,那个王大娘和他儿子都没事吧?”
女人摇首:“不清楚!我一个妇人如何打听得到?再说了你平安无事,他人……”
李丛嘉刚刚要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行,我要见父皇。他们一个村子都是好人,为了给我买药,甚至连种地的银钱都舍出来了!三哥杀了不少人,现在又……百姓会说李家忘恩负义……”
就在他吐出最后四个字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孽子,你胡说什么?忘恩负义?我李家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难道你听到了什么?”
李丛嘉吓了一跳,马上明白来者身份,他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却见外面进来的高大男人。
他一摆手:“客套免了吧?听老二说你失忆了,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你真如同换了一个人!你在外面流落多日,可听见民间对李家有什么看法?”
李丛嘉闭嘴不言,暗暗腹诽:李家蜗居江南一隅,自命不凡,空有强大国务而不图进取,民间有识之士恐怕早有微词!但是,这些话会让你皇族知道吗?
什么朝代,包括历史上最开明的唐朝,公开议论帝王是非也是大忌啊!有几人能像唐太宗一般,任由魏征指着鼻子数落不是的!
李丛嘉正要躺下装身体虚弱,忽然想起一事,不由睁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一身金龙袍的伟岸男子,依稀间和二哥李统茂十分相像,只是更成熟稳重,满目威严,有一种让人匍匐在地膜拜之感。
李丛嘉心神急转,终于小声道:“父皇,普通百姓生活安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倒是听到两个说法,一个似乎是我在被人打落水的瞬间,谁说的记不住了。那人说,南唐不思进取,早晚必被灭,又忘恩负义,不如北投!”
李丛嘉忽然感觉木床一颤,那是李璟狠狠地拍在床头上,打得那盘龙之板几乎跳起来。不等他细问,李丛嘉把心一横,轻声道:
“还有一个说法,是一个道人,我受伤后,他曾经给我固魂。老道人说……”
“说什么?快点告诉为父!我一定寻着线索,抓住害你之人,将他们碎尸万断……”咬牙切齿间,李璟似乎暴躁得要跳起来。
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脾气的李丛嘉在心底里为那个老道人默哀:“老道啊,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李煜的幸福,你就背这个黑锅吧!”
“他说,糖入粥化,笊煮天下!”
“扑腾”一下,李丛嘉的母亲钟皇后竟然坐在了床上,她脸白如纸:“吾儿不可胡说!这种乡间谶语,入耳都是大逆不道,怎么还敢记在心中在你父皇面前乱讲!”
李丛嘉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扑腾一下跪在床上:“父皇,那道人还说了一句话,我只记得一半……”
“说!”李璟做为帝王,还是能沉得住气,尽管脸如阴云,仍然绷紧着不让暴雨降下。
李丛嘉微微摇着脑袋,似乎在殚精竭虑思考着,好半天才道: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长叹了一声,然后又说,‘泼粥剩糖,……玉……下’,孩儿无能,没能记全,请父皇恕罪!”
李璟脸沉如水,好半天才脸色变得平缓下来,长叹一声:“天道果然留有一线余地,我唐朝应当自强不息,寻那一线天机迎难而上,重现大唐盛况!不过哪来的周朝?”
钟皇后一下子跪倒在地:“乡间谶语岂可当真?陛下英明神武,天下民心所盼,满朝文武精诚团结,定能北定中原,再现盛世!”
明知道别人是恭维,李璟还是满面花开,轻轻扶起她:
“爱妻还是那样清新爽丽,煜儿有你的风范啊!但愿别让盗贼打坏了脑袋,以前的聪明伶俐少了一分,都是我李家的损失啊!这几天你辛苦,一定要把煜儿照顾好!”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接着是大步走动的声音。
李丛嘉一愣神,这是哪一个人,居然敢如此胆大擅闯宫禁?
钟皇后一下子摆脱李璟的手:“皇弟来了,陛下恐怕又要忙了!好容易抽出点空儿,正想给你按按摩松松骨,哪儿想到又要没时间了!”
话中的嗔意明显,李璟如何听不出来!他微微点头:
“不着急,长夜漫漫,这才天黑,等我和皇弟研究完吴越来使的事接待事情,就和你大战一场,定报前晚后相思之苦!”
“皇兄,我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吧?皇嫂不会怪罪我吧?要不是吴越使者明早就进城,我也不会连夜进宫的!”一个男人跨过月亮门,出现在李丛嘉的视线之中。
“皇弟你说什么?吴越的使团天亮就到了?怎么来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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