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莫名的压抑,盯着火光,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我意识到喇嘛正在远处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朝我招了招手。神态和动作像极了甘地。
我挪过去,坐在他身旁,问候道:“您有事吗,大师?”
喇嘛看着我,许久说:“你与佛有不解之缘。”
我差点乐出声来,道:“上次我在银行门口遇到过一位和尚,跟我说了一句同样的话,然后塞给我一个塑料护身符,管我要五十块钱。我不给,又蹦出来四五个和尚要揍我。”
喇嘛不苟言笑,“众生有众生基业,不能因为一叶障目,就忘记了远行泰山的宏大目标。”
“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在意。”我有些尴尬。
“我知道这是玩笑,但我与你讲的不是玩笑。”
“那您启示我一下,我与佛有什么缘分?”
“渡众生罪孽,解佛陀迷惑。”
“太深奥了,您这是劝我出家吗?”我问道。
“不,出家修行只是一种普通方式,你选择的修行之路才是真正的佛陀之路。”
“我不懂。”
“你会懂的,切记,不可贪婪、谵妄,不忘初心。”不知不觉间,他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初心?我——”
“不用告诉我,”他闭目说,“世间一切皆是定数。来,借你之手,渡我成佛。”
说着,他拉起我的右手放在他的脑门上,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突然垂下,身子向下一沉。
我惊惶地抽回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没有鼻息!
又圆寂一位!?
我朝人群大喊:“快过来看看,这喇嘛死了!”
白约翰第一个冲过来,把喇嘛放躺,先把脉,后摸心跳,然后开始给他心肺复苏,足足忙活了五分钟,也不见起色。
疯子咧嘴道:“你们可别瞎忙活了,人家和尚想圆寂,你们真给救回来算怎么回事啊?”
迈克尔推开白约翰,亲自摸了摸喇嘛的颈动脉,站起身,啐了一口,看向我。
我赶忙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干,聊着聊着他就死了。”
迈克尔转向佣兵们,“埋了!”
“不能埋人撒!”老胡道,“高僧,应该塔葬,至少也得是火葬撒!古代西藏犯罪地才埋土里嘛!”
“把他也埋了!”迈克尔道。
老胡赶紧闭嘴,跑到远离人群的地方。佣兵们开始挖土,疯子也带人过去帮忙。
我也曾听李金珠讲过关于在西藏土葬是大不敬的方法,但眼下我们既不能把他送回寺庙,又没有时间给他火化,埋起来总算是个入土为安。
一人大小的坑很快挖好,人们把喇嘛抬到坑里,可不管他们怎么掰,喇嘛的身体都保持着临死之前的坐姿。
他们继续深挖,忽有一个佣兵怪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立刻围上去,惊疑地看着脚下。
我们凑过去,见一个佣兵正蹲在地上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清理土壤,露出一块斑驳的金属板。
待清理完毕,我们惊讶地发现这块金属板比坑的面积还要大。
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把坑向四周扩展。
大概半个小时,金属板的边缘逐渐显露,竟然是一块三米见方的巨大钢板,埋在地表下一米半的深度。
踩在钢板上,钢板微微朝中间凹陷——下面是空的。
佣兵们拿出撬棍等工具,翘起钢板的一端,系上绳索,两边一起用力,把钢板掀了个底朝天。
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人们捂住口鼻向内观看。
手电光下,满满一坑的铜器折射着古老的光芒,让事先做出各种猜测的我们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末了,老胡叫道:“都是铜器撒!值钱地很!发财喽!”
说完,他跳进坑里撒欢儿。
我仔细看这些物件,心里的喜悦渐渐变淡。首先,这些铜器的颜色偏深,不是黄铜也不是红铜;其次他们的形状也不是任何我们熟知的工艺品,放眼看去,都是圆环、圆球、圆柱等简单的造型。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这么多东西?
佣兵们都很兴奋,一个人跳进去之后,陆陆续续地都跳了进去,连大鹏他们也跟着抢起来了。
我看向伊万诺夫,他表情严肃,盯着那些金属不语。
迈克尔从一个佣兵手里要过来一根鹿茸造型的铜器,打量一番交给白约翰。
白约翰再次打开他的宝贝密码箱,取出一个探测器,拉开探测器上的抽屉,把“鹿茸”放进去,关好抽屉。探测器上的各种指示灯随即亮了起来。
他把探测器放回密码箱,跟迈克尔说话。大概意思是数据会在一个小时内传到什么地方,两个小时内会返还结果。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忽然想起来刘叔他们三个还没有出来,“迈克尔,一个小时了,先遣队还没出来!”
迈克尔看了看表,把坑里的人都叫出来。让他们重新挖坑把喇嘛埋了。不巧的是,这个坑下去又碰到钢板。
人们用枪打孔向里看,也还是一些铜器,且坑的规模好像更大。
装得钵满盆盈的人们没再费力打开,重新选址挖坑,终于成功把喇嘛安葬。
距离刘叔他们出发已过去一个半小时,我算计着一个半小时能走多远的路,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迈克尔整队,人们聚集在洞口。刚想往里面走,忽见一缕淡粉色的烟从洞内飘出来。
疯子闻了闻,道:“是伞兵用彩色烟雾弹。”
“你手下的?”我问迈克尔。
迈克尔摇摇头。
“你给刘叔的?”我又问疯子。
疯子也摇头,“咱就没有这种装备。”
“粉色烟雾弹有特殊的含义吗?”伊万诺夫问。
“没有规定,但在非降落时使用,淡色表示安全,鲜艳的表示情况紧急。”疯子凝视着洞里,说道。
“情况紧急?”我感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心,后悔当时光顾着看那些铜器,没有关注时间。
“大家不要慌,”伊万诺夫道,“也许他们只是走得太深,不想返回,又没有通讯设备通知我们,正好有人带了烟雾弹,就用它给我们发出信号。”
“封先生,你的人带路。”迈克尔部署道。
“你可别磨蹭了,我先走了。”说着,他一挥手,带着大鹏、王小红、小李迅速向洞内移动。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行军队形,多少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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