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转眼过去,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添些柴火,准备叫醒柱子。可我见他睡得太香,没忍心叫醒他。
转念一想,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后边要是有人追来早就到了,如果没有,这里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就再让他睡一会儿,我在边上打个盹儿,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我盖着烤干后的羽绒服,倚在一块岩石里,闭目养神。
思绪一经放松下,睡意立刻袭来,起初我还不断提醒自己要半睡半醒,可后来根本控制不住,沉沉睡去。
噩梦紧随而来,我能意识到我在做梦,想醒过来,可怎么也叫不醒自己。
梦里我孤身一人在柱子的村庄,村子里没有人,到处悬挂的都是破旧的灵幡,放眼望去,一片阴森的苍白。我不停喊柱子的名字,可惜没人应答。
终于,我看见一座房子里的灯亮着,快步靠进去。趴在窗户上看,见是一个人坐在炕上绣花。我轻咳两声,唤起她的注意,一抬头,我发现那居然是刘叔。
“刘叔?”我惊喜地大叫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你别过来!”刘叔放下活计,一脸惊恐。
“对不起,刘叔,我错怪你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你等我进去。”
“不行,你别进来。我已经死了,你碰着我,你也死了。”
“不可能!咱俩在一个地方,能说话,咱俩都活着呢!就算死,也是都死了。”我一边说一边跑到门口,轻轻一推,门居然没锁。
刘叔惊讶地站在我面前,看样子是想来锁门,没赶上。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你别过来,碰着我你就死了!”
“死不了!你是不是吓着了?没事儿,有兄弟在这呢!”
“不行!”
“你咋地了,叔儿?”我慢慢朝前走,好奇地问。
“我死了,我死了!”他连叫两声,转身跑进屋子。回手把屋门关上。
我撞门进去,见他推开窗户跳到外面。我跟着过去,落在一片白雪茫茫的大野地里。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着。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奇怪的是,他是朝着村子反方向跑的,可不知为啥跑着跑着,前面又出现房屋。他钻进一个屋子,我急忙跟进去。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脚底下一空,落进黑暗处。
稀泥一样的东西淹没到我的腰。我拼命挣扎,恶臭的味道钻进鼻孔,直逼脑门。
这是个大粪坑!妈的!
刘叔呢?我知道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出路,于是一边向下摸索一边大喊:“刘叔儿你在哪呢?快出来!咱俩要是被淹死在粑粑坑里可真就臭名远扬了!”
我喊了几遍,不见回应,右手食指突然被什么抓住。我向上拉,它向下沉,那力气大的居然把我浸在粪坑里了。
我赶紧直身,可这粪坑好像比刚刚深了,我的脑袋并未探出水面。我摆动四肢向上游,却沉得更加迅速。
很快,我的气息耗尽。大脑渐渐失去意识……
猛然一个瞬间,我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黑暗的洞穴,篝火恹恹预息。
噩梦!我长吐一口气,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可我的四肢酸软无力,根本站布起来,我索性向后一仰,继续睡。
梦境没再继续,可我右手食指被咬住的感觉却特别清晰。
那是我被割破的那根手指,所以起初我以为是伤口的疼痛。可闭目之下,我总感觉刚刚看到的洞穴跟之前的印象不太一样。
好像更暗了,还是更亮了?
右腿突然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痒,我想伸手去挠,可右手抬到一半,忽然感觉手指头上挂着一个东西。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令人绝望的红色的脸。再仔细看,那居然是我之前在树枝上看见的那个圆球的底面。而一个圆球正伸长吸管一样的嘴,套在我的手指上贪婪吸着血。
我猛地站起,拼命甩动右手,那个圆球脱手而去,飞到远处。在那边,一大片圆球正在石头滩上蛰伏着。
我一脚踢醒柱子,同时去看我的手指。透明的吸管断裂,一截套在我的伤口处,手指已经没了知觉。我用左手扣掉吸管,发现指尖已肿胀变黑。
“起草你妈!什么玩楞?”柱子大骂一声,跳将起来,双手拼命在身上划拉。
几个圆球从他身上跌落,摔在地上无声无息。
放眼周围,我们早已被数百只这样的黏虫包围。
柱子发毛地跳到我身边,过程中踩到几只黏虫。黏虫破裂,流出红色的黏液。黏液周围的黏虫突然兴奋起来,朝那黏液涌去,伸出吸管贪婪地吮吸。
“哥,这是啥?”
“我也不知道!我被咬了,你呢?”
“我没事儿!”
“它们好像只攻击带血的东西。咱俩赶紧走,拿上火把。”
几只黏虫靠近柱子的脚,柱子再次跳开,去火堆旁捡起一支火棍。我跟在后面,一路狂奔。
黏虫特别密集,我俩每迈一步都踩死新的,脚上的血液也越积越多。每跑一步都有大量黏虫靠过来。虽然它们动作缓慢,但它们似乎能隔着很远就闻到血味,不等我们靠近,就伸长吸管等着。
一只黏虫爬上我的脚面,我一甩,把它甩得老远。落地时,脚踩着一块石头,向侧面一滑,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我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黏虫瞬间把我围上,我挣扎着站起来,右手又被狠狠咬了一口。
我一瘸一拐地跟着,眼看柱子跑出去老远。他发现我不在,停在原地,大喊:“哥,你咋地了?”
“脚崴了,你先走,我没事儿!”
他立刻跑回来,蹲在我前面,“上来哥,我背你。”
“地不平,太危险,你先走吧!我脚没流血,没事儿。”
“快点儿!柱子我啥也没有,就有力气!”
我犹豫一下,爬到他背上。他背起我,想继续朝前面跑。
足足有十几分钟,前面的黏虫才算稀疏一点儿。柱子把我放在石头上,脱下我的鞋,“哥,你脚肿了!”
“没事儿,没伤到骨头。”
“咱俩现在怎么办?”
我环顾四周,发现黏虫们正在朝我们赶来,“你还有劲儿吗?”
“有!”
“背我到河边儿,我把伤口洗了,脚也需要冰敷。”
“好嘞!”
来到河边,柱子把几只黏虫踢走。我把手伸进河水里,洗掉指尖的血液,又撩了一些凉水在脚踝。
这时,河水突然变黑。我定睛一看,竟是无数黏虫从河底飞快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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