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想起地雷的事儿又赶忙把手挪回腿上,大声问伊万诺夫:“什么情况这是?”
他没有回答,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
一声还未远去,一声又起。声音依旧那么大,整座森林都在颤抖。我更加用力地踩着,生怕这钟声把地雷震爆了。
在迷茫的等待中,钟声一共响过九下。
最后一声过去之后,我已经完全聋了。最后几只白鸟飞离树梢。伊万诺夫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我大声问。
“九声钟响,一定是盛会开始了!”
说实话,我仍旧没听到他的声音,但我看到了他的口型心中顿时一阵焦急。
我们历尽千辛万苦追踪线索到这,如果错过盛会,很可能与最终的答案失之交臂。
恍惚间,一种“嗡嗡”声衍生出来,由远及近,好像无数蚊虫从森林深处向我们袭来。
我紧张地朝四周寻望,同时屏息分辨它们是什么。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现这好像是很多人在一起快说话。
声音渐渐稳定下来,绵远持久。
腿上传来一阵麻木,迫使我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回脚下,我知道我就要控制不住这个家伙了。
伊万诺夫吹响口哨,我抬头看他。
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目光机警地盯着我的身后。
我担心又是什么吃人头的玩意儿,下意识转身,可我现我已经洞不了了。这时,几声外语对话传进我的耳朵。
“有人?”我抬头问伊万诺夫。
“恩,”伊万诺夫回答说,“还是我的老乡。”
“你老乡?”
“俄罗斯人。”伊万诺夫眯起眼睛,好像正在酝酿什么计划,很快他对我说,“作家,待会儿不管我对这几个俄罗斯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插话,也不要表现得惊讶,你能做到我们就能提前离开!”
“要不然我也插不上话,你们说什么我又听不懂。”
话音未落,那几个人好像也现了我们,纷纷拉响枪栓。他们居然有武器!
伊万诺夫平静威严地注视着来者,整个人的气质从一个儒雅的探险家变成了教父。这种转变,让我吃惊不已。
身后有人说话,我听不懂,但那是一个问句,语气里带着惊疑。
伊万诺夫咆哮着用俄罗斯语回答他,声音变得嘶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自己的脚底下。
我后边的人又出一阵疑问,不过不再疑惑,而是关切的询问。
他们曾经认识?我刚想开口,忽然想起伊万诺夫刚才的叮嘱。
伊万诺夫皱着眉,俄罗斯人特有的鹰钩大鼻子不停抽动,薄薄的嘴唇扇动,冷冷地说了句什么。
来者手枪走过来。听脚步声估计伊万诺夫告诉了他们有地雷。
不多时,三个全副武装的俄罗斯佣兵出现在我眼前。一个光头,一个缠着红头巾,一个脖子上刺着大写的“k”。
看见我,三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伊万诺夫大声训斥。他们立刻变得乖巧,连连点头,不再看我。
他们不仅仅是认识,好像还有某种从属关系……
缠着红头巾的佣兵把自己ak47放在一旁,开始研究伊万诺夫脚下的那颗地雷,期间两人有几句简短的对话。
伊万诺夫忽然朝我眨了眨眼睛,而后表情扭曲,双手捂住踩着地雷的那条腿,身体不由自主地朝一边倒去,嘴里不断地重复一个单词。
他的演技和杨鬼脸不相上下,要不是之前他给我眨眼睛,我真的会以为他抽筋了。
我大声喊:“快压住地雷,你们这帮混蛋,他抽筋了!快点儿,要不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他们听不懂,只想烘托点儿氛围。
红头巾本能地伸手按住地雷盖,转移重心,用上半身的重量把它狠狠压住。
伊万倒地。雷没爆。
他就地一滚,拿着ak-47站了起来。
他变回原本的儒雅模样,朝愣在原地的两个人微微一笑,接连勾了两下扳机。
一子弹近距离击中光头,带着一大块血肉从他腿肚子处钻了出去,他捂住腿惨叫着倒在地上。
另一子弹击中老k的枪托,步枪从他后背挣脱飞到远处。他迅拔出手枪,第三枪响起,手枪脱手飞去。
好准的枪法。
老k高举双手,跪倒在地。
红头巾不敢松手,大声咒骂着什么,伊万诺夫冷冷地回答了一句。我猜他说的是:“管好你的地雷吧!”
红头巾闭嘴,他又用枪顶住老k,下达了什么命令。
那佣兵愤愤地盯着他,没有执行。伊万诺夫又是一枪,准确击中光头的另外一条腿。
光头直接晕过去了。
老k服了,连连求饶。伊万诺夫用枪口指了指我脚下。
他爬过来,哆哆嗦嗦地用手清理我脚边的泥土,待雷盖露出来之后,抬头看向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又比划了一下,他哭着用双手按在雷盖的两边。
我突然反应过来伊万诺夫的意图,马上收回腿。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伊万诺夫抓住我的后衣领,拖着我向后走。路过被击飞的ak47时,我随手捡了起来,拉开枪栓,瞄准他们。
两人佣兵按着地雷,不停地大声喊话。伊万诺夫把我放下,三言两语压住场面,之后又询问了一些什么。
我的腿渐渐恢复。茫然地看着几个俄罗斯人说话,完全搞不懂状况。末了,伊万诺夫跟我说:“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怎么了?”
“迈克尔和刘先生他们恐怕有危险。”
“什么危险?”
“雇主的另外一支队伍埋伏在法台周围,准备消灭他们。不过不用紧张,如果我们马上赶过去,或许来得及。你腿行吗?”
“特别好。”
“快走!”
我跟着他沿原路退回,小心翼翼地回到纳粹营地。经过寻找,我们在通往雷区的方向上现一个地雷的标记。
我们重新选择一条路,朝半个小时前钟声传来的方向迅前进。
在地雷上呆了四个小时以后,奔跑让我非常兴奋。
一路无话,一个小时以后树木渐渐稀疏,地势上升,窃窃私语声如浪潮一样从山坡上滚下来。我们惊讶地现那竟是无数人一起诵经的声音。
我们在山坡下停下,在一条溪流里补充些许冰水,继续上路。前方不远出现一片空地,阳光汇成一束洒落,如同一盏探照灯。很多白色羽毛从光束中落下,恍如漫天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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